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人,在那深處,她無能為力的地方,吮吸吞咽……
一刻麻痺之際,慄清圓幾乎下意識地捂了捂自己的嘴。
馮鏡衡狡詐地松開了她,也來摘她的手。慌張且衣衫不整的慄清圓,靠在這面紅牆上,眼裡有著難渙散的嫋嫋情欲,簡直在熬人命。他壓低了視線在對上她,好不容易等她勉強肯看他了。馮鏡衡又好死不死地問她,“剛才叫什麼?”
“慄清圓,你在叫……”取笑的人沒說完,難堪的人一整個撲上來,要捂死他這張嘴。馮鏡衡輕松託抱住她,哄孩子般地口吻,把剛才的輕佻全咽下去,決計不提的誠懇,隻掂掂她,“再不走,就真的遲到了啊。”
鬧過一陣後,兩人收拾心神。馮鏡衡去抱那一箱茅臺和兩條荷花煙,慄清圓背著身紐好衣扣,隨意打量時,在一應堆疊的禮品間,看到個熟悉的酒袋子,倒不是那五糧液和荷花煙多巧合,而是,她撥開那條煙,果然,下頭有盒珍珠耳飾。
那晚,沈先生的員工把她落在飯店裡的東西又送了過來。
慄清圓見狀,想都沒想地搖頭不要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季成蹊的分手禮,生生在馮鏡衡倉庫裡躺到了現在。這倉庫裡這麼多東西,二世祖怕是下輩子都不會發現這不是他的。
“看什麼呢,不是著急走的?”他在邊上催。
慄清圓不想掃興,也不想哪天他發現了這珍珠耳飾想起什麼。幹脆沒作聲地拿在了手心裡。
出門上車的時候,隔著一條公館內馬路的對面人家,在用起吊機安置一架鋼琴到樓上。
慄清圓等著車尾的人歸攏上車的空檔,一面吃烤過抹了一層黃油的吐司,一面問馮鏡衡,對面住的誰呀?
“鬼知道。”馮鏡衡說這裡時常有那些所謂網紅明星住的。先前是住過一位的,大概又換了位。
慄清圓聽說可能是明星,一時獵奇,問馮鏡衡那之前是誰啊。
後備箱的車門降下來,忙碌的人催沒心沒肺的人上車,“不關你的事少打聽。”
慄清圓不依,她僅僅好奇他和哪個明星作了鄰居。馮鏡衡的話再氣人不過了,“市場就是被你們這些動輒帶濾鏡的人攪亂秩序的,於是豬站在了風口上也能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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慄清圓一氣,把還剩一口不想吃的吐司塞毒舌人的嘴裡去了。
一直到車子上路開了半程下來,他都沒想得起來那麼所謂流量明星叫什麼名字,隻說在一場酒局上見過一回。
隨即,他再叫慄清圓幻滅,因為她們奉為神明的愛豆,在喊其中一金主,Daddy。
慄清圓並不多意外。甚至把她從前會場上聽來的英文黃腔笑話講給馮鏡衡聽:
每個男人都可以成為父親,
但是隻有勵精圖治且事業有成的男人才能成為,Daddy.
驅車的馮鏡衡聽來精神抖擻,因為把 a big job 翻譯地這麼委婉東方的慄清圓著實招惹到他了。
他才偏頭來,微微張口。
慄清圓:“你閉嘴。”
馮鏡衡:“我說什麼了就閉嘴!”
慄清圓不和他胡咧咧,嚴陣地引出她的正文,“你和你父親鬧什麼意見不和了,所以你媽媽才會過來調停的,對不對?”
馮鏡衡由著她說。
“你媽叫你回去是什麼意思啊?你不打算管家裡的生意了?”
馮鏡衡笑著回應她,“放心。即便我出來單幹也保你衣食無憂,更保你父母頤養天年。”
慄清圓才不理他這些瘋話,“我父母才不要你養。他們有積蓄有醫保。最不濟,還有我。”
“那我忙活的意義是什麼?”
“為你自己。為你媽媽的那句,對得起妻兒老小。千萬別說為了誰的話,我不喜歡。”慄清圓覺得對得起妻兒老小是他的品格與修身,卻不能成為他的目的甚至企圖。
說到最後,慄清圓再問他,“你會回去的,對不對?”
馮鏡衡反問她,“你希望我回去?”
慄清圓:“由你自己決定。”
緊跟著她來了句,“如果你不僅僅想便宜地當個父親的話。”
馮鏡衡頭一回發現,慄清圓是天生的談判家。她很會觀察、傾聽,最後再有的放矢。
虞小年苦口婆心勸半天的話,比不上她這輕飄飄一句的蔑視。
片刻,驅車的人同她嗯一聲,口出狂言,“我想聽你和你的孩子喊我,Daddy.”
慄清圓紅了下臉,罵他,“無恥,不要臉。”
不要臉的人覷著路,最後在一家花店前停了下來。
他下去匆忙買了兩束花,一束最簡單的紅玫瑰,一束丁香紫劍蘭。
馮鏡衡沒來得及告訴慄清圓,店家介紹紅白玫瑰的品種裡,他終究還是選了紅,他當她已是一朵白玫瑰,而這束紅玫瑰的名字叫傳奇。
慄清圓一眼就明白了,紫劍蘭是送給向女士的。
“可是我媽沒在啊。”
“當我不知道。當你沒告訴我,記住。這樣我初次登門,你媽就不會怪罪你爸了。花是我平等的留痕證據。”
慄清圓怪有人小氣,“你給我爸那些貴煙酒,就給我媽一束花。”
“我給,你們母女也得要啊。你媽那架勢,一看就是長公主,可比虞老板難對付多了。”
“那這束又是買給誰的啊?”慄清圓都把紅玫瑰抱在懷裡了,還端著,故意地問。總之,她就是不明白啊。
“你說呢?”馮鏡衡反問。
慄清圓口吻並不多開心,“這麼長時間都沒送過,哦,給我媽買一束,才順便給我買一束,我是個搭頭。”
這話聽起來很像林妹妹的那句:是單送我一個人的,還是別的姑娘都有了?
原來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隻想做唯一。驕傲如斯的慄清圓的也不能免俗。
“就是不想你被落了後,才緊急給你置頂一下,先買的紅玫瑰。”
馮鏡衡撥慄清圓的臉來看,巴掌大的臉託在烈烈的紅上面,他問花上的人,“不信啊,不信去找花店老板問。”他這樣說,便要這樣做。
慄清圓這才破功地笑出來,“好了,別瘋了,家裡沒準要變天了。”
馮鏡衡永遠相信他的識人眼力,反過來安撫她這個親生女兒,“全天下的男人都會犯的錯誤,你爸絕對清醒、例外。”
慄清圓聽這話不大樂意,“那你呢?”
“我排第二吧。我沒慄老師那麼高的品格,但是,我眼光高。我們家虞老板都知道沒人能上趕著到我。隻有我上趕著別人,對方來車,於我就是逆向全責。”
慄清圓才不聽他的胡謅,“神經病。”
接下來,車子一路趕回慄家。
慄清圓甚至都沒等車停穩,火急火燎地推門下了車。第一時間衝進家門,結果全天下最清醒例外的慄朝安,在家看電視。
電視裡放的是前段時間熱映剛下線的一部電影。流媒體上播依舊要版權,會員的基礎上要額外支付六塊錢。慄朝安在家看影視的會員都是圓圓給他分享的。眼下,這部電影壓根不是慄朝安的菜,他也確實沒看,隻是點開著,停留在需要支付才能繼續的頁面。
慄清圓有種夜不歸宿的忐忑,一進門,就乖乖地喊爸爸,“怎麼了啊?你怎麼坐著發呆啊。”
慄朝安聞聲,這才把電視給關掉了。搖搖頭,一副沒事的自詡。想起什麼,問圓圓,“人呢?”
“誰?”
“你男朋友啊。”
“哦……”
接下來的會面與寒暄,於慄清圓而言又是人生一場大考的煎熬與焦灼。
馮鏡衡一路把伴手禮搬到慄家的玄關門口,才正式地跟慄老師第二回 照面。有條不紊地介紹自己,再很歉仄地表示昨晚確實身體不適,想……
豈料慄朝安並沒有聽完他的這些萬全之言,“我並不是個老古板。圓圓她的交友隻要不是作奸犯科違背公序良俗的男人,我也不反對。至於昨晚的事,最好,我是說,她媽媽知道,沒準會把我們三個都殺了。一人兩個洞。”
外科醫生有著他們獨有的黑色幽默震懾力。
馮鏡衡卻世故地會意且頷首。一面把他的見面禮送與慄老師,一面關照說他中午預付了桌便飯,稍待會送過來。希望慄老師不要嫌棄他貿然的打擾。
慄朝安再次點頭,似乎他今天也沒什麼心情做飯給他們吃。盡管玄關門口擱了個紅色的圓塑膠盆,盆裡一網袋的青螃蟹,鮮活得很,吐泡沫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圓圓以為是媽媽從島上帶來的。
一問,慄朝安的臉色突然變綠了,鹹菜色,悶悶反駁,“不是。”
“我媽有沒有來過啊?”
慄朝安卻言他,叫圓圓去泡茶,招待客人。
慄清圓去廚房燒水,拿茶葉筒出來。
客人身份的馮鏡衡卻徑直跟著她過來了,慄清圓解釋,“我爸就那樣,他不大愛見生人,不是針對你。”
馮鏡衡卻絲毫沒覺得被冷落,反倒是一家人的自覺,說這茶不茶不要緊,他來弄,“你去問問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