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意到,他脖頸那裡血管清晰,還有蔓延到肩頸的黑色紋身,有股和他外在少年氣十足不一樣的輕佻與性感。
葉風麟找了件寬松的T恤,套在身上,我這才把東西給他。
他坐在更衣室的長椅上,看得很認真,一字一句,甚至我看他眉頭微微皺起,那一刻我心裡竟然有股竊喜感,也許他願意給餘序出庭做證。
隻是,我壓根沒想到。
葉風麟笑了。
最初,還隻是勾起嘴角,像是看到什麼好玩的事情,隨著他看到最後,笑聲越來越大,明顯是開心了,笑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這是你想的追求謝雍的新辦法?挺有意思的。”
我臉色霎時蒼白,我拼命搖頭,下意識用手語比劃,但我知道他不懂,我又拿出手機,告訴他這些都是真的。
“所以?”葉風麟聲線有點低沉,甚至有輕微的氣音,他忽然站起來,那股極強的壓迫感向我襲來,我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我為什麼要幫你?你男朋友是死是活,和我有什麼關系。”葉風麟露出惡劣的笑。
“我……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就這樣。”我拼命解釋。
“噢,”葉風麟忽地笑了,“我想想,我可以幫你啊。”
我簡直要被他這時好時壞,陰晴不定的態度折磨到崩潰,但聽到他這麼說,我還是產生了不切實際的期望,默默地仰起頭跟他對視。
葉風麟挑了挑眉,“昨晚謝雍送你回家了?”
我打字,“沒有,他隻把我送到了地鐵站。”
“你是第一個。”他忽然莫名其妙的開口,葉風麟的視線掃過我的臉,忽而感慨,“……我知道他走隻是想給我跟知恩創造機會,但是沒什麼辦法,他是被偏愛的那個,從小到大。”
我回過神來,輕輕抿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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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做個交易,你去追謝雍,讓知恩對他徹底死心。”
我臉上僵滯了一秒,垂下眼睫,攥緊了手指。
他本質和謝雍是一類人,冷淡又傲慢,高高在上的。隻不過會裝出一副少年氣十足的友善模樣,才會讓人覺得比謝雍更容易親近,又或者說,他刻意地讓自己跟謝雍不一樣。
“這個交易對你來說太劃算了,你如果能讓謝雍喜歡上你,以他的身份,隨便就能把你男友從監獄撈出來,如果你做不到,但隻要這期間你纏著謝雍,讓知恩死心,我能和她在一起,我也有辦法救你男朋友。”
我還是不信,我想要推開門回去,腳下卻忽然踩到了什麼,身子不受我控制向後仰。
腰間纏上一條充滿肌肉的手臂。
葉風麟看我站住,便收回手,笑了笑,“你知道我不比他差。不如考慮一下?”
第006章 賭注
我猛地抬起頭,葉風麟的眼裡甚至看不到任何笑意,隻有深不見底的晦暗。
葉風麟的父親是整個州最出名的金牌律師。十幾年前,他為一個誤殺了丈夫的女明星辯護,不僅讓女明星脫罪,還賺的盆滿缽滿,從鄉下來的窮小子一躍成為炙手可熱的律界新星。
很快扎穩了腳跟後,他便與在投行同樣出了名的精英女友結婚,生子,二人在在帝國州這樣權貴遍地走的地方,掌握著大量政界和金融界的人脈,資源,有著十足的話語權。
葉風麟從小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衣食無憂的頂級富二代,性格不像他的爸爸那樣謙卑,謹慎,倒像極了他那個強勢張揚的媽媽。
如果他不是因為無聊在逗弄我,以他父母的能力,把餘序這件事情調查清楚,讓他從監獄出來,簡直輕而易舉。
“想明白了?”葉風麟笑了,可那笑意並不達眼底。
我僵持著,昨晚在謝雍車上,林知恩的電話總讓我覺得自己像是個見不得光的小偷,正在恬不知恥的竊取著林知恩的東西。
無論是謝雍也好,還是面前的葉風麟,本來他們就是林知恩的“男主角”,哪怕現在不喜歡,未來也會愛她愛到無可自拔。
我壓根不想參與他們的生活,如果可以,最好這輩子都不要碰到他們。
也許,我的臉色實在太蒼白,太難看了。
葉風麟笑容斂起,“那算了,強破你沒什麼意思。隻不過你男朋友得罪了人,本來庭審就比其他案子要拖延,又不能交保釋金,隻好在監獄裡先待著了。”
我咬著唇。
沒一會兒,鈴聲響起。
他拿起手機,那邊的聲音很嘈雜,到處都是人聲,冰球隊那些人在催他去吃飯。
他撥開了我垂落下的頭發,這樣一個動作讓我瞬間變成炸毛的貓,脊背繃直,繃的緊緊的。
葉風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說:“行,我知道,馬上就過去。"
明明對著朋友的聲調十分友好,但下一秒,他俯身在我耳邊,忽然開口,冷笑一聲:“……你有那麼喜歡他嗎?別拿著那些自我感動的東西到處亂求人了,早點分手吧。”
聲音像是貼在我的耳邊似的,讓我發抖。
我心髒痛了下。
剛考入州立大學的時候,我沒有那麼的興奮,反倒有些難過。
大學學費高昂,遊戲曾經給我設定過的家庭早就沒了,誰也幫不了我。
我一度想要放棄,是餘序去做兼職,還向銀行貸款負擔了我全部的學費,他還在離學校很近的地方租了公寓,方便我去上課。
“我同意。”我打字,遞給葉風麟。
他訝異了下,眼神充滿興味。
“可是我做不到讓謝雍喜歡我,”我繼續打字,“謝雍和你一樣,都是她的青梅竹馬,他們之間也有感情,我又能做什麼?”
葉風麟有一雙不是特別明顯的桃花眼,稍微笑起來,眼睛裡漾著笑意,魅力十足,輕而易舉消弭緊張與尷尬。
“你對自己還真沒自信,我們的談判還是趁早結束好了。”
他越過我就要出門,我慌不擇路,隻能從後面抱緊他的胳膊,“我答應你,至少讓我先見一面餘序。”
“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他毫不客氣的提醒我,手臂稍稍用力,將我甩開,“出去,我要換衣服了。”
我怔在原地。默默地從更衣室出來,背靠著走廊的牆壁,再次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孤立無援。
半小時後,葉風麟才換好衣服,慢吞吞的出來。
一身黑色的潮牌外套,倒是一點也不怕冷,領口略低,露了一排鎖骨。整個人看起來非常貴氣,張揚。
他看到我還在門口,忽然伸手摸了我的頭,“好了好了,回去吧,聖誕節你就打算一直跟著我?明天會有人聯系你的。”
語氣有種發完脾氣之後的散漫,更像是昨天在餐廳邀請我一起吃飯時候,那種輕快的口吻。
所有事情的主動權都掌握在他手裡,我明白。
他脾氣喜怒無常,態度也是忽冷忽熱的,也許隻是突發奇想的一個念頭,隻是單純的想戲弄我,卻變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他眼神柔和,動作也很輕,我知道,他就像是在路邊碰到了可憐的小貓小狗,心情好了,會招手把它們叫到身邊哄一哄,陪它們玩會兒,心情不好,就會把它們踢得遠遠的。
本質上,他還是那個階級感十足,高高在上的大少爺,不容任何人質疑與反駁。
我目送著葉風麟離開,淚水瘋狂在眼眶中打轉。
回到家後,我連吃飯都沒什麼心情,草草把家裡收拾幹淨後睡下,我本來已經做好了被葉風麟心血來潮戲弄的準備,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接到了個律師的電話,約我見面。
我和他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見了面,簡單了解了情況後,對方並不拖延,帶著我又去了趟警局,雖然依舊是無功而返,但他告訴我,為餘序辦理了病假,並保證在開庭前,這場車禍不會影響到餘序的任何事情。
下午我還有課,不得不把事情全部交給律師辦理。
他爭取到了探視權,下午會去監獄先跟餘序見面,接下來以將他保釋出來為條件,會繼續跟案子的檢察官溝通。
我多少有種不真切感,隻不過是一夜間,仿佛早已走入死胡同的事情,忽然有了轉變。
傍晚,我在畫室裡準備著期末作業。陸七夕堅持要陪著我,可她父母好不容易從鹽城過來探望她,我把她推出去,希望她能好好享受來之不易的聖誕節。
今晚畫室沒什麼人,大家都去過節了,人來人往的走廊很熱鬧,一切看起來跟我無關。
我去衝了杯咖啡,回來後,就發現有人正杵著下巴,正欣賞著我那畫了一半的東西,他聽到開門聲,回頭,笑容依舊保持著,“畫的不錯。”
……隻有個輪廓,能看出什麼?
不過這幾天的相處也讓我充分意識到了葉風麟的性格有多麼容易變,上一秒笑嘻嘻的,可能下一秒就發火了。
我問他,“你來找我?有事?”
“你不是忘了我們的約定吧。”葉風麟大步一邁,輕松來到我面前,“律師還滿意嗎?他是我爸的徒弟,也是合伙人之一,對刑事犯罪很有經驗。”
我點點頭,打字向他道謝:“謝謝你。那我現在要做什麼?”
葉風麟:“跟我走。”
話音才落,他又上下打量著我一眼,十分嫌棄,“等會兒,帶你去買衣服。”
葉風麟開著車,一路把我帶到了附近的奢侈品店裡。
平日裡,我是服務別人的人,今天卻坐在那裡,仍由人把精致漂亮的衣服拿出來,然後挨個由葉風麟挑選。
我怕冷,更怕麻煩,冬天隻喜歡把穿的像是笨拙保暖的北極熊,葉風麟挑的都是些露肩露腿的修身裙子,顯的我胸前洶湧,裙擺下的雙腿看著也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