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上還沾著兩人幹涸的血跡,深深的暗紅色與他蒼白的面色形成鮮明對比。
他舔了舔嘴角,抬頭又是那種不可一世的蔑視。
“我痛下殺手?我要是痛下殺手,你們先鋒還能好好坐在這裡?”
易德維陰狠的目光掃向白離,聲音冷凝:“要不是時間正好結束,你早就死在我的手下了。”
“小心點白離,下次你可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
他微揚起下巴,背對著照明的藍光,轉身卓然離開訓練場。
他的身後跟著過來打探的幾名西林軍校生,步伐整齊劃一,連一個招呼都不敢跟C班的學生打。
直到他們先鋒官走出大門,最後面的幾人才乘機回頭給C班招了招手,活像是被嚴厲限制社交的可憐孩子。
白離一直注視著易德維的背影,看到他路過大門時按在門框上發緊蒼白的手指,目光微微躍動。
……
“易德維跑你們訓練場去做什麼?”程雨婷盤腿坐在沙發上,小心翼翼地握著謝爾的手塗藥。
謝爾另一隻手高高揚起接住希爾拋過來的蘋果,祁釋天剛準備幫她洗一下,就見謝爾拿著蘋果隨意往衣服上擦了兩下,啃了一大口。
祁釋天:……
享受著汁水在舌尖跳躍,謝爾被甜得眯起眼角,懶懶躺在沙發上含糊不清地開口:“估計是來看我招式的,這不是……”
她又咬了一大口,“……要比賽了嗎?過來打探一下很正常。”
“那用得著把你打成這樣?”祁釋天盯著她的脖頸,感覺那傷口像到了自己身上一樣,打了個寒戰,“這是想置你於死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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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將用熱水燙過的毛巾遞給程雨婷,讓程雨婷給謝爾敷上。
他又著重看了幾眼,說到:“不如進治療倉吧?”
這怎麼行?
傳出去她不用面子的?!
謝爾一下坐了起來,抽出被程雨婷握著的手。
手心上已經被塗了一層厚厚的膏藥,黏黏糊糊,極其惡心。
謝爾甩了甩,忍住將藥膏擦去的欲望,“又不嚴重,這點小傷讓它自然痊愈就好了。”
“我那都是讓著他的,不然還能讓他有機可乘?”
三人懷疑的目光射在謝爾的臉上,謝爾可算是知道了什麼叫做丟人!
都怪白離實力不濟!
謝爾挪到另外一張椅子上,雙腿不顧形象地翹在扶手上,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的樣子。
“這個易德維你還真不能當作普通學生來對付。”程雨婷將東西收回醫藥箱裡,拖到了架子底下,“他是有前科的。”
“前科?”謝爾把頭擺正,耳朵也湊近了不少。
祁釋天和希爾收拾著桌上的一片狼藉,見謝爾又忘了,祁釋天習以為常地補充道:“他可是真的打死過人,前幾屆的事情了。說是要禁賽,最後卻不痛不痒地翻篇了。”
“明明都是軍校生,雖說賽場上生死不論,但還真沒有人像他那樣狠的。”
希爾也說到:“我看過那場比賽的回放,對方機甲的能源燈已經熄滅了,按理說是要在原地等待救援了,但易德維直接將人拉了出來。聽說那人在飛行器上就斷氣了,貌似還是個孤兒,沒有任何家庭背景。”
“孤兒?”謝爾最聽不得這象徵“弱”的代表詞,手上的水果也沒心思享受了。
“要不是孤兒哪能容得著他們這麼欺負?”程雨婷咬牙切齒道。
“當時甚至還有將易德維趕出羅西家族的聲音。——真可惜最後的輿論被壓下了,就該讓這種人嘗嘗流浪的滋味!”
謝爾:“都已經出局了,為什麼易德維還要趕盡殺絕?”
程雨婷直言道:“我又不是變態我怎麼知道?你趕緊吃完去睡覺!”
“哦。”謝爾三兩下啃完應了一聲,雙手卻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披上。
“你幹嘛去?”希爾一臉懵的看著他。
“我出去透會氣。”
“透氣?”程雨婷尖銳的聲音幾乎要刺破三人的耳膜,“你要帶著這一身傷去哪透氣?不許去!回去睡覺!”
在程雨婷的強烈要求下,謝爾躺在床上睜眼看著天花板,眼珠子一動不動。
晚上十一點半,緊閉的臥室門被突然打開,悄然的腳步聲從寢室一路傳到門口,外面的光還未順利傳到客廳內,大門便又被關上。
自從提爾瑞斯搬來之後,西林軍校就劃分成了東西兩個區域。雖說主辦方本著和平進步的想法讓他們多接觸,但兩個軍校還是界限分明。
這種分明在視覺上也可以體現出來。
西林軍校的訓練場和寢室樓大部分還處於明亮的狀態,提爾瑞斯卻是漆黑一片。
要是得幸進入寢室樓還能聽到牆壁都擋不住的鼾聲。
西林軍校在校區問題上稱得上慷慨,扇形的校區又被分割成兩個扇形,提爾瑞斯軍和西林軍校的硬件配置基本上都是一樣的。距離中央禮堂同樣的半徑下,建築的功能和分布也是對稱的。
謝爾將身影藏在矮小的灌木中,躲避時不時照過來的夜巡燈,最後挪到了先鋒官寢室樓的陰暗面。
她折斷擋在眼前的枝葉,看準機會,一個騰空!穩健瀟灑的身影飛檐走壁般在建築上翻行。
……
艾維斯站在沙發後面,眸底晦暗不明。
轉過身看著躺在治療倉內的易德維,他臉色都冷得瘆人。
易德維還是一副死人樣,被阿倫從治療倉內扶出來時臉色還是蒼白一片。
“你不是說沒問題?”艾維斯沒有再看易德維一眼,走到沙發旁坐下,眼睛像鈍刀般射向阿倫。
這邊的阿倫將易德維扶到單人沙發上,還沒完全安頓好又得哄背後發怒的指揮。
“按理來說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白離隻是2S級,主先鋒精神力提升之後弄死她應該輕而易舉。”
感受到指揮要殺人的眼神,阿倫趕緊擺手,“那玩意兒我在別人身上試過,確實精神力突飛猛進啊!”
艾維斯的神色慢慢地沉了下去,看得阿倫心跳加速,滿臉著急。
謝爾腳尖勾在管道上,趁著這段沉默給自己調整了一個舒服的位置。
下一秒,艾維斯的聲音幽幽傳來——
“易德維,你不會是故意放水吧?”
謝爾的腳差點沒有勾住!
她上半身懸掛著搖晃了兩下,最後終於抓住寢室旁的千年老樹延伸出來的粗枝幹。
外面的樹葉沙沙作響,穿過窗棂的微風被易德維急促地吸入呼吸道。
他幹咳了幾聲,嘴唇蒼白幹裂。
“怎麼可能?我差點是要勒斷她的脖子,但倒計時提前一步結束了,隨意才沒有得手。”
“倒計時結束有什麼關系?”艾維斯冷然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又不是沒做過。”
謝爾表情十分扭曲,嘴角朝下咧開,一邊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將耳朵貼在牆壁上。
這一趟果然沒有白來!
易德維沒有說話,像是給外界展示的那樣,他不會落他們指揮一點面子。
即使這人已經將他的自尊踩在腳下。
“指揮指揮!”阿倫立即站到了兩人中做和事佬,“怎麼會是主先鋒故意放水呢?那白離確實邪門。而且這都快要聯賽了,為了一個白離讓主先鋒禁賽不值當。”
“您想想那白離和主先鋒見面,哪回不是陰陽怪氣耍小聰明,主先鋒怎麼可能對她放水?”
阿倫說的有理,而且剛才的話主要也是自己氣急主觀臆斷。
艾維斯收回了自己懷疑的目光,緊接著露出一絲不耐煩,“少廢話,試劑還有沒有?”
“當然有!”
阿倫拔腿就走向治療倉後面的置物架上,那裡擺著一隻他剛帶過來的箱子。
“隻是之前的那種已經沒有了,現在還剩下一支等級比較高的。”
箱子打開又閉合上,阿倫手中出現了一支裝著紫色溶液的玻璃試管。
這種東西,謝爾見到過類似的。
隻是和邊境星那些粗制濫造的精神力試劑相比,這支更為澄澈。不是懸濁液,而是實實在在的溶液。
阿倫大拇指扣著木塞,有點猶豫,“隻是主先鋒之前服用過的那支就給他帶來了那麼大的影響力,這支……我怕他接收不了。”
“隻是精神力會不穩定而已。”艾維斯從鼻子中哼出幾個字,那種陰沉的目光再一次射向阿倫,“難道還有什麼長期的副作用?”
阿倫幾乎站不住腳跟,再三肯定:“副作用就是我之前說過的。好東西肯定都會有弊端,隻是和它的效用相比不值一提。”
“那就給他用。”艾維斯說這話的時候都沒有看易德維一眼,“口服、注射……不管什麼,明天就給他用。”
第247章 第四人格101
阿倫看了易德維一眼,他眼皮微微顫抖,一聲不吭。
艾維斯不悅,“聽到沒有?”
“是是是,”阿倫忙不迭應和,“您放心,等明天主先鋒好一些了,我親自去他的寢室。”
得到了阿倫的保證,艾維斯這才面色和緩地站起身。
謝爾立刻收回腦袋,蹲在窗戶下面。
一陣腳步聲響起,似乎連虛弱的易德維都強撐著站了起來。
“指揮,我送你!”阿倫殷切地說:“主先鋒,您也小心一點!”
隨著關門的聲音響起,阿倫的喋喋不休也漸行漸遠,一聽就知道是殷勤地跑去送他們指揮了。
對比一下賽場上阿倫那裝樣,仿佛他才是人格分裂的那個。
謝爾小心地將窗戶推開翻進去。
寢室的布置十分簡單,因為阿倫新上任的原因,室內還沒來得及布置。
裡面的私人用品少得可憐,唯一特別的就是治療倉後面架子上的儲物箱。
置物架上滿是灰塵,唯獨箱子所在的這一層特意被人擦過。
謝爾將箱子前後摸了個遍,尋找上面的未被上鎖的活扣,終於將箱子打開。
原是想著拿了就跑,都到窗邊了謝爾還是覺得不妥,最後環顧一圈從垃圾桶裡翻了一支營養液的空瓶子倒了一點。
門外傳來腳步聲時,謝爾剛好用衣服擦拭完試管邊的溶劑,胡亂擦了擦營養液的瓶子,叼上打開了窗戶。
房門一下被打開,阿倫筋疲力盡地躺在沙發上,“終於送走了。”
幾個喘息之後他又認命般站起來,從衣櫃裡找了一套深色的衣服,一邊哀怨道:“我這一天天的什麼日子,伺候完一個還得伺候另一個。”
謝爾也不知道自己這過的是什麼日子,大半夜的爬完西林軍校的寢室樓之後還得
跟著阿倫繼續跑。
隻是這跟著跟著她就發現了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