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或許是發生了什麼,她看見了什麼,思考了什麼,或者有人跟他什麼。
祁醒敏銳的頭腦不用多加思考就能找到思路,但是此刻,他忽然不想動腦子了。
因為先於一切能得知的是:她逃了,把他扔下了。
不管是什麼,她又仍然沒有選擇留下等他。
祁醒自詡從來不是矯情的人,但也防不住在此刻心裡擰巴似的煩躁委屈。
他支著膝蓋,半晌,自嘲一聲。
真窩囊。
他低頭,額前黑發把眉眼些許遮擋,窗外的枯枝難以窺探男人的心情。
祁醒把小箱子打開,又打開裡面的白色鋁盒,裡面竟全是她的東西。
葉伏秋當初走的時候,祁家人尤其是他送的東西,她一樣都沒帶走。
全都留在了她那個臥室裡。
祁醒從裡面拿出一個絲絨盒,翻開,漂亮的玉石金絲點翠簪子躺在裡面,在光線缺乏的房間裡,仍舊泛著絨毛般的霓色光澤。
他送的簪子,她沒帶走。
這隻簪子,結果是他帶在身邊四年,每逢疲憊,疼痛,快撐不下去的時候。
他就撫摸著這簪子,仿佛還能從冰涼的簪身,羽毛,珠玉上,感受到她佩戴在發間的溫度。
拿著東西急忙忙趕回來,卻還是讓她溜了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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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醒把簪子放回去,唇邊始終牽著無可奈何的苦笑。
他又拿起一個攝像機,看著有些舊了,有反復打開使用的痕跡。
但四年裡,攝像機卻沒有再錄入新的東西。
這是她最後一次,在醫院裡跟他提分開,還給他的那臺攝像機。
他本來以為她隻是還東西,直到過了快一年以後,偶然拿起來,開了機一看。
祁醒才發現了裡面的東西。
葉伏秋那時候一直念叨除了戒指以外還有一份準備給他的生日禮物,但是直到分開她都沒給出來。
祁醒播放了裡面的視頻。
竟是兩人交往短短幾十天裡的各種生活畫面。
裡面,全都是她用鏡頭記錄下來的他。
全都是,愛著葉伏秋的他。
空蕩蕩的房間裡,男人按下了播放鍵,第無數遍地播放裡面還沒能經過剪輯的視頻。
女孩綿軟帶笑的嗓音響起。
【祁醒,你說你這個遇到冷說話就有鼻音的毛病,觸發機制是什麼。】
【隻要冷就可以嗎?那你現在再給我表演一下。】
【葉伏秋,現在是三月。】他的聲音從攝像機傳出來。
【外面已經快三十多度了。】
女孩咯咯咯笑了好幾聲,然後一邊端著攝像機,一邊拉著他走。
【那你把頭伸進冰箱裡,讓我聽聽有沒有鼻音,快點呀。】
【哪個正常人會把頭往冰箱裡塞?啊?】鏡頭裡的他明明顯不願服從,說完,故意湊近鏡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喝多了的葉伏秋會。】
【你!!你老是記這些我丟人的事!!】
鏡頭晃動,拍攝者已然破防,伸出一隻手去打他,結果反被他圈緊懷裡。
鏡頭懟上他的衣服,陷入一片灰黑。
緊接著就是細細碎碎的接吻聲,混著女孩羞澀不滿的反抗嗚咽。
直到她被吻得拿不住攝像機,機子被他一把扔在臺子上,鏡頭對著窗外,形成一個漫長又曖昧的空鏡。
下一段,是女孩坐在臥室裡的自拍。
葉伏秋對著鏡頭很是羞怯,似乎是一段預先的練習。
【咳咳,祁醒……】
【嗯……祁醒,生日快樂。哎呀好怪啊……】
【祁醒生日快樂!當當!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第二份禮物!!】
【幹嘛這麼亢奮啊……應該冷靜一點,不然好像顯得我多期待給他過生日……哎好羞恥,要不別弄了。】
【不行,再來一遍。】
她看了一眼旁邊,湊近鏡頭。
葉伏秋把臉懟在鏡頭前,又羞得偏開眼眸。
【雖然你今天嘲笑我,笑我……吻技那麼差,但是不妨礙……】
她羞得臉蛋都鼓成了個半圓。
【不妨礙,我還是比昨天更喜歡你。】
祁醒靠著沙發,手裡捧著攝像機,盯著播放畫面不知何時舒展了眉眼,盡是溺愛。
然後他播放下一段視頻。
再下一段。
再下一段。
一直看,反復看。
這些年,他就是靠這些撐下來的。
看著看著,就不疼了。
看著看著,就不累了。
看著看著。
他就不怨她了。
因為她,無論什麼,他都恨不起來了。
又把視頻看了一遍,祁醒坐得雙腿發涼,這才把東西收起來,撐著地板重新起來。
他斂下表情,打給還在下面的小陳。
“給我找人。”
……
山裡的夜風習習滲透進房子。
或許是水土不服,一時間從冰天雪地的地方搬來,葉伏秋睡著隻覺得渾身燥熱又潮湿,好像有層東西貼在皮膚上又扒不下去。
就這樣夢也染上了湿氣,悱惻荒唐。
葉伏秋難受得睡不好,又不知道怎麼解決這股子潮氣,隻能膩歪著從床上爬起來,歪歪斜斜走過去,把窗子關上。
結果一陣夜風,竟然把門吹開了一條縫。
她揉著困頓的眼睛走鼓秋,剛要關好門,突然有一隻手橫叉進來,握住門板。
葉伏秋嚇了一個激靈,認出了這手腕上的腕表。
工匠打造,細節精致,一支價值百萬的表,隻有一個人戴得起。
她抬頭,正撞上祁醒透過門縫射-進來的凌厲目光。
葉伏秋嚇得倒吸一口氣,再像頂門已經晚了,這人邁了進來,攜帶著席卷她心跳的微涼夜風。
她瞬間清醒,磕磕絆絆地往後退,“你,你怎麼……”
祁醒把門關上,一落鎖,抬眼時薄薄的眼皮疊出一層褶,令他的目光更深邃濃稠。
“我怎麼找到這兒了,是麼。”
“秋秋,為什麼走了。”
“為什麼又不要我。”
葉伏秋驚慌:“我沒有!我,我是……”
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借口,男人已經快步走到了她面前,下一秒,她被攔腰扛了起來。
葉伏秋尖叫:“祁醒!別!”
祁醒將她扔到房間的小床上,解開領帶,將她雙手並在一起綁在兩側。
他單膝跪在床上,以絕對支配的俯視視角睨著她,灰黑的眼瞳像燒起來的餘燼。
心跳直逼嗓子眼,葉伏秋看著他的動作,雙腿踢他,“你別亂來,有話不能好好說……”
“好好說?”祁醒撐在她頭側,一點點壓下來,用鼻尖蹭過她的臉頰,嗓音像一層細膩的砂礫:“秋秋,你已經拋下我兩次了。”
“是兩次,還是三次呢。”
“我都記不清了。”
他另一手用指腹,從小-腿,到大-腿,到……極輕地撩過她皮膚。
這樣最痒,也最燒心。
她瞬間打了個激靈。
“祁醒……”葉伏秋雙手背捆著,雙腿也被他一手壓住,現在就是砧板上的魚隨他處置。
禁錮的感覺將她的感官提拉到不明言說的奇怪領域,潮湿的空氣隨著男女對峙中的摩擦蒸騰。
“嗯,我喜歡聽你喊我名字。”祁醒起身,盯著她的臉,緩緩摘了腕表。
此刻的他喜怒難辨,葉伏秋的心像擺鍾一樣左右搖晃,失去安全感的同時被刺激得渾身發酥。
祁醒扯開襯衫前襟,握著她曲起的膝蓋,俯首,嘴唇輕吻。
虔誠,又像是實施懲罰前“紳士”的請允。
……
冰涼的,金屬的,順滑的鑽石表盤。
隨著甩動,輕輕一聲“啪——”
撞在一片泥濘溫熱之地。
葉伏秋一仰頭,猛地咬住嘴唇。
大腦空白——
他溫熱的掌心覆上來,轉著,捻著。
接著一片窗外忽降的雨澤。
昂貴簡約的表盤上淋著一層幾不可察的水漬。
被隨意扔在一邊,被她一腳踢到下面,摔出啪嗒一聲。
祁醒握著她被捆著的雙手,脖頸從這中間穿過,強迫她這樣摟著他脖子。
這樣不管他再怎麼發狠,發力,她躲都躲不了。
被夜風吹開的木窗啪嗒啪嗒一次次甩在窗框上,發出清脆規律的聲響……
合上室內的旋律。
她流下難耐又不得不承認的愉悅之淚,朦朧的視線裡,掃見他身上發力時緊繃的肌肉線條。
那是身體極致的美感。
祁醒無比了解她,突然調轉方向。
隻聽房門被風破開,重重砸向門框,啪的一下,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