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8
仇燈雙手一緊,頓時發出了一陣無比強大的力量,天上瞬間雲雷聚集。
他身後是好幾圈黑色的光環,渾濁之氣四散,鎮獅和孟瑤直接被這力量反彈出好幾米遠。
鎮獅渾身是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孟瑤捂著胸口,氣息虛弱:「擁有這種渾濁力量,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周圍的同門竊竊私語:
「怎麼回事,這個蛇人看起來很是奇怪,沈雲溪還沒助他修煉,為什麼力量會這麼強大?」
「必須把這件事告訴師父!」
「他隻是一個卑賤的獸人,竟然傷了師姐,師父不會放過他的。」
仇燈拉起我的手往後走去,讓我在一棵靈樹下歇息。
他抬起我的手臂,看了看那處被攥紅的皮膚。
他的指尖泛白,溫度冰冷,接觸到我皮膚的那一瞬間,我條件反射地想把手抽回來。
仇燈沒有放開我的意思,自顧自地按住我的手臂,用自己的力量幫我療愈:「下次不要擋在我面前,我不需要你為我出頭。」
我低著頭:「你是我的靈獸,我……我不保護你,誰保護你?
「等靈獸考核過去,我們就可以締結真正的契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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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就超期待啊!」
仇燈坐在我旁邊,看著遠方雲霧繚繞,似乎在想些什麼。
微風輕輕吹動他黑袍的衣襟,我偏過頭,目光看向了他的側臉,不由得看出了神。
他這張臉,真是造物主留給世間最好的禮物。
他用極小的聲音說道:「如果我壓根沒有想要留下來呢。」
「嗯?你說什麼?」
他站起身,朝我伸出手:
「沒有,回家吧。」
9
江珩師兄從異界修煉回來的時候,第一時間來找了我。
師兄是除了師父以外,在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看見他的時候,我激動地抱住了他:「師兄,你終於回來了!我,我們都很想你。」
江珩師兄用手輕拍我的背,笑著說:「怎麼還跟孩子一樣,還是這麼不穩重,毛毛躁躁。」
江珩用手指輕輕整理我的碎發:「你又瘦了不少。」
隨後目光看向不遠處,目光頓時僵住。
「怎麼了?」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仇燈穿著青袍坐在樹上,渾身散發清冷氣息,手中還在把玩著腰間我給他繡的香囊。
他的眼神中充滿陰鸷,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他露出這種表情了。
我搶先開口:「他是我選的靈獸,他叫仇燈。」
江珩和我的距離稍稍拉遠,眼中失落:「雲溪,那香囊……你也贈予他了麼?」
「前段時間他一直睡不好,我做了一隻能安神的香囊送給他。」
再轉頭,已經看見仇燈越來越遠的背影。
他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到寢殿後,他正倚靠在門口。
他似乎心情很差。
我走到他面前:「你剛剛怎麼不過來跟我們一起?」
仇燈歪了歪頭,冷笑一聲:「一起什麼?跟你們一起調情麼?我可沒這種癖好。」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你在說什麼?他隻是我師兄!」
仇燈上前一步,雙臂環住我,力道漸漸收緊,呼吸盡數撲打在我的耳後皮膚。
「隻是師兄?
「師兄會這樣對你?」
我猛地推開他,臉上一陣發燙,心莫名跳得飛快。
「隻有他能碰,我就不行?」
我深呼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
很奇怪,面對師兄的擁抱,內心更多是覺得溫暖。
在師兄那裡,我和他仿若親人。
而面對仇燈的觸碰,我好像逐漸控制不住自己的反應。
心如鼓點一般劇烈地跳動著。
如果隻是單純地把仇燈當作自己的獸人伙伴,會有這種反應嗎?
腦袋有些暈乎乎的。
10
靈獸考核在即,宗門上下都彌漫著緊張的氛圍。
其中一項,是考驗獸人對自己的忠誠度。
考核的前一夜,我想先自己測試一下仇燈對我的忠誠度。
其實我到現在還是摸不透仇燈的想法。
我走到他房間,面無表情地對他說:
「我覺得你還是不適合當我的靈獸,我放你走,我們再也沒有任何關系。
「明天的考核,你也不用參加了。」
我以為他會問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可是他沒有。
仇燈的眼裡永遠似古井無波,他隻是抬眸看了我一眼:
「姐姐,你確定要說這樣的話嗎?」
他步步逼近,我被這眼神嚇得後退了幾步。
直至背部貼上冰冷的牆壁,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傳來,對視的時候,他露出了那雙妖異的豎瞳。
「本想在這裡跟你待久一點,看來沒機會了。
「一個人走太孤單了,幹脆就把你也帶上吧。」
他俯在我耳邊說了句:「你們整個劍歡宗,果然都很壞。」
還沒揣摩他這句話的含義,口鼻就被捂住,劇烈的藥物氣息通過鼻腔直通入大腦。
黑色的布條迅速蒙住了我的眼睛。
所有掙扎的話語,都被堵在喉嚨處,身體逐漸像是化作一攤水。
他打橫抱起我,一步一步地朝外走去。
心跳隨著他的腳步聲,有節奏地起伏著。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
醒來的時候,雙手被鐵鏈鎖住,身體感覺處於一個冰窖之中,寒氣直直侵入骨髓。
身上一陣黏膩,粗大的蛇尾正纏繞著我的身體。
隨著蛇尾的聳動,我的身子也控制不住地發抖。
我的嘴唇幹澀,艱難地撐開眼皮:「仇燈,你這是做什麼?」
仇燈身上換回了黑袍,高大的身影將我覆蓋住。
他的手指輕輕劃過我的頸部皮膚:
「當然是想和姐姐永遠在一起,不明顯嗎?」
11
我腦子清醒了半分,往四周看了看。
這是一個很大的地下洞穴,裡面的東西應有盡有,看上去什麼都不缺,牆上還燃著幾根精致的蠟燭。
外面有兩個蛇人走進來,在仇燈面前單膝下跪:「蛇尊,都已經準備好了。」
蛇尊?
我看向他們在額間的標記,是玄蛇一族的標志。
目前已知的異族裡面,玄蛇是最強大的存在。
他們來去無蹤,擅長偽裝自己。
仇燈朝他們擺擺手,蛇人立馬就走了出去,沒有再看我一眼。
我艱難地開口:「你……你根本不是靈獸,你是妖獸!」
仇燈頓了一下,笑起來:「差不多吧,你知道得太晚了。我給你服下了暫時封印神力的丹藥,現在的你,跟普通人無異,能拿我怎麼樣呢?」
原來,他是玄蛇之首。
難怪那次進入仇燈的靈海,會是那樣的情景。
難怪他能毫不費力地將孟瑤和金身鎮獅打傷。
可他進入劍歡宗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我輕輕掙扎了一下,用威脅的語氣說:「他們知道我不在,一定會馬上找過來的。」
他在前方緩緩踱步,語氣玩味:「誰會來救你?你敬仰的師父,還是你喜歡的師兄?告訴我,我把他們一個一個都殺掉。
「我簡直恨透了你們劍歡宗的人。
「一個個虛偽,狂妄。」
這話像是一盆冷水從天而降。
「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
「劍歡宗,本就是強弩之末。」
寒氣入體,我咬緊牙關,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抖。
他把玩著鎖著我的鐵鏈,在我耳邊呢喃:
「說好了最喜歡我,怎麼能朝三暮四呢?一會兒跟師兄親近,一會兒又說要我走,把我當什麼?為什麼要騙我?
「我看著你對他笑的樣子,覺得特別不順眼。」
我恍然大悟。
原來,仇燈是這樣想的。
說到這裡,他的怒意再也壓制不住,索性再次用蛇尾纏住了我。
巨大的壓迫感襲來。
此時意識一片混亂。
感覺自己如一塊礁石立於海洋之上,海上巨浪滔天,巨大的海浪從四面八方湧上來,不斷地衝擊著石壁,一波又一波。
礁石在海洋中央孤立無援,隻能被迫承受著海浪無邊無盡地衝刷,隨著海面上下波動。
礁石一直期待著風平浪靜,等來的卻是更兇猛的撞擊,起伏的水聲不絕。
仇燈不停地在我耳邊呢喃:
「雲溪,跟我在一起吧。
「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隻看我一個人,好不好?
「雲溪。
「雲溪。」
……
昏迷之前,我用最後的力氣說了一句:
「我沒有……沒有騙你。」
12
再醒過來的時候,睜開眼依舊是這個漆黑幽暗的洞穴,身上依舊被禁錮著。
隻是,身上的衣裳換了新的,體力也恢復了一大半。
原來這不是一場夢。
手腕好疼,身子好冷,師父和師兄怎麼還不來救我。
身邊站著一個他的手下,正在守著我。
他說話不太利索:「你……你醒啦?
「蛇尊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我閉上眼睛。
他自言自語道:「我們都覺得蛇尊冷漠無情,不近女色,誰知道……這次竟然帶回來一個女子,可真是夠稀奇的啦。」
仇燈走了進來。
他看上去心情好了不少,連語氣都和緩了幾分。
「好些了嗎?」
我沉默不語。
他耐著性子說:「隻要你和劍歡宗斷絕關系,不再往來,我們可以好好地在一起,一直。」
「不可能。」
我怎麼可能和師父斷絕關系?
師父從小收養我,每次都將全宗上下最好的東西留給我,帶我修煉,教我識字,默默保護著我。
對我來說,師父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我升起怒意:「你不懂,你怎麼會懂?你從骨子裡就是冷血動物,怎麼能體會到這種感情?
「他們一定會來救我!」
仇燈手一揮,面前出現了一面通天鏡。
裡面逐漸浮現出此時劍歡宗的場景。
宗門上下大亂,所有人都在焦急地走來走去。
師父勃然大怒:「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靈草和雲溪一起消失了!」
孟瑤:「她的獸人也不見了,定是獸人把她劫走了。上次我已經見識過他的厲害,他根本不像是劍歡宗的靈獸!」
江珩死死地攥緊長劍:「我現在就去救小師妹!」
看著這些場景,我鼻子一酸。
他們在為我擔心,他們很快就要來找我了。
畫面戛然而止。
「原本偽裝成靈獸進入劍歡宗,隻是為了拿回蛇靈草。誰知道你會主動招惹我,真正到了要走的時候,發現還真有點舍不得。」
他接著說:「看見你對別人笑的時候,我就想把你鎖起來,讓你永遠隻能看著我。你說,這是不是感情?」
我想到了什麼:「蛇靈草?」
蛇靈草是師父之前帶回來的一種珍稀靈草,對他煉制的丹藥有巨大的促進效果。
這靈草留在仙谷,一直都有很多人守護著。
之前,仇燈在夜晚頻頻出行,是為了打探蛇靈草的下落。
「蛇靈草本是我族獨有的靈草,你師父欲望燻心,打傷了我的手下,私自帶走。」
聽到這裡,我簡直不敢相信,師父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怎麼可能……」
我喃喃道:「所以,你才恨透了劍歡宗。」
他嘲諷地笑了聲:「不止,劍歡宗做的壞事比你想象的還要多。」
13
他背過身去,看向前方。
通天鏡又出現了新的畫面。
鏡子裡,師父和江珩在說些什麼。
師父眉頭緊鎖:「原本計劃,在明天靈獸考核裡把煉丹的最後一步完成,雲溪走了,蛇靈草也丟了,我還怎麼進行!」
江珩急忙問:「還能不能找到合適的煉丹人選?」
師父嘆了口氣:「我從小培養雲溪,就是為了等這一天,除了她,沒有這種合適的天生聖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