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來。慄清圓,我跟你說,你沒準要當豪門太太了。你知道這姓馮的,哦不對,是馮鏡衡先生……他老頭子多有錢,你還記得之前我們聊過的咱們這有大佬私人飛機通勤談生意的,就是他爹!!!”
“哦。是麼。那麼他的兒子還是低調了些,起碼目前還在地上跑。”慄清圓事不關己。
孔穎急死了,“你在顯擺什麼,你很得意哦!”
慄清圓耳膜都要給好友喊破了,她關門掩聲再找耳機出來,“我明明在跟你聊天。”
“你有沒有聽我說!”
“聽到了,他家很有錢。我知道呀,他們家人上門的時候就知道的。”
“然後呢?”孔穎逼問。
“你要然後什麼?”
“這個馮鏡衡送你回來的路上說什麼了?”
“說我媽給的糯米蒸排骨不錯,熱的更好吃。”
“慄清圓!!!”
“天地良心。”
“就沒了?”
“嗯。”
“他聽到你失戀,沒說點什麼?”
“說糯米蒸排骨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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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穎快被這鬼打牆的邏輯氣瘋了,直罵慄清圓適合去參加聽證會的傳喚“拷問”。
“所以你為什麼要給他吃?”閨蜜較勁且發難。
“我沒有要給他吃,他自己要的。”
“他不喜歡你,我跟你姓。”
“嗯。你說的,你到時候做不到,我瞧不起你。”
孔穎鄙視好友的秩序性及原則性,激將法,改口慫恿,“好呀,你有本事釣到金龜婿跟你表白,我跟你姓有什麼大不了,我想我爸也沒什麼不答應的,反正他都……”
“你住嘴!”慄清圓突然斷喝住她。孔穎爸爸在她上大學的時候因為肝癌過世了,很快。那段時間她和孔媽天都是灰的,眼淚通到大河裡。
提到失去的至親。孔穎這麼個天生的樂天派也消停下來,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闲聊把話題岔開了。最後掛斷前,孔穎想想同清圓分析的口吻,“算了,我也覺得這種公子哥比季成蹊還沒定性。季大醫生有顏有才愛招蜂引蝶,這個馮鏡衡沒準遭生撲得更多。畢竟,有顏疊金錢的濾鏡可太香了。這世界就是個俗得不能再俗的草臺班子。”
誰鄙夷愛錢的,孔穎頭一個瞧不起他。隻是比起來貪婪,命運確實更霸道。老天爺有時候很狹隘也很刻板的,他隻允許你遇見你力所能及範圍內能遇見的。這就是她時常跟清圓說的,同人不同命。
孔穎替好友生氣的是,她話都說到那份上了,這個馮鏡衡倘若當真真誠,清圓這個空窗乃至是脆弱期,明明是他投誠再好不過的契機了。
有些事,就得唯結果論。
不決不果,必然是心不誠,或者壓根從未心向往之。
慄清圓把手機架在支架上,在準備她新一周公司內部同傳箱的準備工作。對於好友的建設或者分析,不置可否。禹疇街裡頭的猜想有關小舅個人,她也沒輕易跟好友多說。
至於馮鏡衡臨去前跟她說的提前結款的事,慄清圓還沒到等這點錢下鍋的地步,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臨睡前,向女士大概忙完晚檔了,冷不丁地給慄清圓發了個消息:
馮家那個小兒子,有沒有結婚,有沒有對象啊?
慄清圓躺在自己的天地裡,儼然好不容易打掃完的地磚地板,向女士頤指氣使慣了,從外頭進來不脫鞋,篤篤跑進來,沒頭腦的,問些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事。
眼裡沒活不說,還擾人清淨。
慄清圓冷處理,沒有即刻回答那頭。
向女士知道圓圓脾氣的,加上她睡眠氣又特別重,好不容易睡著被貿然喊醒的話,一晚上都別想再睡著。向女士生怕女兒已經睡著了,也沒敢打過來。
第二天再一忙,就給忘了。
過了一周,星期六這天,向女士出島進貨加上和老閨蜜去逛街,給圓圓帶了件宋錦緞面暗金帶些銅錢綠的中式半身裙,直筒單邊開衩,料子薄薄蕭,垂闊感卻十足的輕盈板正。
趙阿姨送的。向項又在邊上開視頻伙同老閨蜜催圓圓去換了試試看。
慄清圓不好拂了長輩面子,配了件七分袖的翻駁領白緞衫。從房裡走出來的時候,趙阿姨那頭誇上天的口吻,“要死了,那個季成蹊,他們通家都是沒長眼珠子的。我們圓圓配給他們家,真的活活浪費了。圓圓,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好人家的男孩子多的是,我們慢慢挑。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沒什麼好惋惜的。這麼體面漂亮、學歷響當當的姑娘貿貿然嫁人了,別說你媽,我都舍不得。我隻恨沒多養個兒子,不然嫁給我們家……”
老姐妹也不影響掐架。向項頭一個不答應,“你拉倒吧,嫁到你們家,我們一天幹十八頓架。就你這個脾氣,不把我女兒活剝吃了。”
趙阿姨也不相讓,“你好到哪裡去。這世上還有比你更臭的人嗎!”
臭字頭一把交椅的人,沒什麼不能承認的,由著姐妹再嘚啵、呱呱了幾句。
掛了電話,向女士心血來潮要給圓圓做發簪定型的中式盤頭。她最近剛學的,抖音上。
重熙島上,向女士算得上是個LIVE駐站網紅。女人熱衷的那些,她樣樣手拿把掐。再跟圓圓細說近來漢服中式妝容多緊俏流行,政府都鼓勵的,你看漢服坐地鐵都可以免費的。
慄清圓小時候經常被向女士當洋娃娃那樣試驗、擺弄。尤其是向項把長發剪掉後,她手作痒起來,總要惦記圓圓的頭發。
慄清圓作勢要回房換下衣服,並表示今天不行,“下午我還約了人。”
“誰呀?”
“孔穎和方醫生。”
“方醫生是誰啊?怎麼又是個醫生啊?”
慄朝安今日調休。在客廳茶幾上,一個人跟自己在下棋。陡然聽到這一句,不免抬起頭來盯一眼她們娘倆。向項看到了,看到有人有意見,她依舊面不改色,直言表示反對,“捅了醫生窩了,別給我再找個啊,我不同意!”
慄清圓沒好氣地解釋,“是小穎常去的那家寵物醫院的醫生啦。”
他們今天約好去裡仁路那邊的流浪動物救助站,方醫生認識裡頭的志願者,預備把七七送養到那裡。
向項不管他們年輕人這些活動,但是這裡連同重熙島那裡,不能養貓狗這些。
“哎呀,你這穿得好好的,換了做什麼。別換了。”
“我今天不想穿裙子。”
“好看的。不信你問你爸,慄朝安,你說!”
邊上已然自己將自己軍的慄老師,原本想說,她想穿什麼就穿什麼唄。然而,冷不丁地聽前妻破馬張飛地連名帶姓吆喝他,有些恍神,仿佛想不起她上一回這樣喊他名字是什麼時候了,“嗯。好看。你的那些姐妹,眼光總不會差的。”
向項一向吃這套。聽他這麼說,洋洋得意地抿抿嘴,“當然。”
慄清圓莫名有點頭皮發麻的感覺。好難得的,兩個掐慣了的人,突然安分下來。倒顯得那個勸架的格格不入起來。
“那什麼,我去收拾一下出門了。”
向項哪裡肯依女兒,說要給她弄頭發就要弄,“這女孩子講究,一個就是看頭,一個就是看腳。”
娘倆敞著房門折騰著,圓圓一口一個不樂意,向項又作威作福慣了。
慄朝安最後丟開棋盤,走到她們門口,袖手旁觀也發表意見,“你這手藝,將來你女兒出嫁,可以不用請化妝師了。”
向項沒好氣地衝門口的人,“嗯,對你女兒也許可以了,我女兒不行。”
慄朝安怎麼會不明白她的嘲諷。他被向家大小姐整整嫌棄了大半輩子了。
突然,圓圓接起了電話,催媽媽快些,小穎和方醫生在外面等著了。
向項瞥一眼圓圓手機視頻裡,孔穎和那個看上去有點黑滋滋的方醫生有說有笑的樣子,到底沒請不熟悉的人上門來。
慄清圓忙著出門。那頭,慄朝安拿紫砂燉鍋燉得老鴨湯快好了,問圓圓要不要喝點走。
向項嫌棄這擱了好幾天冰箱的鴨子,燉出來,湯頭也不靈了。怪慄朝安當天就該燉了。
隨後,很尋常地問起慄朝安,那晚馮家有沒有上門來坐坐?
慄朝安沒明白她說什麼。
兩廂一串聯,慄朝安才知道那晚是馮家小兒子送圓圓回來的。“她說她打車回來的。”
向項當即嗅到了點不對勁。
圓圓出門前,向女士經典的CALL BACK,卻不是問她了,而是問慄朝安,“馮家那個小叔子結婚了嗎?有三十了吧。”
慄朝安經典的一問三不知。他上哪裡知道。
向女士怪他木頭一個,“哪個結婚的小叔子會陪嫂子來啊。要陪,肯定也是妯娌一起來了。”
*
慄清圓從院子裡出來的時候,拿包擋太陽。
孔穎和方醫生一齊看到她今天的打扮,都被狙擊到了。
孔穎來的時候坐在副駕上,這時候也沒高興換了,掉過頭來,看著慄清圓上車,連忙笑話她,“今天為了誰,規格這麼高!”
“向女士的人情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