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來開始就沒有見到他們的女兒。
陳叔擺碗筷的手停頓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對,我女兒不在家。”
他的語氣落寞,一旁的阿姨笑容也淡了不少。
“來,吃飯吃飯。”阿姨一下子又回過神來,熱情招呼著,不停往白離碗裡夾著菜。
“好吃嗎?”她的眼神極其溫柔,關切詢問著白離。
“特別好吃。”白離豎起一個大拇指。
阿姨笑呵呵地又給她夾了幾塊肉,“好吃就多吃點。”
陳叔詢問道:“你們都是軍校生?”
白離和白星竹兩人剛才的制服太過顯眼,上面的校徽也說明了兩人的學校。
“對,我是提爾瑞斯軍校的。”白離回答道。
一旁的白星竹接道:“我是白律軍校的。”
“白律啊,我女兒也是這個軍校的,叫陳琳,你認不認識。”那阿姨眼睛都發亮了,看著白星竹。
“陳琳?”這都是五年前的學生了,白星竹哪裡認得。
他剛想說不認識就聽見白離問道:“學姐是哪一屆的?”
同時眼神瞟了白星竹一眼,白星竹立刻反應過來,光腦設成隱私模式查詢著。
“她現在大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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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機甲單兵系的陳琳學姐吧。”白星竹接口道。
阿姨立刻連聲應到:“是是,就是機甲單兵系,你認識?”
“嗯,學姐很優秀,在我們學校挺有名的,我剛才就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真的嗎?她都沒和我們說過。”阿姨眉眼眯著,嘴都合不攏了,一個勁問著白星竹關於女兒的事情。
她問的很多信息都很細,連學校都沒有記載,白星竹回答的也越來越艱難。
所幸最後這對夫妻總算是看出白星竹的茫然,終於停了下來。
“學姐……沒有和你們說過這些嗎?”白離猶豫地問著。
“沒有,”阿姨嘆了一口氣,表情悽悽,“她都三年沒有回家了。”
陳叔握了握她的手無聲安慰著,一邊給兩人說道:“當時她考上了四大軍校,但我和她媽不讓她去。她就和我們大吵了一架。我也是糊塗了,居然真就說出了讓她以後不要再回來的話,從那之後她就一直沒有回家。”
“考上四大軍校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嗎?為什麼你們不讓她去?”白星竹不由問著。
“不是說四大軍校不好。她要是讀機甲交互系機甲構造系也就罷了,她非要去讀什麼機甲單兵系,那不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嗎?”阿姨語氣無奈。
刀口舔血的兩個機甲單兵:“……”
白離頗為贊同地點點頭,“就是!”
機甲單兵可不是啥好專業!
第66章 第三人格23
晚上阿姨給白離鋪好床鋪,一邊歉疚地對白星竹說:“不好意思啊,我們家就兩個房間,委屈你睡沙發了。”
“沒事的阿姨。”
阿姨剛走,白離就要關上房門,卻被白星竹一把抵住。
“我想和你聊聊。”
“不行,我現在很困。”白離拒絕道。
她想直接關上門,但白星竹的力氣太大,一副不聊就不走的模樣,十分執著。她隻能放棄走到床邊坐下。
白星竹關上門,徑直走過去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你抑鬱症……好了嗎?”
“差不多。”
白離一直覺得自己很正常,跳樓的時候隻覺得自己要解脫了,是前所未有的輕松。包括後面被心理醫生問話,她的回答也十分正常,就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檢測出抑鬱症。
白星竹松了一口氣,繼續問道:“你覺得他們怎麼樣?”
“嗯?”白離懶懶地扯開眼皮,聽不懂他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這父母也太過幹涉女兒的事情了,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他們不應該以自己的主觀意識去限制他們的女兒。”白星竹說著,盯著白離的眼睛,“你說是不是?”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他們不想讓女兒受苦,這很正常——”
白離的話剛停下,他就立馬追問道:“那你為什麼要離家出走?”
“你覺得我和她的情況一樣?”白離好笑地看著他。
“不一樣嗎?你難道不也是因為他限制了你?你難道不也是跟爸吵了一架?”
白離看著他,突然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白先鋒,我笑你當我三歲小孩,跟我玩混淆概念這一套。”
“那對父母的本意,是怕自己的孩子生命受到威脅。就算因此做了點偏激的事情,說一些偏激的話,那也是情有可原。但白未城限制我,是因為他覺得我玷汙了家族的榮譽。這兩者從出發點上就不一樣。”白離糾正道。
白星竹對白離這麼說自己的父親有點不滿,不由厲聲道:“他身為白家家主,聯邦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他,家族的榮譽就維系在他一人身上,他以家族的利益為先有什麼錯?”
他眼底的神色黯淡下來,繼續說道:“你不在的時候,他心情真的很不好。你跳……輕生的那一晚,他都睡不著覺,整宿呆在書房裡看你的診斷書。”
“你不理解他的壓力。白家樹大招風,他站在頂峰位高權重,下面一群世家虎視眈眈盯著他,就等著將他從高位上拉下來。你是他的女兒,他怎麼可能不在意你?但你和家族之間,他必須得選一個。”
白離覺得頭有點痛,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耐著性子說道:“他以家族為先,當然沒有錯。任何一個人處於他那樣的處境,也會做出差不多的選擇。所以我不記恨他,也不報復他。”
“那你為什麼要去提爾瑞斯軍校?”白星竹喉嚨裡擠出一句幹啞的話,“你是白律星人,為什麼不去白律軍校?”
“你這樣不就是想跟爸作對嗎?”白星竹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句話。
“我去哪個軍校是我自己的選擇,並沒有以讓你們生氣憤怒為目的,我也不覺得我會有這麼大的作用,況且——他應該也不希望我去白律軍校吧。”白離的語氣極其自然,像是真的不在乎一樣。
白星竹一時語噎,白未城確實不希望白離在公共場合離他們太近,這會惹人懷疑。
“你不要對我們有那麼大惡意,”他眼睛不敢看向白離,白離的目光總會讓他有想要逃脫的念頭,“好歹他也是父親,我們也是你親人。他不會害你,你能體諒別人的父母,為什麼就不能體諒他呢?”
“白先鋒,”白離看著他,“他在你心裡是個好父親,所以我不在你面前對他的所作所為做出評價,也不妄圖改變他在你心中的形象。同樣的,你沒有經歷過我的一切,就不要想改變他在我心中的想法。”
“他以犧牲我得到了應有的榮光,得到了你們的敬仰。但還想要得到我的理解,對我未免太過苛刻了。”
白離抬起視線,與白星竹四目相對。
“聽說火車軌道選擇題嗎?”
白星竹不吭聲。
白離不理會他繼續說道:“犧牲少數人,拯救多數人。救了人的是那個按下按鈕的人嗎?難道不是那些被犧牲的少數人?”
“我不要求你與我感同身受。但作為既得利益者,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批判我。批判一個為了家族榮譽被犧牲的人,你覺得合適嗎?”
白離不想再和白星竹多說,直接下光柱走到謝爾旁邊。
她拍著謝爾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跟她說:“謝爾,交給你個艱巨的任務。”
白離難得那麼器重她,謝爾雙眼放光。
“我房間有個不速之客,把他趕走。”
“級別高嗎?”
“高。”白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雙手環胸,懶懶說著。
謝爾已經聯想到高等級的異種生物了,興致衝衝地出去。
一出來就見到欲言又止的白星竹。
謝爾:“……”
“原來是你啊,我還當多厲害的怪呢。”
白星竹一臉茫然地看著她。
謝爾不耐煩的踢著他的椅子,下逐客令:“你快出去,我要休息了。”
見白離是真的煩了,白星竹隻得站起身,“我的確不理解你的處境,我跟你道歉。但……”
“但什麼但?”她一隻手拉過白星竹的胳膊,一隻手捂著耳朵,一把將他推出門外,“你的廢話我不想聽。”
說完謝爾就關上了房門。
“解決完了。”
意識空間傳來白離的聲音:“謝謝。”
“這是哪?”謝爾觀察著這個粉紅色的房間,語氣中有點嫌棄。
“虛擬星,時間是克洛斯星的戰爭前夕。我被空間置換到這裡來了。”白離解釋著。
“那不錯啊,我看這還挺安全的,在這呆到比賽結束你們不就贏了?”謝爾舒適地躺在床上,這可比意識空間舒服多了。
“大費周章做出空間置換器將我們帶到這裡,就是為了讓我們躺贏,你覺得可能嗎?”白離又著重地強調了一遍:“知不知道什麼叫戰爭前夕?”
謝爾一下子坐起身來,挪到書桌的計算機旁邊登入星網,邊和白離說著:“買張票離開不就好了?話說這虛擬星裡的交通工具能離開虛擬星嗎?會不會直接帶咱去觀眾席——”
白離像是預料到了什麼,笑著問:“怎麼了?”
“購票時顯示信息無法核實。”
“你現在用不了光腦,又是五年後的樣子,上哪核實你信息去?”真是兩個人格都湊不出一個腦子。
——她好像把自己也罵了?
“那現在怎麼辦?”
白離站起身來往自己的小黑屋走,邊走邊說:“還能怎麼辦?等著戰爭來臨唄。”
……
第二天白離醒的很早,外面天還沒有全亮。經過客廳的時候她腳步放輕,生怕吵醒沙發上睡覺的白星竹。
她的時間緊迫,不想再給他重塑三觀。
而且白星竹見到她一定會問她昨天晚上沒來得及說的內容,比如她精神力為什麼突然提升什麼的。
白星竹被家裡保護的太好,見到白離首先想到的就是一些家長裡短。要是換成白砚安或是白未城,見到她的第一句話就應該是關於她精神力的。
甚至以白未城的性子,什麼都不說直接將她綁去做檢測都有可能。
白星竹昨天不問隻能說明精神力在他心中抵不過白離“離家出走”這件事情的重要性,但不代表他忽略了這個問題。
白離現在有更迫切去做的事情,實在沒有心思跟他解釋。
順利在不驚擾任何人的情況下出門之後,白離拿著不知從哪裡翻出來的克洛斯星地圖就踏上了免費的公用飛行器。
戰爭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到,這段時間她當然不能幹等著,於是決定去找大戰爆發時的主要戰場——也就是【燎原】副本的位置。
上次她將地面砸碎之後,所有暴走的異種生物恢復原樣。【燎原】隻能模擬出克洛斯星的戰場,空的地窖裡面到底有什麼白離還不知道,她想去現場看看。
有人在誘導她去調查這件事,不管那個人出於什麼目的,白離也得進這個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