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伏秋說:“我和你們不一樣,我在南大的時間隻有大一這一年。”
“明年我就會回到北方,並且我家在北方,未來工作生活,都沒有再回霄粵灣的打算。”
“以前我沒有朋友,曾經以為是自己性格不好,不討人喜歡。”
“但是遇見你們我才知道,原來有朋友的感覺可以這麼棒。”
“尤其是班長你。”她抬頭,笑意誠懇又坦蕩:“你幫了我這麼多次,又很照顧我。能和你成為朋友,讓我開心到……就算過去多久都會記著的程度。”
“這就是我今天想單獨跟你說的話。”
她的所有真誠和委婉都在話裡,即便周銳作為比較直來直去的男生,也多少能感覺到這不願說破而影響友情的婉拒。
周銳的所有激動和緊張,在葉伏秋一番娓娓道來的感謝中,一點點垂了下去。
他握著首飾盒的手逐漸往下掉,笑容也有些不自在。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嗯。”葉伏秋點頭。
不管她和祁醒怎麼樣,但至少,她對周銳絕對沒有異性上的喜歡,所以必須要說清。
“雖然以後我不在南大繼續上學,但我們還能繼續聯絡。”葉伏秋粲然莞爾,說:“好朋友是一輩子的。”
周銳收斂所有失意,也笑了一下,帶著慚愧。
他還是執意把手鏈遞給她:“生日禮物,既然是好朋友,也隻能陪你過這一年的生日,那就必須收下!”
這次,葉伏秋像接其他同學的禮物一樣,雙手接過了周銳的禮物,欣喜接納:“我會好好收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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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同學們走回學校,祁家司機叔叔準時到校門口接她回去。
司機下車幫她拎袋子,笑著說:“秋秋收到這麼多禮物啊,人緣好的哦。”
葉伏秋鼓起臉蛋,點頭,“大家對我特別好。”
司機驅車帶她回到別墅區,一進了客廳,葉伏秋被眼前的景色驚訝到,以往大氣的客廳此刻多了不少粉色的生日裝扮,字母形狀的氣球黏在餐廳,禮物堆在蛋糕桌下面,多得晃到她的眼。
保姆阿姨拉響慶祝彩帶——“嘭”的一聲,彩蛋從天飄落。
梅若和阿姨們一齊恭喜她:“生日快樂——!”
靠在樓梯邊刷個存在感的易慎默默鼓掌,倒是沒有多餘的表情。
祁醒坐在沙發上,手裡捏著茶杯,回頭看她,噙著很淡的笑意。
表面是隔了很多天沒見的客氣和疏離。
裝得實在像。
可就在一個小時之前,他們還在餐廳的盥洗室急促地接吻。
葉伏秋倉促躲開他的注視,看向梅阿姨,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謝謝阿姨。”
“真是,太麻煩你們了。”
“一家人不說客套話。”梅若牽著小姑娘到裡面看禮物,然後知會廚房可以開始上菜了。
“來,全家人都給你準備了禮物。”梅若把帶到蛋糕桌前,然後對兩個兒子說:“你倆先上桌等著。”
“阿慎不懂這些,我怕他亂買弄得你不滿意,索性就我來做主了。”梅若打開盒子,給她看:“女孩成年以後,怎麼能沒有自己的香水呢。”
“香水,口紅,可以不用,但必須要有。”她又打開另一個盒子:“還有正裝,皮鞋,這種衣服是平時最不會買的,但是一旦需要,根本來不及準備。”
說完,她拿起最上面的禮盒,“這是阿醒給你買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
梅若扭頭,“現在讓小丫頭拆開看看嗎?”
祁醒玩著餐具,若無其事:“隨她。”
葉伏秋訝異:他不是……已經給了她禮物嗎?
這時,祁醒拋來一記意味深長的目光。
她瞬間明白了。
那點翠的簪子……是隻有他們兩人之間知道的,秘密禮物。
一下子,葉伏秋心裡又飽脹幾分,說不出的鼓動。
葉伏秋親自打開了那個盒子,一眼看去,一枚精致秀氣的女士腕表躺在裡面。
竟然。
是手表。
梅若看了眼禮物,點頭,認可:“嗯,不錯。”
“這個牌子都是私人訂制的多,如果出去別人說你這是雜牌子手表,大可離他遠點,那人肯定是沒見過市面的。”
“這塊表設計簡單了些,用料都是最好的,祁醒爸爸就是戴他家的表,十年都不會損壞。”
她取出手表,直接為葉伏秋戴上,笑著說:“戴著這塊表,以後好好學習,好好工作,去實現你的人生理想。”
手表看著精致,考究到每個細節,但戴在手腕上完全不沉,真是神奇。
葉伏秋看著大家,意識到似乎該跟送禮物的人當著所有人面道聲謝。
她嘴唇動了動,忍著萬千難為情,抬眼,隔著距離與他對視。
在所有人都看著的場面下,葉伏秋緩緩開口。
“謝謝哥哥。”
尋常卻“特殊”的稱呼經過女孩甘綿的嗓音扎進他耳朵裡,像小貓尾巴似的不止地瘙撓。
祁醒的手倏地一抖,餐叉當啷一聲掉在桌子上。
他瞄了眼掉落的餐叉,眉頭一挑。
再掀眸,祁醒盯著她的眼神帶笑又發亮。
葉伏秋心頭抖悸。
第048章 Psycho
Psycho:48.
明明是很正常的稱呼, 但套入葉伏秋和祁醒目前這樣沸騰於浮波之下的關系,就顯得別有其他意味。
當然,這股微妙的韻味也隻有當事人能嗅到。
葉伏秋用掌心蓋住左腕涼涼的金屬表盤, 垂下臉,隻怕被別人看見一臉羞臊。
祁醒見她躲得狼狽, 確定對方和自己想到了一塊兒,唇邊漩渦更深,叩叩桌子:“別等了,吃飯吧?”
梅若趕緊點頭,拉著她起來:“走,先吃飯, 待會兒你再自己拆剩下的。”
葉伏秋笑著跟阿姨走去餐桌坐下。
雖然和同學們在餐廳已經吃得很飽了, 但她今天格外有胃口,再來一頓完全吃得下。
之前她聽說胃是情緒器官, 一向飯量不大的她在今天這麼能吃, 應該是因為心情好吧。
葉伏秋嘴笨,不會說討人喜歡的話,她看著桌子上陪自己吃這頓慶生晚飯的人, 心裡面像是有什麼一直往上頂,下一秒就要溢出喉嚨, 有點想哭。
她本來都已經忘了過生日能有多高興了。
梅若舉杯, 摸摸她的頭,憐愛道:“十九歲了, 秋秋是大姑娘了, 要好好享受今年啊。”
葉伏秋端起果汁和阿姨碰了碰, 喝之前問:“為什麼這麼說?”
“你想,明年就二十歲了。”梅若娓娓道來:“九呢, 按照傳統是最大的數,也是末尾的數。十九歲,是你人生這個階段的最後一年。”
“不過前面怎麼樣,最後這一年,一定好好給它收個尾。”
葉伏秋從來沒聽說過這種說法,一下子覺得這一年變得無比特殊,笑著點頭。
每一年都要好好過,今年,要特別好好去過。
……
因為那一聲“哥哥”還有對方過於赤-裸的目光,吃完晚飯以後,葉伏秋嗖嗖地就跑上了樓,不敢留個祁醒任何可乘之機,生怕他又要起什麼興致逮著她一頓磋磨。
進了房間,葉伏秋小心翼翼把包裡的點翠簪子拿出來,摘下了腕子上的表,都放在一個鋁制的小盒子裡。
盒子打開,裡面隻有一片孤零零的陶瓷碎片。
那是祁醒在崇京的時候給她的“紀念品”。
葉伏秋把這幾樣全都放在盒子裡,盯著看了好久,最後帶著不可控的笑意好好合上藏到床頭櫃裡。
其他人送的禮物,她都一一拆開看了下,然後規規矩矩地收好。
她把自己扔進軟床裡,盯著飄窗外夜間的樹蔭搖曳,好像從沒這麼高興過。
以前的每一天雖然也都很快樂,但今天,最快樂。
興奮勁頭過去,葉伏秋側身,眼睫垂動,忽然想起了媽媽。
都說孩子的生日是母難日,她是不是應該給媽媽打個電話?
一想起她如今的新家庭,葉伏秋默默打消了年頭,拿出手機輸入電話,發了一段短信過去。
【秋冬天氣變化大,您注意保暖,好好照顧自己。】
短信發送完畢,葉伏秋把手機關掉,悄然抹了下眼角。
其實她還是有點介意,明明是屬於她們母女二人的重要日子,都已經晚上十點半了,媽媽都沒有任何訊息給過她。
算了,這樣就夠了。
這三四年來,不都是這樣麼。
葉伏秋還想再看一會兒書再睡,玩的時候盡興玩了,剩下的時間照舊要好好利用。
想著,她褪去困倦,起身走向書桌。
……
做完手裡這套題之後,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四十,葉伏秋嘆了口氣紓解疲憊,放下筆,坐在桌前活動了下頸椎。
一下就寫到這個時間了,家裡其他人估計都睡了,葉伏秋抱著換洗衣服出門,準備去浴室。
剛踏出臥室,她站在樓上聽見下面好像有動靜。
葉伏秋扒著扶手往下瞄,好像有人在客廳活動,落地燈開了。
這麼晚……
是祁醒?
畢竟那人像個夜間動物一樣總是深夜出沒。
葉伏秋默認大概率是祁醒,於是轉身往樓下走,毫不克制想見到他的心底欲望。
女孩踏著輕盈步子下樓,一走出樓梯望去。
葉伏秋卻和扭頭看過來的易慎對上了眼。
她意外。
易慎坐在沙發上,腳邊攤開了行李箱,正在往裡面裝雜物。
看見她下來了,易慎沒說話,又低頭幹自己的事。
葉伏秋扶著樓梯,小聲問:“你要走了嗎?”
“嗯,待的差不多了,明天早上的飛機,回濱陽。”易慎說。
葉伏秋點頭,心裡略有漣漪。
雖然易慎話少性格淡薄,但他身上卻有一種厚實的可靠感,僅僅隻是認識的關系,就讓葉伏秋對他很是敬佩。
沒想到才能說上兩句話,就要告別了。
易慎這一次回濱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而她明年就要離開祁家。
等她離開,和這些站在各行業巔峰的上流人士就再也碰不上邊。
所以有可能,他倆的緣分也就到今天為止了。
葉伏秋想著,還是禮貌說了句:“一路順風。”
易慎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