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菀聽到她這麼說,也愣了愣。
看著此刻容貌嬌豔,氣色紅潤,渾身都充滿了幸福的唐艾,她才發現自己都要把上輩子的那個流著眼淚花期凋零的可憐的堂妹給忘記了。
“既然你現在這麼幸福,那說明這都是你命裡應該得到的。你命裡應該得到的是幸福,而不是傷害還有痛苦。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你也太多心了。”
其實……她也時常在想,她如今這麼幸福叫她有的時候想要多看著鳳弈。
看到鳳弈,她才會知道如今的幸福不僅僅是自己在做一個美夢。
“二姐姐說的是。是我多心了。”唐艾本來有些心慌,聽到唐菀這麼說,眼底便露出了歡喜。
她見她的夫君走到鳳弈與唐菀的面前請安之後跟她坐在一塊兒,急忙問道,“二哥哥怎麼說?”
“阿逸說老太太不會攔著。他有法子。”斯文的青年給唐艾倒了一杯茶,見她捧著看著自己,便對她說道,”嶽父這樣沒了,隻怕姨娘心裡也傷心。咱們過去看看姨娘。”他可不想在這裡聽唐大太太瘋子一樣的叫聲,免得嚇壞了唐艾,
與鳳弈和唐菀告罪了一聲,唐艾夫妻倆便往後院去了。
其實如今後院已經哭聲一片了,都是唐大老爺的小妾在哭鬧。
唐大太太已經被拖出去了,唐三老爺知道既然鳳弈發了話,唐大太太隻怕這回一定得進衙門,難免有些意氣風發地走過去對唐逸說道,“阿逸,這毒婦千萬不能放過。不然,咱們唐家女孩兒的名聲隻怕全都沒了。”
他還有臉說唐家女孩兒的名聲。
唐逸深深地看了唐三老爺兩眼。
不是他縱容唐芊與唐芝在京都鬧出這麼多的風流豔事,他也不會管長平侯府的破事。
見唐三老爺期待地看著自己,仿佛是想要給自己出個主意似的,唐逸隻問道,“四叔怎麼樣了?”
“他到底是面皮薄的人,聽到那毒婦那麼說他,怎麼受得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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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皮薄的能幹出那等下流的事麼?
唐逸卻不反駁唐三老爺,隻平和地說道,“三叔多關心關心四叔就罷了。還有老太太……”他正虛偽地跟唐三老爺客套的時候,卻突聽外頭傳來了喧哗的聲音,片刻之後,竟有許多如狼似虎的衙門裡的人闖了進來,長平侯府的下人在阻攔,都攔不住。
這些人一闖進來,頓時上房大亂,清平王府的侍衛立時便將唐菀與鳳弈護衛在了身後,鳳弈握了握唐菀的指尖兒,見唐菀並未害怕,便輕聲問道,“如果覺得不喜歡人聲嘈雜,咱們就去別處走一走。”
“不要。我又沒有做虧心事。”見衙門來人了,唐菀隻當這是來羈押唐大太太的,便不害怕。
那些衙門裡的人雖然看起來氣勢洶洶的,可也知道敬畏,見了清平王府的侍衛便忙退後了,遠遠地請過安不敢隨意往唐菀與鳳弈這頭看。
唐菀當這是來羈押唐大太太的,巧的是唐三老爺也是這麼覺得的,便搶在似笑非笑的唐逸之前走過去招呼說道,“諸位難道已經知道侯府的事,羈押那毒婦回去?不如我給諸位帶路。隻是我家大哥剛剛過世,還請諸位不要驚擾。”
他十分喜歡出風頭的樣子,儼然自己還是唐家運籌帷幄那個。
那最前頭的一個五品的武將卻看著唐三老爺問道,“你就是唐家三老爺?”他十分不客氣的樣子,唐三老爺一愣,下意識點了點頭的功夫,那武將已經板著臉說道,“陛下下令,叫我們來羈押你去衙門。”
“你說什麼?”唐三老爺覺得自己仿佛是聽錯了。
衙門裡來人了,可羈押的是他,而不是唐大太太?
而且還是皇帝下令?
他十分茫然,想著最近自己安分守己,也並不大出門,不由格外疑惑地問道,“諸位是不是有些誤會?我……我並未作惡。”
“為子不孝,教女不嚴,難道不是你麼?”這武將便露出幾分譏諷地對唐三老爺說道,“當初御史彈劾長平侯不孝的時候,陛下就說納悶兒,說長平侯不是一個不孝之人,那既然侯府之中傳出有人不孝的傳聞,必定是有旁人作惡,卻沒有想到竟然是你。”
御史們接二連三地彈劾唐逸的時候,皇帝就奇了怪了,想想唐逸那斯文溫和的孩子並不是一個會做出忤逆長輩的事的。
更何況唐逸還是太康大長公主看中的孩子,怎麼可能有品德上的瑕疵。
唐逸如果不好,太康大長公主也看不上他。
且唐家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醜事已經叫皇帝倒盡了胃口,早就知道唐家那一窩都不是什麼好貨色。一旦京都有唐菀與唐逸的傳聞,皇帝本能地就覺得這是唐家其他人在陷害誹謗。
為了給唐逸一個公道,皇帝不就叫人徹查了麼。
一徹查皇帝大怒。
長平侯府的確有對太夫人不孝不敬的。
可不是不與太夫人同住的唐逸,而是太夫人的幾個兒子。
這些時候唐三老爺關起門來與太夫人爭執吵鬧,滿口怨言,鬱鬱不得志的心中悲憤全都算在了太夫人的頭上,態度難免是極為差勁的。太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既然兒子敢忤逆自己,她就揭了兒子的老底,與兒子天天吵架,大聲嚷嚷,再加上唐三太太與唐芊一同加入戰團,這長平侯府的熱鬧哪裡是能瞞住別人的?
皇帝一查就知道了,沒想到唐三老爺不僅養出兩個不要臉的女兒,竟然還敢不孝,連累了唐逸的清譽之後還裝死,沒有為唐逸辯解,自己躲得好好兒的。
皇帝不得不承認,這世上的無恥之徒還是見得少了,竟然沒有見過唐三老爺這樣的奇才。
他早就厭惡了唐三老爺,唐芊離開鳳樟那件事鬧得滿城風雨,不僅二皇子府灰頭土臉,皇帝其實也格外丟臉,如今加上不孝這件事,皇帝便叫人去羈押唐三老爺。這些衙門裡的人也不管唐三老爺如何辯解,拖著唐三老爺就走了。
唐三太太都傻眼了。
“老爺,老爺!”她披頭散發,還掛著跟唐大太太廝打的傷口追著出了門,可是那些衙門裡的人根本就懶得理她,推開她就走。
看著掙扎著的唐三老爺就這麼被拖出了大門,唐三太太隻覺得天地都崩潰了。
想到剛剛那些衙門裡的人說的唐三老爺的罪過,她大哭衝回了屋子裡,看著唐菀央求說道,“二丫頭,救救你三叔吧!”不孝……這可是極大的罪過呀。
“三叔是不孝的罪名,我怎麼救他呢?如果我要救一個不孝之人,那豈不是也說明我認同他這不孝的行為,也很不孝了麼?我不救。”唐菀這才明白唐逸說不必擔心唐三老爺一家。
如今,三房隻怕是要倒了霉,不能留在長平侯府了吧。
有了皇帝與衙門在做事,唐三老爺一個不孝的罪過,怎麼還有臉留在長平侯府呢?
“行了,既然大伯父已經過世了,就趕緊張羅著為大伯父安葬的事吧。”唐菀看見唐三老爺被這麼痛快地拖走了,心裡頓時松了一口氣。
她本還擔心唐芊做了這麼多惡心無恥的事,會連累唐家日後小輩的清譽,還會吃用唐家公中的,誰知道唐三老爺這麼快就壞了事了。
今天該見的已經見到了,唐大老爺人都過世了,唐三老爺進了衙門,唐四老爺還吐了血倒在床上,她心裡是覺得惡有惡報的,反倒不怎麼想去看望太夫人了。
兒子們都倒下去了,太夫人已經是沒牙的老虎,她又何必去見呢?
“咱們回去吧。”唐菀對鳳弈伸出手說道。
鳳弈抬手,攥緊了她小小軟軟的手,與唐逸告辭一同回王府去。
“等大伯父的喪事預備好了,你再過來露一面就好。”唐逸送唐菀與鳳弈出門的時候便說道,“別的時候不必過來了。你是隔房的侄女兒,又不是親閨女。”
“哥哥不叫唐萱過來麼?”唐菀急忙問道。
唐逸就笑著說道,“怎麼會。父女人倫,大伯父人都沒了,我還能不叫她見大伯父最後一面不成?隻是她如今跟瘋子一樣,見了你難免吵鬧,鬧得頭疼。”
他現在把唐萱當成個跟唐大太太一般無二的瘋子,唐菀覺得唐萱也的確心狠手辣,不然,鳳樟臉上的那些傷疤是怎麼來的呢?她如今也懶得見唐萱了,點頭說道,“既然這樣,那還有三妹妹姨娘的事,也得哥哥費心了。”
她念叨著這些,唐逸笑著聽著,並沒有不耐煩。
“之前御史們彈劾哥哥不孝,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麼?”唐菀好奇地問道。
說是在彈劾唐逸,其實是想坑死唐三老爺吧?
唐逸對唐菀眨了眨眼睛說道,“舅舅自然是心裡向著我。”日後,就算再有人說他不孝,皇帝也都不會相信了。
哪怕他是真不是一個孝順的孝子賢孫。
唐菀就懂了。
知道唐逸這件事不會影響到他的前程,唐菀也就不在意了,等與鳳弈一同回了王府,看到了精精神神,快快樂樂向著自己撲過來的小家伙兒們,唐菀心裡在唐家感覺到的壓抑就全都散去了。
她笑眯眯地把鳳念與龍鳳胎都摟著窩在榻上,鳳弈坐在一旁見她沒有為唐大老爺感到傷心,這才放心。鳳念見唐菀的氣色進門的時候有些鬱氣,便乖巧地說道,“王嬸沒有必要還是別回侯府了。”
“沒事兒。就是過兩天,你還得在家幫忙照看弟弟妹妹一回。”
“怎麼了?”鳳念好奇地問道。
龍鳳胎在他的一左一右十分八卦地豎起小耳朵,別管能不能聽得懂,總之是要八卦的。
“那府裡大老爺過世了,等下葬的時候我好歹得去一趟。”
鳳念聽說那個總是嘴臉十分醜陋的唐大老爺竟然過世了,一愣,覺得這仿佛不像是安詳地過世,倒更像是暴斃,不由問道,“侯府裡的人沒有傷到王嬸吧?”對鳳念來說,那侯府裡的一個兩個都不是好東西,時刻都要傷害唐菀。
因擔心唐菀,鳳念本想下一回跟著唐菀一同去長平侯府保護他王嬸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