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好生歇著吧。”太後冷淡地說道。
“我許久不見太後娘娘,叫我陪娘娘坐一會兒吧。”羅嫔很擔心自己一副被太後趕出來的樣子叫自己在宮中日子能難過,急忙弱弱地央求。
她一副怕得不得了的樣子,太後皺了皺眉,卻還是拒絕說道,“你好好調養著,就是對我最大的孝順了。”瞧羅嫔一副瘦弱不堪的樣子,太後心裡也不怎麼心疼。
她這樣做逐客令,羅嫔再厚的臉皮也沒法子留在這兒,隻能點了點頭,又忍不住看向大公主,含淚說道,“大姐兒還陪陪我吧。”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還要流眼淚,大公主隻恐太後瞧著不快,便起身說道,“也好。”她便陪著羅嫔走了。
唐菀目光落在了羅嫔的身上,片刻之後收回來,隻陪著太後說笑。
太後顯然是極為喜歡小孩子的,如今唐菀就在她的跟前失了寵。太後摸一摸鳳念,揉一揉鳳呂,隻覺得自己左右為難,都很喜歡,眼睛都不夠用了的樣子。
見她這麼喜歡,唐菀等帶著兩個小家伙兒回了王府,就偷偷地跟鳳弈說道,“我覺得太後娘娘是真的喜歡小孩子。等日後太子大婚了,有了子嗣,太後一定能寵到天上去。”她一副十分肯定的樣子,鳳弈微微挑眉,哼了一聲說道,“怎能叫東宮子嗣養於婦人之手。”
“哎呀,你這話真叫人生氣。”唐菀哼了一聲,轉身就去帶著孩子們玩兒去了。
清平郡王被丟在身後,默默地垂頭思考自己的人生。
從前圍著他團團轉的時候,逆來順受的,笨蛋哪裡敢發脾氣。
可是如今,隻要他說錯一句半句,竟然轉身就走,另結新歡。
不僅鳳念小鬼沒有失寵,又來了一個鳳呂。
這莫非就是書中所說,色衰愛弛?
鳳弈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年輕俊美的臉,突然發現,過不了兩年,果然自己就越發地老了。
他心中憂心忡忡,隻是本不是一個喜歡將心事說給旁人分享的人,因此如今隻能越發地粘著唐菀,好歹別的時候也就罷了,晚上的時候唐菀尚且沒有厭倦他,這叫鳳弈心裡松了一口氣,卻越發地緊張痴纏唐菀起來,多日都不去東宮留在王府嚴防死守,很擔心鳳念鳳呂兩個小鬼再把誰家的狼崽招到自家裡住了。
因他天天留在家裡,大抵是男孩子更喜歡親近年長的長輩,鳳念鳳呂便圍著他要他講在外徵戰的故事。鳳弈也並不是一個能說會道的人,小鬼們纏得緊了,冷笑了兩聲,見已經慢慢春暖花開,就叫王府做了兩套練武的衣裳,叫兩個小鬼一同去蹲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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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鳳念鳳呂蹲馬步,不去霸佔唐菀,鳳弈便心安理得地帶著自家王妃逛園子。
唐菀覺得有點小心疼,不過見鳳念與鳳呂一副很賣力練武的樣子,她也並不是一個會疼愛得叫孩子們不要練了的過於慈愛的母親,因此也隻叫他們量力而行,卻還是時不時在一旁多看看。
她這樣關注兩個孩子,鳳弈難免心裡泛酸,問她說道,“這麼心疼?”他這麼問,唐菀卻搖頭,一雙美麗的眼睛看著那兩個蹲馬步的孩子一會兒,這才轉頭看向鳳弈,十分心疼地摸了摸鳳弈的臉。
鳳弈隻覺得臉頰一片溫熱,微微一愣。
“怎麼?”他挑眉問道。
難道是美人計?
“我隻是想著,看見了念哥兒與呂哥兒小小年紀為了習武這樣辛苦,就叫我想到了阿奕你。”唐菀忍不住摸著鳳弈俊美的臉,見他的鳳眸微微睜大,帶著幾分詫異的樣子,便輕聲說道,“你年紀小的時候,也是這樣辛苦的吧?你如今是天下皆知的英雄,是陛下的臂膀,是太子殿下倚重的人,是朝中的肱骨,那麼風光。可是我時常在想,這些風光的背後,曾經阿奕你也是多麼的勤奮,每一天都在認真地習武啊。我隻是覺得遺憾。”
鳳弈沉靜地看著唐菀。
唐菀抿了抿嘴角,小小聲地說道,“如果我能早遇到阿奕就好了。能陪著你經歷這些辛苦,能安慰你,陪著你就好了。”
她喜歡如今意氣風發,風光無限,驕傲得不得了的鳳弈。
可是她也覺得遺憾。
鳳弈的榮耀她參與其中。
可是那些年,他流著汗水,流著鮮血博取這一切的時候,她卻從未陪伴他。
唐菀覺得自己貪心極了。
她甚至想,自己如果能夠更早地遇到鳳弈,更早地陪著他,陪著他經歷更多的事,那該多好啊。
“更早你沒有遇到我,可我們日後還有幾十年。足夠你的陪伴。”鳳弈覺得自己的喉嚨被堵住了一般。
他想要嘲笑一下總是喜歡甜言蜜語的騙子,可是看著唐菀眷戀地看著自己的眼神,鳳弈卻覺得所有的話都梗在心裡說不出來。他的目光慢慢地變得柔和起來,把唐菀收在自己的懷裡。唐菀隻覺得這次的鳳弈是十分溫柔的,便越發柔柔地說道,“我答應你,以後都陪著你。阿奕,以後咱們一家人在一塊兒,我多給你生幾個孩子,叫你不寂寞呀。”
她喜歡孩子,喜歡暖暖軟軟的小家伙兒們,所以想著多生幾個孩子多好啊,這王府裡該多出多麼多的歡笑啊。
然而這話卻跟一盆冷水似的叫鳳弈透心涼。
他動了動嘴角,隻是如今已經知道心機,就算是想跟笨蛋說少生幾個出來爭寵,卻還是虛偽地說道,“都聽你的。”
圓房了依舊不能放松,依舊要討好這笨蛋。
等這笨蛋日後生了孩子,他再欺負她。
唐菀果然聽到這話越發歡喜起來。
她每天都過得很高興,還有闲暇的時間去催促著人往東山王府去討債。
雖然說這對唐菀不過是生活裡小小的事,權當沒事兒幹找點事兒解悶兒,可東山郡王卻覺得自己就要被逼死了。
他從未見過對於銀錢這麼緊追不放的人,自己已經請求寬容幾天,可是清平王府卻恨不能每日裡上門。因如今朝廷裡已經拍了幾個屬官往他封地上去了,東山郡王被留在京都,顯然已經被架空,他越發不敢得罪權勢赫赫的清平王府,因此,就算是面對著清平王府的下人,也依舊和和氣氣的。
東山王妃見他不過幾日就蒼老了許多,不由垂淚說道,“念哥兒這是攀上高枝兒,有了靠山,就想把咱們趕盡殺絕了麼?他才多大,就這樣狠心,郡王,日後若是念哥兒襲爵,隻怕就沒有我們的立錐之地了。”
她是幾分美貌的,然而東山郡王如今卻很難能欣賞她的美貌。
雖然從前因東山王妃美貌聰慧,很得他的心意,是他的解語花,可是這聰明人不辦壞事兒便罷,一旦要壞了事,就當真是天崩地裂。
東山郡王想想自己會因為什麼被奪權扣在京都,就欣賞不來妻子的美麗可憐,此刻冷著臉說道,“我又有什麼辦法。他如今是世子了,是陛下朱批,就算是我心中惱怒,也不能拿他怎麼辦。”更何況鳳念還有清平王府在撐腰,他又能怎麼辦呢?
難道他能廢了鳳念的世子爵位不成?
這世子爵位,一旦封了,想要廢了就難如登天。
沒見想當初皇帝做太子的時候,先帝想要廢了他,折騰了這麼多年,折騰得先帝都駕了崩了,人家依舊好好兒地繼承了皇位麼。
如今說這些話又有什麼用。
難道以為他很願意叫鳳念這對生父無情無義的逆子襲爵麼?
既沒有本事廢了鳳念,也不能把鳳念給捏在手裡慢慢弄死他,心裡苦成黃連也得憋著。
東山郡王隻覺得萬分無力,又心裡生出了更大的野心。
如今,他也隻能爭取在京都謀取權勢,才有最後的生機了。
不然,若是被留在京都做一個無權無勢的尋常郡王,他尚且在盛年,怎麼可能忍得下去?
心裡想到這裡,東山郡王就想著回頭再往東宮走走。
畢竟看起來太子還是很喜歡他的。
這一次他吃了這麼大的虧,並不是被太子與皇帝厭棄,而是撞上了眼裡不揉沙子的太康大長公主罷了。
想到皇帝對自己尚且並無厭惡,東山郡王心裡松了一口氣,又開始謀劃起來。
然而面對如今哭得眼睛都紅了,總是想上前來給自己賠罪的東山王妃,他的心裡又生出幾分煩悶。
看見東山王妃那一副無辜可憐的樣子,他如今心裡生不出憐惜,甚至因此也冷淡了鳳含幾分。
不過對於清平王府希望他趕緊把鳳念生母的嫁妝給還了,東山郡王又覺得心裡痛不欲生……那是多麼大的一筆財富,可是如今卻全都要便宜了鳳念。
他隔了幾日,等東山王府封地上的人到了京都幾日之後,才叫人把這些財物送到了清平王府去。
對於對賬這種事,唐菀已經十分習慣了,帶著清平王府裡的賬房認真地清點了那些嫁妝,瞧見除了能看得見的金銀細軟之外,還有許多的田產鋪子都在封地上,因此隻有一些契約,唐菀就很知道這裡頭的貓膩了,當初長平侯夫人不就是幹了一些叫人不高興的事兒麼?
因此她隻拿了契約,便叫東山王府的下人給東山郡王帶話說道,“回頭我叫人去封地上清點鋪子田產的庫房還有賬上的銀子,如果少了什麼,還得跟你要。”這話十分不客氣,把東山郡王氣得差點就要嘔血,然而卻還是捏著鼻子認了。
唐菀便把這些鳳念生母的嫁妝都收在給鳳念的那個大大的盒子裡頭。
她覺得自己心頭一件重重的事放下了,心裡也覺得高興了,便不再理會東山郡王那一家子。
她如今還有許多事要忙著呢。
太子大婚,大公主大婚,還有唐逸要下場,這麼多的事兒,誰耐煩跟著東山郡王總是最對呢?
她把東山郡王給放在一旁,瞧見太子即將大婚,便又帶著鳳念與鳳呂往宮裡去,想瞧瞧自己能做一些什麼事。巧的是果然大公主如今管理宮務,看見唐菀便笑著說道,“你今天來得正好。我正想著去東宮再瞧瞧東宮正殿裡大婚時用的擺設什麼的,你與我一道過去,也一起參詳參詳。”她雖然在笑,可是眼底卻帶著幾分陰鬱,唐菀看見了就覺得大公主似乎心情不大好。
不過想想,她覺得這可以理解。
羅嫔被放出來了,大公主的心情能好的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