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鳳樟拋棄與唐菀的婚約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兄長不是好東西。
既然已經拋棄過唐菀,如今拋棄唐萱又算得了什麼。
愛怎麼休妻就怎麼休妻去吧。
反正也沒上皇家玉碟。
隻是如果鬧開了引來的後果,鳳樟可別後悔。
“那你想娶誰?”太後也叫皇後不必為鳳樟費神,隻對鳳樟淡淡地問道。
鳳樟猶豫了片刻,見大公主鄙夷地看著自己,唐菀垂頭,看自己一眼的心思都沒有,心中隱隱作痛,卻還是要打疊起精神對太後說道,“是羅家表妹。賢良淑德,人品端方,與唐氏完全不同的人,對我忠貞無比。”
他一副格外感動的樣子,然而唐菀卻想到當日在廣陵侯府聽過的故事,目瞪口呆地看著被感動得不得了的鳳樟。
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蠢的人了,從唐萱這個坑跳到羅家姑娘那個更深的坑裡,何苦來哉?
那以後不是更丟人現眼了麼?
鳳樟卻格外振奮地對太後央求說道,“求娘娘賜婚,也叫羅家表妹體面一些。”如果能得到宮中賜婚,那羅家姑娘嫁給他做二皇子妃就風光了,也能重振二皇子府在京都的地位。太後卻冷笑了一聲說道,“你與唐氏如何我不管。隻是我不會給你賜婚,皇帝也不會。”
“娘娘。”
“出去。”太後指了指門口對鳳樟平靜地說道。
她似乎已經對鳳樟無話可說。
不過沒有反對這門婚事,鳳樟雖然對不能賜婚心有不甘,到底唯恐觸怒了太後,垂著頭出去了。
見他出去了,太後這才冷哼了一聲拍案說道,“真是個混賬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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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樟在京都鬧出的事已經不少了。
如今,再鬧出跟曾經海誓山盟的唐萱夫妻反目,休妻另娶,那皇家臉上還有光彩麼?
見她是真的惱火了,唐菀和大公主急忙貢獻出自家的小家伙兒們簇擁在太後的身邊,會說話的甜言蜜語,還不會說話的咿咿呀呀,好不容易把太後哄得高興了,又不敢出宮,陪著太後好好地吃了一頓團圓宴,又叫上了太子與太子妃,熱熱鬧鬧的,直到到了晚上的時候,才一同出宮去了。
自然,太後的心情好多了,唐菀放了心。可是二皇子府之中卻已經暴雨雷霆。
天色暗下來,唐萱站在燈火通明的上房,看著羅家美人從鳳樟的懷裡抬起頭,帶著勝利者的笑容看著自己,她渾身顫抖,又覺得眼前發黑。
羅家最近經常出入二皇子府,這羅家表妹她也是常見的,畢竟她時常來看望羅氏。
她為了能夠討好羅氏這個婆婆,為了拉攏羅家在鳳樟的面前說話,對這羅家表妹格外親昵,把她當做自己親妹妹一般看待。
她們還相處得不錯。
本以為是姑嫂情深。
可是唐萱卻萬萬沒有想到,羅家這姑娘竟然與二皇子有了首尾。
不僅這樣,此刻鳳樟對她說出的話叫她眼前一片恍惚。
“殿下,您剛才說什麼?我沒有聽見。”她看著一臉不耐的鳳樟怔怔地說道。
“你日後不再是我的正妃。這是休書,拿好了。你行事無德,當初我一時糊塗娶了你,這已經是個錯誤。”鳳樟沉著臉叫羅家表妹站在一旁,這才看著唐萱看冷淡地說道,“一日夫妻百日恩。雖然我休妻,不過你到底是我曾經迎娶進門,你如果願意留在皇子府,就……”
他見唐萱臉色蒼白,沉默片刻說道,“就住在皇子府的後院就是了。我會養著你。”
他一副自己很有良心,沒有始亂終棄的樣子,可是唐萱卻恨不能把他給撓得滿臉開花。
看著被鳳樟丟過來飄在地上的休書,她尖聲質問道,“殿下怎能休我!殿下曾與我海誓山盟,決不相負!我為了殿下,什麼都沒有了,名聲都壞了!殿下是想逼死我麼?!”
“你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才壞了名聲,你自己心裡知道。”鳳樟厭惡地說道。
唐萱對他的一切都是謊言,都不過是看中了他帶來的利益,這叫鳳樟感覺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許久之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唐萱道,“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
“殿下不能休妻。”唐萱此刻已經痛入心扉,也顧不得與鳳樟爭執,隻想保住自己的正妻的位置。
是了,男人的寵愛又算得了什麼?
她的母親就算是沒有她父親的寵愛,沒有兒子,也穩穩當當地做了那麼多年的長平侯夫人。
什麼男人的寵愛,什麼兒女,隻要她是他明媒正娶迎進門的,她就是堂堂正正的二皇子妃,就是能一輩子踩在這些下賤的女人的頭頂上。至於庶女庶子,她如今也不在乎,哪怕日後養一個庶子在膝下充作嫡子也就罷了。
可二皇子妃的名分,她一定要緊緊地抓住,絕不會交給任何一個人。
流著眼淚看著曾經對自己海誓山盟,如今卻冰冷無情的鳳樟,唐萱許久之後才對臉色微微變色的鳳樟輕聲說道,“我是皇家婦,不是尋常的沒名分的人。殿下要休了我,有沒有想過會叫世人嘲笑,看二皇子府的笑話?我是皇家八抬大轎抬進二皇子府的,除非我死了,不然,任何人都不可能撼動我的地位。至於休書……皇子休妻,可由不得殿下的一紙休書。”
她此刻句句在理,哪怕太後擺出一副不管的樣子,可鳳樟卻依舊被她威脅到,臉色變色。倒是一旁羅家姑娘聽到這裡,便巧笑吟吟地對唐萱說道,“表嫂何必這樣往臉上貼金。什麼被皇家八抬大轎抬進門……表嫂從未得到過皇家的承認,又怎麼敢口口聲聲自己是皇家婦呢?”
她笑得仿佛一個勝利者,用高高在上的目光看著唐萱。
她站在鳳樟的身邊,無所畏懼,看唐萱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落魄者,充滿了能左右她一切的傲慢。
看著她的臉,唐萱恍惚了一下,眼前閃過的卻是曾經的一幕。
她站在二皇子的身邊笑得春光明媚,也曾經靠著二皇子,在臉色慘白的堂妹的面前仿佛一個勝利者。
她把唐菀踩下去了。
如今,羅家姑娘又來踩她來了。
“你胡說!”她兇狠地說道。
“表嫂已經不是長平侯嫡女,沒有能力做殿下的臂膀,為何不退位讓賢呢?”羅家姑娘靠在鳳樟的肩膀上對唐萱嘆氣說道,“本還想給表嫂留一些顏面,可憐可憐表嫂,叫表嫂能有個好名分留在府中養老,誰知道表嫂卻不知殿下最後的憐惜。既然這樣,我就來告訴表嫂……八抬大轎,那是殿下自己給表嫂的榮光,可表嫂從未得到皇家與宮中的承認。表嫂以為為何宮中從不召見你?都說奔者為妾,雖然表嫂與殿下並未私奔,可是也算得上是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怎麼可能會是殿下明這樣順的妻子呢?”
她倒是聰明,將這件事想通了,就會知道皇家極為不待見唐萱,因此有恃無恐地笑著說道,“因此,所謂的二皇子妃,不過是表嫂自己封了你自己。你的身份,若是不要殿下的休書,那也就罷了。”
她叫丫鬟將休書拿來,兩下撕碎,這才看著搖搖欲墜的唐萱鄙夷地說道,“給你休書是給你面子。既然你不要休書,那你就留在殿下的府中做一個失寵的妾室吧。也不對……你還比不得尋常妾室。明月好歹上了皇家玉碟是名正言順的側妃,你的身份還比不上明月呢。論起來,隻配和你那個與殿下暗通款曲的堂妹做一個最卑下的小妾。反正你們也姐妹情深,那就住一塊兒去吧。反正殿下也煩了你們倆,眼不見心不煩。”
她轉頭對鳳樟嬌滴滴地問道,“殿下覺得這樣可好?殿下對她還有良心,想要叫她不至於後半輩子回到娘家被人嘲笑。那就叫她與唐芊一同住到後頭的小院去吧。”她還沒進門就已經開始處置鳳樟的女人,鳳樟卻並不在意,點頭說道,“都隨你。”
他對唐家的任何一個女人都無話可說。
見他含笑看著羅家姑娘,唐萱眼淚從蒼白的臉上流下來。
那笑容曾經是給她的。
那縱容與寵愛也曾經屬於她。
可是現在,她怎麼就成了妾了?
還是一個連明月那下賤丫鬟出身都不如的小妾?
奔者為妾?
唐萱纖細婀娜的身體搖晃了一下,渾身冰冷地看著鳳樟。
她嫁給二皇子這幾年,宮中對她的冷淡,難道不僅僅是排斥,而是因為她並不是真正的二皇子妃?
是了,二皇子迎娶她,可是宮中毫無表示,也並無賞賜,她春風得意那會兒以為塵埃落定,卻從未想過自己沒有上過玉碟。
所以到了現在,她其實無名無分,還不如明月那麼一個有名分的側妃。
“殿下,你怎能這樣對我。”她是長平侯嫡女,可是卻淪落成了二皇子府的一個小妾,這叫被太夫人養大,一直都告訴自己會成為人上人的唐萱如何承受?
更叫她感到震驚的是,鳳樟此刻對唐家的厭惡溢於言表,不僅是在厭惡她,甚至連唐芊都已經厭惡了起來。
她不禁仇恨地看向羅家姑娘,咬牙說道,“都是你勾引殿下!”
如果不是羅家姑娘刻意勾引,鳳樟怎麼會這樣決絕?
然而那羅家美人卻笑吟吟地看著不知所措的唐萱挑眉笑著說道,“什麼勾引,明明是我與殿下兩情相悅,我與殿下是真心相愛。衝著尊重,我叫你一聲表嫂,表嫂也聽我一句真心話吧。殿下對表嫂不過是一時被迷惑了,可是如果殿下對表嫂真的那麼真心,又怎麼會想要娶我呢?”
她得意洋洋。
唐萱看著她,紅唇顫抖,隻知道流淚。
二皇子要娶別的女人做自己的妻子,把她置於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