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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裡隻有韓允，韓明勝應該是出門了，丁芳舒平常跟著大兒子住在縣城裡，昨日禮後就已經離開了。祝熙語樂得清闲，和韓允聊著天用完了早飯。
等到了韓峰家的時候，院子裡已經被王元香大包小包地堆了許多，楊梅正在推辭，“王姐，這實在是太多了，平常小語全靠你們照顧。我怎麼好意思還拿這樣多的東西？”
王元香還在往袋子裡裝東西，“楊妹子，這都是隻有西嶺才有的好東西。你帶回去給任主任嘗嘗。”
祝熙語湊近看了眼，確實有些太多了，正準備開口，韓宥也走了過來，“楊姨你就帶上吧，等下我們去縣裡郵局寄走，你們在路上還是輕便些。”
王元香應和，誇韓宥思慮周全。孫虎在旁邊笑嘻嘻的，“那當然了，我們韓團的作戰計劃也是一流的，這簡直是殺雞用牛刀。”眾人都笑。
一番推脫，終於坐上了車，是韓宥提前安排孫虎從別處借來的小轎車。任冉暈車，坐在了副駕駛，祝熙語和楊姨、韓宥坐在後面。祝熙語今日的大衣衣擺很寬，韓宥在她坐下前替她理順，又小聲叮囑，要是困了就靠著他睡。
車裡那麼小，再小聲其他人也能聽見，祝熙語就聽見孫虎在裝模做樣地學韓宥。她趕緊開口，“孫同志，你家是哪裡的？過來遠嗎？”
孫虎聽見她的話，先是一笑，“我是副團手下的班長，嫂子你叫我名字就行。”又回答，“我是紅瓦鋪的，就在公社邊上，開車過來半個多小時就到了。”
祝熙語覺得這個地名有些熟悉，遲疑地問，“你們那兒有沒有兩兄弟？都黑黑瘦瘦的，大的八歲多，叫大寶。小的那個應該就四歲，叫小寶。”
孫虎的笑消失了，有些驚訝，“嫂子怎麼認識他們？”
祝熙語笑，“我來上韓村的時候和他們一輛車，大寶替我看了一路的行李呢。他們還好嗎？”
孫虎的聲音甚至算得上苦澀，“他們姓王，爸爸去年去首都鐵路上工作，不小心去世了。你遇見他們應該就是大寶的繼母去要撫恤金的。”
他聲音低低的，“秋收以前，那女人帶著撫恤金跑了。大寶小寶都被丟在家裡，隻有個六十多歲的爺爺。大寶追著那女人，現在還沒回來。”
祝熙語愣住了，想起那天大寶笑嘻嘻說要來找她玩，有些難過，“怎麼跑了？她有介紹信嗎？大寶去哪了？”韓宥伸手撫上她的手背。
“應該是在村裡找了關系，她不是咱們這邊的人，娘家是川省的。大寶不知道，有天留了封信半夜就跑了，說是要找他後媽把自己爸爸的換命錢要回來。”孫虎嘆了口氣，“大寶那孩子很聰明的，他爺爺也報了案，許是很快就能找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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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熙語握住韓宥的手，“那你要是有什麼消息記得告訴我。”韓宥回握，對孫虎說，“你待會兒回去和張哥說一聲，要是有什麼幫得上忙的讓他聯系咱們。”張哥是紅瓦鋪那邊的警察，和他們打過交道。
楊梅在一邊默默看著，心徹底安寧，她打破車裡有些沉悶的氣氛，“小韓，小語，你們都打算什麼時候去川省那邊？”
韓宥轉頭，“我下周五回去，房子那些都申請好了，我先過去添置些東西，等一切收拾好了再讓熙語過來。挑個周末，最晚下月中旬。”
祝熙語也回神，“楊姨你不用擔心，漢臺去那邊隻要一天多，這邊韓峰送我，那邊韓宥接我，隻是在火車上呆三十個小時。”她又轉身問韓宥，“你回去的車票買好了嗎？”
韓宥點頭，拿出口袋裡的信封，“楊姨，這是我的通訊地址和電話，您和任叔以後要聯系的話就聯系這裡。”
楊梅收下，“好，有機會的話帶著小語回首都探親。”任冉閉著眼睛插嘴，“或者我來找你們玩。”
祝熙語聞言湊了過去，“好啊好啊，你們學校要是放假了，就來找我，到時候我來接你。”任冉在一所小學當老師，去年剛入職。
楊梅制止她們倆，將祝熙語拉回來，“開車的時候要坐好。”韓宥順勢攬住她，“對，當心些，孫虎最愛急剎了。”
孫虎在前面叫冤，車裡熱鬧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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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楊梅母女後，孫虎和夫妻二人分開，“我去買些東西，不在這裡礙眼了。”
韓宥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那兩小時後咱們在國營飯店見，你把車留下。”韓宥怕祝熙語走不了太多路。
孫虎將鑰匙扔給他，頭也不回地跑了。
韓宥帶著祝熙語先去了照相館，取了那日拍的照片，一共有三大三小六張。韓宥指著其中一張，紅色背景中兩人並排坐著，照片隻拍了半身，“這個就留在上韓村。”
剩下兩張一個是韓宥站著，祝熙語挽著他的手倚在他身邊，對著鏡頭笑得很是溫柔，韓宥側著臉看她，滿目柔情。
韓宥思考了一會兒，拿起最後一張，祝熙語坐在一個圈椅上，韓宥站在她身後，兩手搭在圈椅扶手上，以半包圍狀將她環在懷裡。祝熙語仰著頭，他低著頭，兩人對視，情意繾綣。
韓宥將坐著的那張小的照片放進自己的錢包裡，“這個咱們放在家屬院裡。”又指了指第二張，“這個放在我辦公室。”他示意老板包三個相框。
祝熙語也喜歡後面這兩張，尤其是最後一張，她有些驚訝，“你辦公室可以放這些嗎？”
韓宥點頭，“第三張不行，這個可以。”他接過老板的紙袋，在老板依依不舍的目光裡帶著祝熙語離開，“咱們以後每年都拍一次，我每年都換。”
其實第三張也可以放，但韓宥私心裡更喜歡第二張，這張裡祝熙語像是對著相框外的人在笑似的，適合他辦公的時候緩解思念。這張面部也拍得更清晰，方便觀者看清他媳婦兒的美貌。
祝熙語便沒多說，她以為韓宥隻是收在抽屜裡或是其他不起眼的地方。所以當她第一次去到韓宥辦公室，在他辦公桌最顯眼的地方看見這張照片的時候，心裡的羞惱不言而喻。
出了照相館，兩人上了車，韓宥問，“你還有想辦的事嗎？沒有的話，我們去趟供銷社，我買些東西答謝五嬸。再買些你接下來半個月吃的東西，韓允也不太會做飯，我母親應該會避開你在家的這段時間。我買些肉和菜放在五嬸那裡，以後每頓讓韓興送過來。”
祝熙語有些遲疑，“要不我還是自己做吧，我學學，要不去你那邊了怎麼辦。”
韓宥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抓過她的手親了親，“不用學，過去了我做飯。我出任務了你就吃食堂。”
祝熙語應聲，打消了這個念頭，部隊食堂每日都開著，她和韓宥不用擔心沒東西吃。她也不喜歡廚房的油煙氣，能不學最好。
第32章 換氣
兩人在供銷社買了些富強粉、糕點和糖之類的東西,又去副食品店買了兩個整豬腿和六斤豬五花。韓宥關上車門，“咱們明年不一定會回來，二叔五叔家一家一個豬腿、兩斤五花。剩下兩斤這半月讓五嬸做給你吃。”
祝熙語的重點放在了前半句,她不會插手韓宥給韓家親戚買的東西，“怎麼不回來了，明年不是還有假嗎？”
韓宥低低笑了一聲,“我昨晚弄出去，是怕你一個人在家又要坐車去川省，以後可不會了。”祝熙語竟然懂了他的意思，想起自己昨天身上到處都是他的東西,求他擦掉這人卻隻會更用力讓她忘記這回事,恨恨打了他一下。
韓宥顯然知道祝熙語在羞惱什麼，他穩穩轉彎,“我喜歡，喜歡你身上都是我的氣味。”
祝熙語簡直瘋了,自從那杯交杯酒以後韓宥就像換了個人一樣,話語不忌、行為霸道，她幾次張嘴,卻隻說了句，“你羞不羞啊？”
韓宥將車停下，揚眉，“我自己媳婦兒，羞什麼？”伸手揉揉祝熙語的頭發,“到了,下來吃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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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還是孫虎開的,祝熙語靠著韓宥睡了一路，半夢半醒間聽見二人在聊些工作的話題,韓宥撫撫她的眼尾，“再睡會兒。”祝熙語便又睡過去，她有個坐車就會睡覺的毛病。
“到了，韓哥，嫂子。”最後竟然是孫虎將兩人叫醒的，韓宥不知什麼時候也半樓著祝熙語睡著了。昨晚他雖然攻城略地、戰無不勝，但沒睡夠也是真的。
趁祝熙語從後備箱拿東西，孫虎走過來撞撞韓宥的肩膀，“看來昨晚戰況很激烈啊。”
韓宥本來還笑著，聽見這話卻冷下了臉，正色，“孫虎，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了，有聽見過我加入過你們的討論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