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洄不確定掃帚行不行,但她的確找不出更好的東西了——這裡是婚禮莊園,居民們舉辦婚禮的地方,根本沒有什麼殺傷性武器。
就算有,時間也來不及了。
還好她平日一直在鍛煉,並且有過獨自一人幹掉好幾個車匪路霸的光榮戰績,姜洄覺得單挑的話,就算對方是汙染源,她也未必會輸。
何況還是有心算無心呢。
就好像老售貨員隻憑雙手,就能幹淨利落扯斷塑料捆扎繩一樣,經常和布匹打交道的工人,也能徒手撕開一整匹布。
姜洄曾經有段時間在瘋狂學習這些技巧,為的是讓自己盡快走出悲傷,本來就是打發時間和佔腦子的,沒想到今天竟然用上了。
果然,沒有沒用的技能,隻有不會用的人。
姜洄一邊想著,一邊繼續攻擊紅蓋頭下面的汙染源,對方則一邊尖叫著發出精神攻擊,一邊在狹窄的屋內狼狽逃竄。
它想出去,但門關上了,失去紅蓋頭的它仿佛失去了力量之源,沒辦法再像之前那樣隨便出入,或者是附在誰身上,隻能這樣無能狂怒下去。
換言之,紅蓋頭既是它的盔甲,也是它的武器,一旦失去了就隻剩下挨揍的命。
姜洄也發現了這點,於是她打得更起勁了,掃帚在手裡甩得虎虎生風,每一下都能精準命中,並且帶走對方身上的一層汙染。
大概打了3分鍾之後,汙染源終於不甘心地消散了,隨之一起的,是那塊被撕成兩半,但色澤依舊鮮亮的紅蓋頭。
時間在它身上飛速流逝,短短幾秒不過,就完成了從鮮亮明豔到灰敗腐朽的過程,最後化作一堆帶著閃爍光芒的灰燼,消失得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姜洄隻覺得精神一松,那種進入汙染區之後的焦躁和沉重瞬間消失。
姜洄長舒了口氣,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胳膊,打開雜物間的門走了出去。
外面,婚宴還在正常進行著,新郎和新娘換上了新的禮服,開始挨桌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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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談世界裡,大家都在盡量避免沒必要的深交,因為不知何時會聽到對方的噩耗,關系越近就會越傷心。
或許是越缺少什麼,人們越向往什麼,像是這種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回家後也不會因為見面就增進多少感情的社交,很多人都喜歡參加。
這也是為什麼婚禮會來這麼多人的原因之一,主家隻需要交很少的錢給婚禮莊園,就能舉辦一場小規模的婚禮,賓客們則也不用付出什麼,隻要來就行了。
也算得上是皆大歡喜了。
苗小苗等人在緊張的氣氛下吃完了這頓飯,因為沒找到規則,她們根本不敢隨意下筷,吃喝頻率完全模仿著對面那3個NPC,就連吃菜的順序都沒有變化。
總之這頓飯他們吃得味同嚼蠟,好在平安無事,既沒出現怪現象,也沒出什麼危險。
此時已經有賓客陸陸續續退席了,苗小苗和其他幾人對視一眼,也跟著站起身往外走,在路過送客的新郎新娘時,與姜洄不期而遇。
其實是姜洄故意在等他們。
“你們吃好了呀,那走吧,我送你們回去。”姜洄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晃了晃,打定主意要看他們是不是會半途消失。
“那就麻煩你了。”
運動男對姜洄客氣點頭,再一次祝福新郎新娘之後,就跟在對方身後去了停車場。
紅發女嚼著口香糖跟在後面,短裙女也是亦步亦趨,隻有苗小苗心存疑慮,總覺得這個副本過得有些稀裡糊塗的。
雖然汙染也是來得莫名其妙,但通關更是通得莫名其妙,苗小苗從沒經歷過如此奇怪的副本,她總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就很奇怪,可又不知道哪裡奇怪。
最終,苗小苗隻能將之歸結為“打遊戲遇到同陣營大佬被帶飛”的錯覺。
畢竟對方是NPC,怎麼可能和玩家是同陣營的呢。
思緒間,停車場已經到了,姜洄走到駕駛室那邊上車,其他幾個玩家相互看看,排好順序也跟了上去。
姜洄沒等之前拉的那幾個本地居民,他們還在吃呢,而且狀態也看著不太好,不太像要跟她走的樣子。
想走也沒關系,她可以回來再接對方,反正也用不了幾分鍾。
前提是這4個人真的是外來者。
啟動小巴車,姜洄將車輛緩緩駛離停車場,當車尾徹底離開婚禮莊園範圍後,隨著“啵”的一聲,仿佛泡泡破碎一樣,車上的4個人全都消失了。
姜洄掃了眼後視鏡,唇角微微翹起,果然,她猜對了。
雖然已經沒乘客了,姜洄還是繼續往前開,她想要看看自己能不能駛離汙染區,回到外面相對正常一點的世界。
5分鍾後,答案出來了,不行。
姜洄看著眼前熟悉的婚禮莊園,挑挑眉,將車重新開進停車場停好,跳下車去找她三姨。
然後,姜洄得到了超乎想象的熱情迎接。
現在和她剛才走時候完全不一樣了,所有人看起來都很正常,沒有了之前如同提線木偶一般的麻木。
“小洄啊,你說這可怎麼辦啊,好好的,咱們怎麼進汙染區了。”三姨手裡攥著手帕,拉著姜洄的手就不撒開,“都是我們拖累了你,要不是幫我們接人,你也不至於一頭扎進來。”
“沒事,三姨,我接人反而是好事呢。”姜洄拍了拍三姨的手背,攙著她去一旁坐下,“我要是直接來參加婚禮,可就沒法解決汙染源了。”
眾所周知,被直接卷入汙染區的人,和後來進入汙染區的人,是兩個概念。
三姨聽姜洄這麼說,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一疊聲問姜洄有沒有受傷,又是究竟是怎麼消滅汙染源的。
其他人也圍了過來,安靜地聽姜洄講故事,雖然很多過程對方也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聽得很仔細。
“總之就是這樣,我估計應該是觸發了和曾經婚禮相關的悲劇,待會我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點相關資料。眼前最重要的,是大家要怎麼安全度過這7天。”
汙染源被消滅,汙染區在7天後必然消散,並且消散時不會將汙染濃度灌給被卷入的居民。
簡單來說,隻要大家能保持現在的汙染值,再堅持7天,就能活著回到外面的世界。
所以這段時間又被稱為“自救期”,指望外面來人救援不實際,不如大家自救。
然而這裡還有個問題,就是在這段時間裡,被直接卷入的那些居民,依舊有汙染慣性,也就是依舊會按照之前汙染源的安排,去進行一些他們不想做的工作。
比如之前那些低俗的“遊戲”,他們哪怕不想做,也得去做,這是無法違抗的。
而隻要做一次,就會增加汙染值,低汙染值的人還好,硬抗也能抗過去,但若是本身就很高了,很容易會死在這個過程中。
目前官方給出的解決方式隻有一個,就是讓他們“不做那些事但又能完成目的”,這樣既不違反汙染源留下的規則,也不會增長汙染值。
但具體如何做,官方並沒有說。
對此,姜洄有自己的想法。
第11章 後續(1)
姜洄的想法很簡單,把規則細化來看就行了。
汙染源要求居民們去做任務,是為了達成目標。
那麼隻要目標完成了,居民們做不做任務都無所謂。
“你們應該也發現有外來者存在吧?”姜洄問圍攏過來的那些人,“所有任務都是針對他們的,對不對?”
司儀點頭:“我的任務是讓外來者參與一場互動遊戲。”
三姨:“我的任務是在儀式開始前,讓客人們都坐在位置上,要是有人找不到位置,就得我去安排一個給他。”
表哥:“我要在外面迎賓,遇到不認識的客人要問清身份。”
表嫂:“我要負責給每個參與遊戲的賓客都送上一份伴手禮。”
……
有任務的人紛紛給姜洄說他們自己的任務,沒任務的也都憂心忡忡看著這邊,在汙染區內他們都是一體的,沒任務不表示就能從汙染增長的威脅中脫身。
換句話說,拋開各自的初始汙染值不提,自救期內,他們所有人增長的汙染值數字是共享的。
如果A遵守汙染源留下的規則,完成了任務,那麼不止他的汙染值會增加,其他人也會跟著一起增加。
同樣,如果A能不用走流程就達成目標,他和其他人的汙染值就都不用增長。
至於是隻要讓一個外來者達成目標就行,還是所有外來者都必須達成,這點還有待商榷,沒出結果之前誰也不清楚。
“你們趕緊做一點道具給我,我拿去給那些外來者。”姜洄說出自己想的辦法,“到時候你們看到道具卡,就跳過他們,讓他們自己去完成目標,試試這種方法有沒有用。”
比如三姨可以賣【座位分布圖】,玩家找到自己的座位後,就不會去問三姨,也就不用三姨引領他們去了。
司儀可以賣【我的遊戲我做主】卡,玩家拿到這個卡牌,會被告知主動上臺參加遊戲,這樣既不危險,也不用司儀邀請,同時也完成了互動遊戲。
表哥那個也簡單,直接準備【姓名牌】,外來者別在衣服上,一目了然,根本不用問。
表嫂也不用親自給參與遊戲的賓客送伴手禮,剛才就是由姜洄代勞的,現在直接讓他們自己去拿,外來者應該也會很高興不用和NPC打交道吧。
姜洄是這麼想的,也是跟其他人這麼解釋的,眾人想了想覺得可行,於是趕忙尋找東西去制作這些道具。
畢竟時間不等人,汙染區內的時間和外界不同步,他們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出現新的外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