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鮮紅淡綠》, 本章共4052字, 更新于: 2024-11-27 18:32:26

  孔穎嘖嘴,這兩天,清圓除了把這兩個字掛在嘴邊故作清醒之外,好像沒有別的了。“是,你提分手的。可是你從頭發絲到腳後跟都寫著你沒過去呢,你還想著他。慄清圓你別不承認,你看看你的一雙眼睛,到現在還腫著呢!”兩人見面前,向阿姨給孔穎發消息,無論如何,希望小穎多勸勸圓圓。你們孩子間好商好量,她是不肯朝我跟她爸爸坦白心思的。


  診所的玻璃牆上映著她們的影子。慄清圓湊近些看自己,隻看到個模糊籠統的身型,她看不見自己的眼睛,自然更看不見自己的心。


  “他昨晚給我發了好幾封郵件,因為我把他微信拉黑了。他說對不起,也說舍不得,更說想我……我看著那些個對不起、舍不得,尤為地覺得割裂。我和他這麼多年,他都是驕傲的,甚至我覺得他比我爸當年更意氣風發。可是,他一一羅列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看完後我發現好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今天他媽媽又出面說情,好像我真的矯情了,也罔顧了這麼多年的感情。小穎,我是個怪人,即便他說什麼都沒有,我們也回不到原來了。我心裡有根刺,你知道麼,他當真還愛我,為什麼不具備排他性,為什麼會那麼曖昧地回應別的女生,我不懂……”


  “是我和他一樣,也不夠愛對方了?”


  *


  “你說呢?”


  馮鏡衡把家裡那攤子事交賬後,直奔他今天約了談事的酒店。午餐會議轉場到雪茄室,整整三個小時,有律師陪同的一個多方合議算是告一段落。


  系由馮鏡衡父親參股的一份股權轉讓出了點官司,他出面替父親應訴。律師這頭答得還算輕松,現在輿情也是倒戈向控訴方。總之,一應程序、第三方檢測報告都沒有問題,不外乎費些時間罷了。


  與律師那頭分手,馮鏡衡回公司取些東西。正巧助手杭天下午休息沒進公司,二助那個新來的女員工給他打電話,電話裡想跟馮總再請一周的事假。


  他的兩個助手行政人事這攤,都是馮鏡衡說了算。二助如果有事,跟一助商量,彼此互攤消化也沒什麼問題。問題就在於,二助已經請了一周假了,她私下找過杭天,杭天的意思,這麼長的事假,他確實做不了主了。你直接問老板吧。


  豈料這位懵懂無知的小姑娘,緊趕慢趕地,撞到了老板的槍口上。


  什麼潤色都沒有。星期日下午兩點,外面恨不得熱得快化了的地步,人也困出天大的脾氣,這位新來的二助,馮鏡衡人都沒認清面孔呢,張嘴就跟他再請假一周。


  “馮總,可以嗎?”


  “你說呢?”


  對方沉默。


  就在馮鏡衡把手機扔到辦公桌案上,想讓她去找杭天交涉,他隻是需要個幫忙打理行政日常的助手,沒到不可替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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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豈料對方聽到老板哐當的動靜,當即來了句,“那馮總就當這通電話是我請辭的吧。”


  晚上,馮鏡衡在沈家飯店這裡應酬。沈羅眾也在店裡,他們那頭有老友在這慶生。馮鏡衡過去待了一杯酒的工夫,席上先前幾個聚首的插科打诨起來,說老沈最近風生水起人面桃花的,這是一網打盡了?周五那位貓小姐。


  馮鏡衡全程沒落座,沈羅眾說話時,他正把手裡的分酒器與二錢杯擱回桌上去。隻聽老沈道:“你們闲不闲啊,還沒翻篇呢!”


  損友支招,說老沈就是太君子,守著個來來往往的館子,連個小姑娘都撈不著!


  沈羅眾揶揄也自嘲,他開飯店的又不是人口買賣的。況且,那晚她就沒肯給我微信啊。我給了她名片,很顯然,沒下文是最不爭的答案。


  損友急了,那找呀。憑你老沈找個人出來,有什麼難?


  沈羅眾懶得同他們起興,他說的他們沒明白,他們說的他也不稀罕。


  鬧哄裡,馮鏡衡的手機來電。他拍拍今晚的壽星,示意他們玩得開心,他那頭還有事。


  他與老沈一道出包廂的,二人闲談了幾句。


  杭天過來時,瞄到的自家老板一身酒氣,卻神採奕奕。杭天心上盤算著,他來著了,大佬此刻心情不錯。


  馮沈二人作散。


  杭天這才和老板說上話來,他是來接應馮鏡衡的。主僱二人回自己包廂,馮鏡衡安撫了幾句,便把接下來的牌局交代給助手了。明面上他是還有公務去忙,實則,他是回去“躺屍”了,累得跟狗一樣,眼皮直粘。


  杭天趁著送老板出來之際,“順便”提了一嘴二助那事。馮鏡衡壓根沒記這一茬,盛夏天裡,二樓聽雨的一段廊道裡兩邊掛起了厚重的紗帳,風與光從外頭透瀉進來,穿行在裡頭的人染一身晦暗的紅與黑。前頭的人漫不經心知會跟隨的:通知人事部再擬新人吧。


  杭天即刻啰嗦起來,說小祝母親病了,還不輕的樣子。“她這份工作三面才進來的,要不是真的出了天塌的事,也不至於敢硬剛您說不幹了。”


  馮鏡衡是個異類。他不吃奉承那套,同樣,也不會下屬冒進幾句,他就真的記仇地為難人家。關鍵在於,他招人手是分工明確的,既然不行,那就挪窩。他沒工夫聽任何人間疾苦。


  他打發杭天來,是幫他擋拆的。眼跟前,臭小子倒是追著他跑出來求情了,“嗯,依你說怎麼辦?”


  杭天聰明就聰明在他很遵從生存法則。什麼時候都笑臉迎人,也很摸透老板的性情,“您人都沒記住她呢,不至於和一個小姑娘不對付。要不是真遇到點事,誰又願意喪眉耷眼的呢。她回頭都給我哭了,也知道不應該那樣衝您。我的意思是,要不再給她一周的時間,緩緩,相依為命的母親生了病,誰都難鎮定的。主要她也是通過您親自三面進來的,再從頭招一個也未必能這麼快上手。”


  老板妥妥的上位者思想。顯然,杭天最後一句話沒說到老板的點上,“她實際也沒達到我要求的上手。”


  杭天這才急了,“老大,您用她是一層,我和她合作也是一層。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原則上,要磨合的也不止您一個呢,我還蠻眼緣這個‘合伙人’的,實在話,不想又和別人磨合。”


  臭小子嘴碎得比咖啡機打發的牛奶都密。馮鏡衡懶得聽他叨叨,抬腳就走。


  最後生機了,杭天追著問,“怎麼說啊,老大?”


  “進去打牌。不贏不輸,就算你的。”


  “您說的啊。”


  某人不置可否。他徑直往樓梯口處去,都走出一截路了,想起什麼,“嗯,對了,幫我查一個人。”


  “誰?”


  “‘誰’你來告訴我。睡醒把地址發你。”


第8章


  新一周工作日,周三至周五,慄清圓陪著客戶出差到S城作友商工廠參訪。


  她是這次總工程師的隨行英文翻譯。


  慄清圓有本職工作,這份私活是他們董辦主任特地幫著牽頭的。客戶是他們的一級供應商,因為對方一路跟過來的翻譯姐姐臨時身體出狀況了,慄清圓算是那個壯丁。


  Hill並不這麼覺得。他說他是問過他的隨行譯員的,她也覺得慄你很機敏,臨場能力不錯,主要是你還能吃我的口音,以及介紹我們吃的那條臭魚我很喜歡。


  雖然但是,慄清圓糾正,那是臭鳜魚,不是臭魚。


  Hill聳聳他那黑色幽默的肩。今天的參觀還算順利,他們一行回酒店的路上,Hill跟慄清圓聊日常,她才知道Hill隨行的翻譯姐姐已經懷孕五個月了,她愣是一點沒看出來。


  孩子沒有保住。作為合作好幾年的上司,Hill也覺得很沮喪。他想盡快結束這邊的參訪工作,回A城那頭去探望一下他的伙計。


  慄清圓社交禮儀但很認真地表示了遺憾。


  晚上,同行一道就餐的時候,Hill問慄清圓,通常這種引產手術的女士需要買些什麼營養品呢?


  慄清圓束手無策。她還真不知道,但是她覺得職場慰問的話,還是給錢和送花最嚴謹也萬無一失。


  她一面吃飯,一面還在速記一些明天需要用到的專業術語詞。


  Hill又問她那麼給多少錢合適呢。


  慄清圓回,或許您可以交給秘書處理。


  Hill沒有秘書,隻有一個助理工程師。他來中國一年多,至今很多東亞社交文化,他還是不太擅長。


  慄清圓莞爾,無所謂,真誠才是必殺技。這時候,他們董辦秦主任的世故法子就派上用場了,以部門名義問候,每個人象徵性地出個一百塊,剩餘的老板打底。這樣群策群力式的慰問,省去了一些職場曖昧的嫌疑,也更好地讓病患員工感懷地接受。


  切記,花不能省。


  骨朵是緘默的愛,花枝無需展臂的擁抱。


  Hill表示受教。他說看吧,慄果然是個合格的隨行。


  慄清圓跟著這一單的老板進進出出、文山會海,此行都快結束了,她才知道Hill今年不過33歲。


  Hill從慄的顏表情裡咀嚼出些意味來,幾天熟稔下來,他覺得玩笑幾句這位一直惜字如金的女下屬不算輕佻,“你的錯愕分明在懷疑我。”


  慄清圓搖頭,她很正直也很誠實,“不。是詫異您這個年紀已經到這個職位了。”


  “你認為我多少歲?”


  慄清圓稍稍斟酌了下,“不到四十?”


  “哈哈,不到四十的意思就是四十加的保守派。”


  同行的聽著都笑了,為了拍Hill的馬屁,不惜得罪他們這位外援。說小慄看男人的眼光有待提高。


  慄清圓對此供認不諱。是的,也許她看男人的眼光真的不怎麼樣。


  用餐完畢,Hill和幾個男士同僚說要去附近酒吧坐坐。慄清圓婉拒了他們的邀請,說要回房間整理些資料。


  電梯上樓的時候,遇到兩個年輕的女生在聊一道新鮮娛樂八卦,金童玉女的一對明星情侶交往八年還是分手了。同為女性,大家還是替女方唏噓,花期最好的八年,最後說分就分了。其中一個女生看客口吻道:“真沒意思,他倆這樣,害得我最愛的劇都徹底Be了。官配不是官配,戲外他倆又沒成。好難過。愛情果然都是騙人的。”


  另一個同伴,“不要神化任何人,戀愛隻是一段社交關系。與你交朋友沒有本質區別,有些人試錯的時間會很短,有些人甚至錯了一輩子都不肯承認。”


  比起那一輩子窩窩囊囊的錯,當機立斷明明是最毋容置疑的清醒。


  *


  馮鏡衡派給助手的活,杭天大概第三天就收到了完整匯報,隻是那會兒老板又去了江北的公司,等後者回A城一堆交際應酬,再進公司的時候已經周五了。


  二助祝希悅最終回來銷假了。杭天索性就把這樁老板暫時還沒想得起催的活派給她去匯報。


  祝希悅本科才畢業,試用期裡一堆愣頭青操作就算了,還在最重要的去留期間請假了快半個月。她並不社恐但恐一切頭銜意義的老板,看著杭助甩給她的一摞資料就開始發怵。表明,她肯定匯報不明白的,況且她那天那麼衝老板甩臉子,她鐵定試用期過不了了。


  杭天覺得他的愛美之心快透支完了,這點事都辦不明白,也索性不要招這個二助給他分擔了。“匯報不明白就給我抓緊時間看。這點背調的活你都幹不利索,你等著被裡頭那位開吧。你還不知道他,”杭天一身襯衫、西褲,俯身來,放低聲音嚇唬祝希悅,“馮總和他們家老頭子吵架都得握著他老爹短的人,你別的活都先放放,先把這樁幹明白。這事匯報好了,我保證你試用期能過。”


  祝希悅聽杭助這麼說,反而怵得更厲害了。


  再揭揭手裡的一堆資料,不明所以,實誠地想杭助先給她透透底,“是新開發的客戶背調?”


  “記住,幹活隻要給老板想要的,永遠別自作聰明地揣摩。”


  下午都快四點了,祝希悅視死如歸地敲開了老板的辦公室門。主要一下午,馮總的會客就沒停,好不容易這會兒清淨下來了。祝希悅捧著一沓資料,還不忘給老板買了杯冰美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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