他彎腰時,襯衫裹住胸膛,弓起的背部壁壘流暢,一塊塊的骨骼結實,又不過分精壯。
恰到好處的體型。
散發出淡淡的男士沐浴露香。
程禧指尖碰內衣,仿佛著火似的,燒她的手。
“腳敷藥了嗎?”
她緊張到蜷著腳趾,“周阿姨在樓下。”
“你抹完藥我就走。”
程禧坐下,卷起褲子,她不喜歡睡床架,睡的是床榻,周京臣此時居高臨下的姿勢,有一種籠罩住她無處可逃的侵略感。
她撕掉繃帶,用拇指融化開藥膏,“什麼藥?”
“消腫化瘀。”周京臣神態從容,“也可以抹腳。”
也可以...
是他買的那個藥。
程禧隻塗了一點,丟進抽屜裡。
“還難受嗎。”
她分不清他問的是哪兒,含糊其辭的應了聲,“不難受了。”
“禧兒?”周夫人這時隔著門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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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房間熄了燈。
突如其來的漆黑,程禧慌了神,“周京臣...”
他反應敏捷,捂住她唇。
“禧兒,怎麼關燈了?”
門推開的剎那,程禧情急大喊,“周阿姨!我沒穿衣服。”
周夫人笑了一聲,清楚她臉皮兒薄,又退出去。
“你周叔叔的想法是趁著他現在人脈廣,也給你挑一個家世優秀的男人,好男人是不在市場上流通的,沒有共同的圈子很難接觸到。”
周京臣一言不發站在床邊,注視那扇虛掩的門。
可能是光線太暗,他面容也陰沉。
半晌,他俯下身,雙手摁在她身側撐住床,“別出聲。”
一股潮湿的熱氣鑽進耳朵,程禧不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和他臉挨臉。
周夫人仔細聽了聽,“是葉家的二公子,公安大學畢業,有個鐵飯碗,比你大六歲,人品好,前途光明,你周叔叔很欣賞。”
葉家在市裡也屬於名門望族,祖輩有紅色背景,第三代生了兩個兒子,長子最出名,和周京臣是同行,就因為他們,航天航空系招生火爆,以往理工科是男多女少,如今清一色的娘子軍。
葉家的這位二公子倒是低調許多。
“同意嗎?”周京臣眼睛像一潭深水,濃黑得望不見底。
程禧戰戰兢兢對上他視線。
他隻差零點零一釐米便吻到她。
“大三實習多,明年再談。”
她應付不了這副驚險的場面,周京臣教什麼,她重復什麼。
“說你困了,要休息。”
過了一會兒,周京臣走過去,確定周夫人不在走廊了,他回過頭,看了程禧一眼,邁步離開。
門開了又關,程禧像是才從水裡打撈出,渾身汗淋淋的。
她緩過神,拿起放內衣的袋子,清新嫵媚的櫻花香,女人味十足。
應該是他特意買了女士專用款,或者...他的住處開始準備女性用品了。
程禧失神了許久,疊好內衣,塞在外套口袋裡。
......
轉天早晨,周夫人親手煮了程禧愛吃的鹹豆花和燒麥。
周夫人不僅廚藝高,情商更高,駕馭丈夫有手段,不少富太太找她取經,如何搞定外面的野花,降服丈夫收心。
她從不自誇,隻誇周淮康有責任擔當,是好丈夫好父親,周淮康的口碑這麼好,在圈子裡堪稱清流,周夫人的維護功不可沒。
程禧下來沒多久,周京臣也下來了。
他剛醒,短發沒梳理出什麼發型,松松散散的,帶著喑啞的鼻音,胡茬也沒來得及刮,下颌到鬢角泛起青色,很性感。
程禧繼續低頭喝湯。
周夫人舀著鍋裡的粥,“你要是和葉家的二公子合不來,李家呢?周末李太太約了我喝茶,你陪我去。”
“周阿姨,我這學期忙,等暑假吧。”
“暑假啊...”周夫人估算日子,“李家5月份要去南方工作了,越早見越好。”
程禧怔住,“您讓我也去南方嗎?”
周夫人笑,“你如果想家了,想我和你周叔叔,你隨時回來。”
程禧大腦一團空白。
會不會是周夫人察覺什麼了。
急於掐滅這絲火苗。
避免後患。
她捏著勺子,食之無味。
“你在哪實習?”
程禧咽下嘴裡的蛋白,“在同學家的公司。”
“漲工資了吧,你背的包可不便宜。”
她如夢初醒。
原來周夫人不是懷疑她和周京臣,是懷疑她圖錢,出賣自己。
“那隻包...是高仿。”
周夫人半信半疑,真貨和水貨,她是分得出的。
明顯貨真價實。
不過,不排除沒看好,走了眼。
周京臣洗漱完,接過保姆遞來的大衣,走到餐廳,“實習還是上課?”
程禧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匆匆站起來,“有考試。”
“考什麼?”
“證券投資。”
他簡單關懷了一下,抬腕看時間,“一起走。”
周夫人制止,“我和禧兒沒談完呢。”
“我去集團,順路送她。”
周京臣是說一不二的脾氣,在公事上沒人敢反抗他,在家裡,他知道顧全大局,比如結婚,其餘的小事周淮康夫婦基本依著他。
程禧戴好帽子,和周夫人道別,跟在周京臣身後走出院子。
他今天沒開紅旗L9,開了一輛銀白色的轎車,程禧不認識車標,反正不是大眾款。
周京臣遞給她一張中銀的貴賓卡,“你不願意欠周家太多,這筆錢周家不知情。”
程禧盯著卡,隱隱明白了什麼。
這兩天周京臣大約慎重考慮了和她的關系,也回味了和她親密的感受,挺合拍,彼此知根知底,結識一個“新人”遠遠不如“舊人”省心省事。
她按捺住心跳,“你不是要結婚了嗎?”
“沒那麼快。”
周京臣斜靠著椅背,雪光照進來,白得刺眼。
“合不合適還另說。”
程禧順著他的話脫口而出,“假如合適呢?”
“合適有合適的安排。”
她徹底明白了他的意思。
男人的感情觀不止有愛,恨,名分,還有身體的欲望。
名正言順有名正言順的安全,地下情有地下情的刺激。
“我不要。”程禧別開頭。
周京臣將那張卡插在她的大衣袖口,“你不要,你母親需要。”
程禧抽出卡,正想扔給他,他一把攥住她手腕,“卡是卡,其他是其他,不是一碼事。”
她呼吸局促,胸脯一鼓一鼓的,軟綿綿抵在周京臣手背。
“司機在,別鬧。”廝磨得他也燥熱,一邊解衣領,一邊松了手。
這一路回學校,誰都沒開口。
車裡死氣沉沉的。
到了學校,程禧下去,“包藏在衛生間的鏡櫃裡。”
周京臣降落車窗,不等他說話,程禧快步走遠。
“程禧!”
鍾雯抱著一摞書,從食堂的方向衝過來,攔住她,“你昨天曠課了啊。”
程禧心口猛地一咯噔。
周京臣其實一個月也接送不了她一次,每次停在距離學校300米的燒烤店,程禧獨自出校,生怕被同學撞破。
大學校園是戀愛和八卦最流行的地方。
她已經格外小心了,仍舊沒瞞過鍾雯。
“你男朋友?”鍾雯笑裡藏刀,“那車兩百多萬,你夠厲害啊。”
程禧繞開她,“不是。”
“那是包養你的金主嘍?”她咄咄逼人,“你是不是叫幹爹呀,他歲數很大吧?”
第5章 高難度的花樣
鍾雯虛榮,又毒舌,瞧不慣女生過得比她好,程禧懶得和她吵,徑直走進宿舍樓。
鍾雯碰了一鼻子灰,踢著牆角的垃圾桶發泄。
寢室裡安然氣喘籲籲練健美操,“系主任報你的節目了,畢業生典禮上跳個人獨舞!”
程禧掏出口袋裡的內衣,藏在枕頭下,“不跳。”
“女生搶破頭的C位,你不跳?”安然卷起墊子,豎在陽臺的角落,“據說是周先生點名看的。”
程禧動作一滯,死死地壓著枕頭。
這麼多年了,周京臣沒看過她跳舞。
隻記得她會跳。
那天在浴缸裡,他操縱著她挑戰高難度的花樣,他作為主導者甚至招架不住的,她都很輕松承受了。
她有舞蹈功底,身段軟得像一根面條。
即使青澀,但沒有駕馭不了的姿勢。
“周先生還特意去參觀了優秀生照片欄,問起你了。”安然中午有約會,坐在椅子上化妝。
“他問什麼了?”程禧忍不住好奇。
“問你的成績,同學關系和不和睦。真奇怪,校長以為他認識你,結果他說不認識,隨便一問。”
程禧胸腔仿佛漏了一個洞,剜掉了一大塊血肉。
她從沒向任何人提過與周家的淵源。
周夫人有意和校長打個招呼,多關照她,她也拒絕了。
她憑分數考上的,不希望自己變成“關系戶”。
可周京臣如今撇得幹幹淨淨,令她徹底清醒了。
女人或許會因為上了床愛得更依賴,男人眼中,僅僅是露水情緣。
沒必要暴露,不值得負擔風險。
程禧上午考完試,回寢室躺了一下午,傍晚鍾雯叮叮咣咣地收拾衣櫃,她沒出聲,鍾雯以為她睡了,躡手躡腳翻她的抽屜。
程禧沒什麼貴重物品,那隻包也還給周京臣了,所以她沒鎖。
鍾雯輕輕一拉,拉開了。
裡面有一個方形的首飾盒,是一條三千塊錢的18K金項鏈,其餘的是商業街地攤買的手串,發卡。
鍾雯不屑嗤笑,爬回上鋪和備胎打視頻,“我猜包是假的,那男人糊弄她的,她又沒見過世面,分不清冒牌貨。要麼就是她租的,最近不是有很多的偽名媛嗎?租包,租豪車,租五星級套房,拼單拍照,發網上炫富。”
程禧這時關閉了床頭的小夜燈。
鍾雯一愣,立刻沒動靜了。
......
北方冬夜漫長,早晨七點鍾剛蒙蒙亮,程禧睡得正沉,安然踩著梯子使勁捅她,“程禧!班級群有你的謠言!”
她翻了個身,安然把手機屏幕對準她,“你和老男人談戀愛呢?”
程禧迷迷瞪瞪的,“老男人?”
“鍾雯爆料的,你從一輛豪車下來,男人五十多歲了,禿頭,大肚子,滿口黃牙,用一個假愛馬仕騙了你的色。”
當頭一棒驚得程禧困意全無,她換了羽絨服匆匆去食堂找鍾雯。
金融系有早課,一大半是同班同學在吃飯,湊在一張桌上竊竊私語。
程禧一露面,不約而同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