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什麼撺掇?”鳳樟突然臉色發青地問道。
唐萱那一刻,驚慌得手足無措。
“沒有沒有!殿下,三叔不過是隨口說說。”
“你住口!”鳳樟看著臉色同樣有些發青的唐三老爺,盯著他咬牙問道,“什麼叫撺掇?”
“這……”唐三老爺心中也記恨唐萱與長房,且想著若是二皇子厭棄了唐萱,那也是唐芊得益,因此猶豫半晌,便對鳳樟說道,“當初殿下剛剛被認回宮中,你與二丫頭的婚約尚在,咱們府裡誰不羨慕二丫頭的好福氣。可母親就背地裡對大丫頭說,二丫頭父母早亡沒有靠山,孤女一個,搶了她的婚事,她也求助無門。因此,叫大丫頭搶了妹妹的婚事也好。大丫頭是長房嫡女,若是能做二皇子妃,那日後長平侯府長房就越發興盛起來,大丫頭還有機會母儀天下……”
這些話,都是當初唐三老爺聽太夫人撺掇唐萱的話,隻是那時候唐三老爺沒放在心裡,反正唐菀又不是他閨女,就算是知道這件事對唐菀傷害極大,可他也並不在意。
隻是如今既然他不小心脫口而出,那告訴了二皇子又何妨呢?
鳳樟此刻的臉色已經蒼白得跟鬼似的。
他轉頭,用陌生的目光看著慢慢站起來,含著眼淚想跟他解釋的唐萱。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是懷著陰謀與算計,是為了做皇後,為了,為了我帶來的那些榮耀?”
那明媚天真的如花美眷,在這一刻在鳳樟的心裡徹底崩塌。
曾經依偎在他的懷裡柔情蜜意,傾訴愛戀,口口聲聲為了他不顧一切,就算是對不起妹妹,就算世人千夫所指,如今,也都像是笑話。
她不是不顧一切,不過是拿捏著唐菀無處控訴,無人做主,因此才有恃無恐。
她也不是早早地就戀慕他,卻礙於世俗不得不忍耐,直到最後無法忍耐才投入他的懷抱。
她愛上他,是從他成為皇子的那一天開始。
而不是他作為李家庶子,一無所有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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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經笑容那麼幹淨,可是其實內裡卻這樣汙濁不堪。
鳳樟的心這一刻,都要被唐萱傷得稀碎。
哪怕已經夫妻情斷,哪怕早就知道唐萱的真面目,可是好歹他也曾既往他們之間的開始是有真感情。
然而如今他卻知道,半分真情都沒有,從一開始,她就對他毫無感情。
為了她,他連為了他付出了很多很多的唐菀給舍了。
他以為得到了的真心,卻原來從來都沒有得到,直到如今一無所有。
她尚且如此,那唐芊呢?曾經眼高於頂,對他不屑一顧卻轉頭投入他的懷抱的唐芊呢?
鳳樟搖搖欲墜,隻覺得自己的眼前發黑。
“不是的殿下,你聽我說,三叔,三叔隻是為了四妹妹,因此想叫我在殿下的面前失寵。”唐萱面對鳳樟此刻可怕的眼神怕極了。那種眼神像是要把她撕碎,又像是把他最後的一點溫情都徹底地撤掉。
她急忙要去拉鳳樟的手,鳳樟卻拍開她的手冷笑著說道,“剛剛你不是還說,是他一時激憤,不要計較麼?”他嘴角帶著幾分冰冷的笑意,見唐三老爺看著自己想說什麼,已經懶得再面對這些唐家的人。
他臉色鐵青,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長平侯府。
唐萱哭哭啼啼地跟著,卻沒有得到他的回應。
長平侯府這鬧了一場,風聲鬧得不小,不過唐菀就算是知道隱隱的傳聞說唐三老爺對太夫人有些不敬,她也沒有在意。
太夫人既然不慈,那唐三老爺不敬不也挺好的麼。
這母子才是一家人。
她一邊聽人說了唐艾成親之後回門的時候沒見到太夫人,隻見到了滿臉堆笑的唐大老爺與唐三老爺,便也沒有在意,隻扶著登登登爬到自己面前仰頭對自己甜甜蜜蜜笑的兒子說道,“上行下效而已,別管他們家的事。”
她隻覺得兒子是十分黏人的,垂頭親了親他的大腦門,一旁閨女看見了,急急忙忙不肯落在哥哥的後頭也爬過來叫唐菀親她。
這兩個小家伙兒現在會說話了,那就更不得了了,奶聲奶氣地叫著“最愛母親”這樣的話,叫唐菀隻覺得心裡軟得不得了。
軟乎乎的小家伙兒們跟她黏糊在一塊兒,唐菀還記得誰啊。
連進門的鳳弈與鳳念鳳呂全都失了寵,
鳳念與鳳呂還好些,還知道去撒嬌,抱著唐菀的手臂得一二眷顧。
鳳弈落在最後,臉色冷漠地看著唐菀的面前被這群狼崽堵得嚴嚴實實,自己竟然沒有立錐之地。
“等他們再長大些,就送到廣陵侯府去讀書。”鳳弈煩死這群狼崽,好不容易見龍鳳胎咧嘴登登登地又爬著跟哥哥們玩兒去了,便用心險惡地說道,“叫李穆給他們倆啟蒙。身為清平王世子,這麼大了還不不認字,這像話麼!”
他聲音冷冷的,唐菀目瞪口呆地看著對兒女們不認字仿佛痛心疾首的她的郡王,再轉頭看了看兩個牙還沒長齊的小家伙兒,呆呆地說道,“不可以這麼欺負人的。”已經叫鳳念去讀書了,後頭竟然還陪著兩個,這不是叫李穆專門帶孩子麼?
也不怕廣陵侯翻了臉。
“反正他回了家也沒事做。”李穆又沒有老婆孩子,鳳弈毫無同情地說道。
沒有老婆孩子的生活多寂寞啊,他白送了這麼多狼崽過去,李穆還應該感激他。
這麼厚顏無恥,唐菀竟然無言以對。
鳳弈見她紅唇在自己的眼前開合,香軟的舌尖抵在雪白的貝齒上,毫不客氣地垂頭輕輕地咬上去。
唐菀被綿長的親吻奪走了呼吸,軟軟地趴在了鳳弈的懷裡。
看見她跟鳳弈依偎在一起,鳳慈兄妹同時轉頭,叫了一聲“哥哥也來!”,又爬著回到了鳳弈的面前。
鳳弈垂頭看著幾個狼崽。
雪白肥軟的狼崽們仰頭快樂地看著他。
他黑著臉一邊攬著偷笑的笨蛋,一邊垂頭,臉色冷峻地挨個兒親了親。
“最喜歡王叔了。”鳳念與鳳呂滿足地抱著鳳弈的腿。
“父王,你是這世上最好的父王。”鳳慈兄妹就在鳳弈的手臂上蹭來蹭去,仿佛奶狗。
唐菀還窩在鳳弈的懷裡。
鳳弈一世英雄,此刻被這群騙子包圍,頓時生出了幾分憂慮。
騙子這麼高明,他這輩子怕是都栽在騙子們的手上了。
“說起來,河東王叔要辦喜事,還想跟我借咱們家這幾個孩子去坐床呢。”唐菀就對鳳弈說道。
“咱們家”這幾個字,叫鳳念抿嘴笑。
鳳呂默默地往鳳念的身邊蹭了蹭,毫不心虛地把自己也偽裝做“咱們家”。
鳳弈便看著鳳呂哼了一聲。
安王也好意思把孫子給別人養。
“坐床在皇家倒是少得很。”這在尋常百姓之家,成親的時候把幾個漂亮的小孩子堆到新人的床上也是熱鬧與祝福,不過在皇家這樣倒是少見。
不過河東郡王府從前一家子都在關外,大概是在關外久了,比京都這些享受安逸富貴的皇族更多地見到百姓的喜樂民俗,成親的時候也難怪會有這樣的喜慶。
鳳弈倒是並不在意把狼崽們貢獻出去給人添喜氣,倒是對唐菀說道,“叔祖的確是聰明人。”
河東王嫡孫已經訂了親,就要成親了,定了的乃是鄭國公府的姑娘,太子妃的隔房堂妹,聽說與太子妃感情極好。
本來河東郡王從前更親近先帝,與皇帝也不過僅僅是一些維護正統的情分,這樣的情分說起來,三世而斬,說不得再往後兩朝河東郡王府就要慢慢地與皇帝這一脈疏遠了。
且老郡王如今交還了兵權,腳丫子想都知道,河東王府隻怕再也不能回到經營十幾年的關外去了。
那如果要留在京都,想得到皇帝與太子的信任不至於成了無權的王府,就得與皇帝更親密。可是河東郡王就有膽子叫自己最看重的嫡孫取太子妃的堂妹……這也算是旗幟鮮明地站在太子這頭了。
太子如果不能生育,娶了太子妃的堂妹又有什麼用呢?
可是河東郡王不管那些,依舊求娶了鄭國公府的姑娘。
聽說雙方都很滿意,皇帝湊趣賜婚,兩家已經準備成親的良辰吉日了。
唐菀在東宮見見過鄭國公府的幾位姑娘,都是端莊持重的性格,嫁給河東王嫡孫,日後就是河東郡王妃,那自然也不壞。
“我還聽說叔祖老邁,已經想要讓爵,頤養天年了呢。”唐菀便對鳳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