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祝熙語差點被茶嗆死，她咳得厲害，韓宥從廚房探了半個身子出來，“嫂子別逗她。”
劉美娟訥訥，她也沒逗啊？
祝熙語和劉美娟相處更多，清楚她的性格，她果斷選擇避開和韓宥有關的話題，“美娟姐，志勇不嚴重吧？”
劉美娟擺擺手，“沒事，那皮小子三天兩頭就要添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在家耍賴讓他爹給他放收音機呢。”她將志信放在長沙發上讓他爬著玩，“肖明說部隊分了地，我來是想喊你一起去看看。”
祝熙語應聲，回屋去拿棉袄，“好嘞，咱們現在就去。”等走到門口，祝熙語探頭問韓宥，“咱家地在哪兒呀？”
韓宥穿上軍大衣，“我陪你們一起。”
第44章 趕集
一行人去了菜地,許是因為是差不多時候申請的，倆家的地挨著，面積相差不大,都還未除草。
韓宥去地裡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蹙著眉，“這裡離接水的地方有些遠,地還未墾，石頭樹根都有，我出任務以後你自己打理起來會很難。”
祝熙語對自己的認知也很清晰，她在上韓村隻是給自留地澆過一段時間的水而已,水還是陳佑和易輕舟挑的。這塊地到接水處的距離可不算近,她有些遲疑，“可也不能不管吧。”
韓宥點頭,“不種了，我出任務時間是不定的,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來這邊。”他們分到的地已經接近駐地外圍的山腳處了。
劉美娟聽到趕緊湊了過來,“韓副團，祝妹子,租給我種呀。我在家裡的菜地比這倆加起來還大，我一個人就能種完，你們想吃什麼自己來摘就行。”她有三個兒子，還有老家的一群人，日子過得並不充裕,有了這地就可以省去菜錢了。
祝熙語擺擺手,“不用租,美娟姐你想種的話接過去種就行，空著也是空著。”韓宥也點頭表示同意。
劉美娟滿載而歸,喜滋滋地約了祝熙語第二日和她一起去公社趕大集。
晚上夫妻倆躺在床上的時候祝熙語有些悻悻的，“我是不是應該多出門走走呀，美娟姐和我一起來的，都搞清公社的大集了，我連家屬院都沒逛完。”
韓宥不知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才回答她，“隨你心意，不想出門就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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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熙語把玩他不知何時又戴上戒指的手，銀色素圈襯得他的手指愈發修長，“也沒有不想出門，就是不知道去哪裡。”
韓宥看著他們交握的手，“部隊有給軍屬設置一些崗位，你無聊的話，我明日去後勤給你問問？”
祝熙語本想等任冉的包裹到了再和韓宥說的，但話題既然正好走到了這裡，直接坦白也沒什麼兩樣。她滑下了床，被寒意惹得打了個顫，韓宥將她撈回來，“要幹嘛？我去。”
祝熙語窩進被子裡，“客廳書桌中間的抽屜裡，有一沓信紙。”
韓宥虛虛披上襯衣，按她說的拿進來遞給她。祝熙語鑽進他懷裡，先是驚訝，“你怎麼出去轉了一圈也不見冷。”又把夾著的信紙打開，給韓宥大致看了一眼立馬合上，“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說呢，我高中畢業後一直在給首都日報供稿。”
韓宥伸手想去拿那些信紙，他難得生了強烈的好奇，“給我看看。”
祝熙語這是第一次寫小說體裁，她也不清楚自己寫得到底如何，趕緊翻身把信紙壓在懷裡，聲音悶在枕頭裡，“不給看。”
韓宥半壓在她身上，去琢她敏感的肩頸，“乖寶寶，給我看看。”
祝熙語肩頸酥麻一片，卻還是死死不肯翻身，直到兩人都氣喘籲籲。韓宥隻能放棄，反正已經得知了報社，他明天就去收發室找。他安撫地親親祝熙語的耳尖，“不看了，快翻回來，小心悶著了。”
祝熙語側頭看他，眼睛滴溜溜轉，看著很是狡黠可愛，韓宥又湊過去親她的眼尾，身體力行證明自己的注意力已經不在稿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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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祝熙語第一次和韓宥一起起床，鏡子裡好看得不分伯仲的兩人並排站著，嘴周一圈皆是白色的泡沫。祝熙語撞撞韓宥示意他看，韓宥看得非常認真，並在出門訓練前以同一個味道的吻表達了他對此的欣然。
今天算是祝熙語第一次出家屬院，祝熙語特意換上了楊梅寄來的今年北城百貨大樓的新款，一件帶著白色長毛領的藕粉色長袄。她將長發在頭頂挽成一顆圓溜溜的團子，拉鏈拉至最上方，毛領便乖順地將她的臉圍在中間，這樣少女的打扮放大了她長相中的甜美，看起來就像個還沒成年的女學生。
韓宥在食堂門口看見祝熙語的時候有些怔愣，真可惜啊，他錯過了愛人的十七歲。
祝熙語對他招招手，一開口竟然生了冷霧，“韓宥，你快過來呀！”
韓宥這才回神，快步走過去，“怎麼不在家等我？”
祝熙語才不說是想看他訓練但沒找到地方，胡亂找個借口，“好餓。”韓宥便顧不上別的，帶她去買早飯。
吃過早飯後，韓宥將祝熙語送到了部隊大門口，那天她是睡著進來的，韓宥不放心，又給她指了公社大致的方向。
站崗的小戰士努力豎起耳朵，聽到一道嬌嗔，“知道啦知道啦，你都說一早上啦！”
韓宥卻還有點不放心，“不然我去給你借個自行車吧？”他低頭看看祝熙語的長袄，“但是你這件衣服騎車容易摔跤。”
祝熙語餘光看到值班室負責登記的小戰士臉都憋紅了，惱羞成怒，“你再不走上班就遲到了！”
韓宥隻好離開，離開前將自己的錢包給了祝熙語，“喜歡什麼就買。”
劉美娟見他走了趕緊從樹後面轉出來，她多少有點怵這個看起來冷冰冰的年輕人，尤其是在她陪著兒子連著看了三個早上他操練小戰士以後...
正想著，她餘光看見了祝熙語彎著腰逗志文時露出的後頸，想了半天，憋出了句，“祝妹子，你也不容易啊！”
看清她視線終點的祝熙語：...可惡的韓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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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大一小就這樣有說有笑地走到了公社，路程不是很遠，祝熙語腳程慢也才用了二十多分鍾。集市已經開始，這是油坊嶺公社特有的一種以物換物形式的農民集市，剛開始確實是以物換物，但在領導有意的庇護下，現在已經可以用錢買了，隻要不放在明面上，就不會有人說。
劉美娟今天的目的是農具和種子，祝熙語陪她逛到一半的時候，看見了一間小小的裁縫店，店面很小，掛起來的樣衣卻足以展現店裡裁縫的深厚功底。祝熙語和劉美娟打了聲招呼，自己走了進去。
意外的，縫纫機前是個十六七歲的姑娘，見有人進來了還有些害羞，“您好，需要裁制什麼嗎？”
祝熙語環顧四周，小店大有乾坤，面朝街道的牆上是各種各樣的樣衣，另外一側則是各種布料，祝熙語甚至看見了她前幾天和韓宥說的想買些來蓋家具的蕾絲布，她指著布料牆問，“這些隻是用來展示嗎？”
“您需要的話，我們可以直接幫你做成成品，但會比您自己帶布料過來貴一些。”這年頭，裁縫被允許收些手工費，但正大光明買賣布料卻是不行的，小裁縫這話就是“布料可以賣”的委婉說法。
祝熙語走到蕾絲布前，大致說了幾個尺寸，“我想要用做些蕾絲蓋布，收成不同的花邊，你可以做嗎？”
小裁縫一聽就知道是大單，興奮點頭，“可以的，我和外婆一周之內就能做好。”說著一個頭發全白的老婦人從後門走了進來，“秀兒，有客？”川省這邊的方言口音不重，除了些詞語，祝熙語基本都能聽懂。
“外婆，這個姐姐要做桌布。”叫秀兒的姑娘扶住她。老婦人聽她說完很快給出了一個數字，“你說的這幾個尺寸，布料三塊二，手工費隻收你八毛，但你要補夠布票。”
比祝熙語心理價位更低的報價，祝熙語爽快應下，“具體尺寸我明天報給你。我還想做一個東西。”祝熙語比劃了一下，“就是那種木頭長椅，我想添一個厚厚的坐墊和靠背，能將最外層拆下來單獨洗的那種。”
她又想起韓宥特意給她買的絲綢，“還想做一條睡裙，是絲綢的，全素就行，做成吊帶。”
秀兒的眼睛越來越亮，沒等外婆開口就一口應下，“你說的我們都能做。姐姐你家是哪裡的，我今天可以和你一起去拿尺寸，你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