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模仿歐洲的宮殿和城堡,也大多是對公眾開放的。
唯獨那段上坡路上的莊園,沒有了夏日綠蔭的遮蔽,才能看到那些奢華的建築,還有精心維護的草坪,花園,裝有噴泉和雕塑的設計。
到處都是安置的路燈,攝像頭,哪怕看不到警衛,依舊有著揮之不去的警戒感。
車子壓根無法進入私人區域,我隻好走上去。
在這樣寸土寸金的地界,這棟莊園門外卻有著巨大的花園和後面私人的森林,黑色的大門裡,一眼望去十分空曠,庭院大的讓人驚訝,甚至一眼望不到頭。
我鼓起勇氣,正打算翻牆進去,放在包裡的手機忽然響了。
腳下踩了空,我十分狼狽的跌倒在地上,也是這陣疼痛讓我冷靜了下來,我拿起了手機。
陸七夕給我打了幾個電話,似乎很著急。
我仰起頭看向莊園,在這一刻,遲疑了。
真的要進去嗎?我知道住在這裡的人非富即貴,如果沒有經過允許,隨意踏入私人宅邸,等待我的一定是無窮無盡的控告。
“小芙?你在哪裡?”陸七夕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著急。
我冷靜了下來,“七夕,對不起……我隻是開車到處逛一逛,找找靈感。”
“呼……你嚇死我了。”她松了口氣。
我靜靜打量著面前的莊園,沉默片刻,還是掉頭離開,我開口問她,“忽然給我打電話,怎麼回事呀。”
“你可能不知道,”陸七夕神神秘秘的,哪怕看不到她的表情,我也能猜到她可愛的模樣,她頓了頓,“小芙,我的面試通過啦!我現在可是金融街的實習律師。”
葉風麟竟然真的沒有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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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了眨眼,抬眸,車子近在眼前,我索性坐了進去,笑著恭喜她:“那,以後是不是要叫你陸律師呢?”
“別調侃我啦,小芙。”陸七夕的音調明顯聽得出來開心,“今晚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吃晚餐,剛好也給你介紹一下我在律所認識的同樣實習的人。”
“好啊——”
我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
那是?我隻覺得不遠處停的那輛車有些古怪,好像從我把車停在路邊開始,那輛奧迪始終就在不遠處停著。
要知道,這附近可是帝國州最典型的富人區,但和謝雍家所在的老牌社區不同,那裡因為停車不便,所以再昂貴的豪車都會在街道兩旁待著,這裡家家都有車庫,這輛車……
“小芙?”
“嗯,七夕,在哪一家餐廳呢?你把地址發過來,我開車過去。”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麼異常,通話結束後,我咬緊唇,開著車,不動聲色與那輛奧迪擦肩而過。
在沿海的公路上開了許久,都沒見到那輛車出現,我心裡放松了些,隻是剛進入市區,我忽然留意到,那輛車從另外一條街進入,恰好就在我的身後。
車窗玻璃做了防窺設計,我壓根看不到究竟是誰。
我裝著若無其事,拿出手機,表面看起來像是在導航要去哪裡的模樣,實際上,我將他們跟著我的視頻一口氣都拍了下來。
在逐漸行駛了幾個街口,我終於可以確定,這輛車是在跟蹤我。
我不能再像上次那樣打草驚蛇了。
車子保持著很平穩的速度,漸漸淹沒在車流裡。
晚上七點多,我按照陸七夕發來的地址找到了餐廳,身後的車子依舊在不遠處停著,我動作沒有什麼讓人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當著他們的面,自然的走下車。
“小芙,在這裡。”陸七夕在進入餐廳的走廊處朝著我不停的揮手。
這是一間氛圍感十足的餐廳,牆壁,走廊,到處都是綠色的植物,天花板上吊著漂亮的垂絲茉莉,仿佛走入了花園裡似的。
我看到她,心裡的緊張好像忽然放松了下來,我朝著她小跑了幾步,陸七夕見我氣喘籲籲,忍不住笑了,“怎麼啦,你看起來好緊張。”
“七夕,我……”我想馬上告訴她,關於餐廳門外那輛奇怪的車,我慌亂極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看著陸七夕的眼睛,我幾乎要脫口而出,她卻格外同情的撫摸著我的臉頰,“小芙,這段時間你一定很辛苦吧,江少爺出事了,你還要去醫院照顧他。感覺你都瘦了。”
那一瞬間。
我渾身都涼了下來,餐廳明明溫度適宜,我卻打了個寒顫。
什麼時候,我告訴過陸七夕這件事的呢?我死死咬著唇,江明濯出車禍這件事,從他父母那裡一直牢牢隱瞞著,連公司的人都不知道,推遲發布會的官方原因也是因為江明濯出國談生意,而並非事故。
陸七夕從哪裡知道的呢?我的手微微收緊了幾分。
我輕聲說,“其實我也就去過一次,是外面太冷了。最近又安排了個畫展,我實在沒什麼靈感,開著車到處跑,我才從東邊回來。”
陸七夕握著我的手,“小芙,下次讓我陪你去,你自己別瞎跑,你不知道最近帝國州的搶劫案子特別多嗎?東區那邊除了夏天壓根都沒人的,你也不怕出事啊。”
她是最理解我,支持我和保護我的女孩,我不該懷疑她。
我怔怔的看著她,腦海裡忽然有個念頭一閃而過,難道那些跟蹤我的人,也隻是擔心我出事嗎?
可是,我會去玫瑰莊園,完全不在任何人的預料之內,他們到底是從哪裡得知這件事呢……
如果說陸七夕每天和我形影不離,
他們可不是時時刻刻都出現在我身邊的……
不,有一個地方。
我想起了公寓對面那個永遠能觀察到我在做什麼的房間。
我的鄰居,隔壁的住戶,還有樓下那些總是聊著天的主婦們。
陸七夕,畫室的同學,老師……
他們到底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小芙?”陸七夕又喊了我一聲。
我這才回神,“七夕,你已經在律所實習了,不再像以前那麼自由了,你還是好好工作更重要呀。”
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才讓自己看起來和往常無異,我親昵的抱住了陸七夕的胳膊,她也跟著笑了下,“好好好,等我也成了像我師父那樣的律師,我就給小芙開畫展,讓你一輩子都能在家裡舒舒服服的。”
走入餐廳,我清楚的看到了鏡面反射裡的自己。
臉色蒼白,纖弱的仿佛隨時都會暈倒。
陸七夕點了兩份黑松露牛肉套餐,還包括了湯,前菜,和甜點。我看著她始終笑著跟我聊天的模樣,強撐著精神,我想試探一下,便問道:“七夕,我明天要去醫院看看江明濯,你要去嗎。”
“啊?”她臉上有了些畏懼,也有害怕。
“你沒空?還是……不想去呢。”
“小芙,我可以啊,不過我很害怕,”陸七夕也馬上找到了個借口,“我很害怕看到他傷的太嚴重的樣子,我會最做噩夢。”
我唇角微勾了勾,託著腮看她。
心裡一旦有了疑問,我對陸七夕很難再敞開心肺。
我沒辦法否認,我從她身上得到的溫暖,她在學校裡始終照顧著我,陪伴著我,我有任何心事,苦惱都會告訴她,但當我清楚地意識到她或許隻是在我身邊監視我,看著我,並把我的事情事無巨細的匯報給別人……
很痛苦,我意識到了,那個讓她監視著我的人,才是讓我們之間產生聯系唯一的人。
如果不是“他”,我說不定壓根不會認識陸七夕。
好像作為“江芙”的我,不配和這個世界的任何人產生聯系。
當陸七夕下車,笑著朝我揮手,我臉上的笑容足足停留到徹底看不到她為止,我終於哭了。
“是他做的,一定是他們……”
我腦海裡仿佛在不斷地重復著這句話,我甚至形容不出來這種詭異的感覺,我感覺自己仿佛在一個古怪的,扭曲的世界裡,我的生命好像隻能圍繞著那些男人打轉。
找不到空缺的記憶,而每個接近我的男人又好像別有目的,我感到難受,甚至產生痛楚,我渾身上下都在產生灼燙感,我不得不把車子草草停在公寓附近,準備回公寓吃點藥,睡一覺。
不,我回去後,我相信沒過多久,我生病這件事,大概也會被“知道”的。
我往後退了幾步,看著平日裡對我來說再熟悉不過的街區,此刻我竟第一次產生了恐懼,那閃爍著路燈,安靜的街區仿佛張開了血口的怪物,等待著我進入,再把我狠狠吞沒。
我的腳步格外凌亂,我甚至不敢相信住在那附近的每個人,不知不覺,我竟然走到了那家寵物店,看著那綠色的招牌,我遲鈍的靠近,門從裡面被推開,那個叫做餘序的男人看到我,嚇了一跳。
“你?抱歉,要打烊了。”
“你知道江明濯出了車禍嗎。”我衝他無奈一笑,聲音很細,“或者,你認識謝雍,蔣棹,林近東,葉風麟這樣的人嗎?”
餘序皺了皺眉,眼底除了茫然,還有對我精神狀態的擔心。他不是被安排的嗎?我不信。
他轉身回到了店裡,過了一會兒拿了個溫度槍遞給我,他自己則是穿上了大衣,手裡還帶著圍巾。
“抱歉,我覺得你可能是發燒了,你用這個測量下體溫,我去附近的藥店幫你買點藥,”他一邊匆匆把圍巾戴好,一邊看著我,“你這麼晚還留在這裡不安全,過會兒我送你回家吧。”
我低頭,看著溫度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