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熱麼?
大概隻對自己的媳婦兒心熱吧。
大公主很久沒有挨堂兄的打了,因此膽子大了些,撇了撇嘴角,這才也去摸了摸鳳念的小嫩臉笑著說道,“還有念哥兒……如今封了郡王世子,這真是太好了。”
東山王府的那點兒事兒在京都最近還是有些盛行的,誰不知道東山郡王不待見自己的嫡長子,甚至把自己的嫡長子丟到了清平王府去寄養。不過大公主也沒有想到,東山王妃那麼一個面甜心苦的女人,竟然會眼睜睜地答應了東山郡王將鳳念給請封了郡王世子。那她自己的兒子怎麼辦?
郡王世子這樣的爵位,一旦請封就如同冊封太子似的,如果不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等闲不可能廢了的。
一旦鳳念佔住了這個位置,日後鳳含想要奪爵……除非鳳念死了。
可鳳念如今託庇於清平王府的羽翼之下,怎麼看都是長命百歲的命格。
大公主心裡十分疑惑,不知東山郡王抽的是哪門風,壓低了聲音對唐菀透露小道消息說道,“昨天還是大晚上的就請封了念哥兒,都等不及一個晚上的時間,可見東山郡王是真的急著請封世子。我瞧著這其中必定有些蹊蹺。”
她的聲音壓得低低的與唐菀在說闲話,唐菀一邊抱著軟軟暖暖的兒子,一邊回頭去看鳳弈,見鳳弈與南安侯陪著太後在說話,便也壓低了聲音說道,“阿奕之前跟我說東山郡王要請封念哥兒做世子,我還不相信呢。我也覺得奇怪。”
怎麼東山郡王一下子變成了慈父了。
“雖然奇怪,不過嫡長子襲爵本就是天經地義,之前東山郡王不請封咱們念哥兒才是不應該的。”大公主便說道。
“你說的也是。”唐菀也點頭急忙說道。
沒錯啊。
無論是皇位還是繼承人的位置,本就應該嫡長子繼承,怎麼東山郡王請封了鳳念,還成了東山郡王是慈父了?
請封鳳念不是理所當然麼?
唐菀一下子就理直氣壯起來,也不覺得這件事是鳳念佔了什麼便宜了,因此便垂頭對鳳念說道,“這爵位本就是咱們念哥兒的,你父王請封念哥兒,這是皇家的規矩,是他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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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下子就和小家伙兒理直氣壯起來,完全沒有半分對東山郡王請封爵位的感動,這要是叫東山郡王見到,非要氣得大罵一聲“白眼狼”不可。隻是此刻,東山郡王不在這兒,唐菀便和大公主又問了問她大婚的事,還有一些宮裡的事兒。
大公主正好也想問問她關於長平侯府的事,兩個人便越發地湊得親密了起來。
鳳念乖乖地坐在唐菀的懷裡,一塊兒聽。
“這麼說,你堂兄如今成了你的親哥哥了?這也好。”大公主顯然也知道太康大長公主當初對唐逸的那些心思,聽到唐逸如今成了二房嗣子,再也沒有嫡母生父掣肘,美貌的臉上便露出幾分調笑說道,“那姑祖母隻怕等不及他春闱就要吧他給定下來了。這大好的女婿,姑祖母可看在眼裡不短的時間了。”
太康大長公主夫妻前段時期對唐逸那般噓寒問暖,大公主又不是死人,怎麼可能看不出太康大長公主的用意。
不過見唐逸似乎也樂在其中,時不時就往太康大長公主府跑,可見是願意這門婚事的,她便沒有插嘴什麼,如今便對唐菀說道,“又是少年解元,又是一房嗣子,又有你這個親妹子做了清平王妃,他這樣的出身隻怕日後會叫人喜歡得很。”
“我哥哥生得還好看呢。”唐逸做庶子的時候就被太康大長公主給看上,那張臉也是很要緊的,唐菀便得意洋洋地說道。
李穆和唐逸,一個一個慢慢兒來。
先叫唐逸娶了媳婦兒,之後就全家一塊兒攻堅李穆,爭取也叫李穆娶到一個他喜歡的姑娘。
她這麼炫耀自己的兄長,大公主看著她那得意洋洋的樣子,還有鳳念挺著小胸脯與有榮焉地一副很驕傲的小模樣兒,簡直就是親母子麼……她心裡酸溜溜的,也不知是酸唐菀有了這麼一個逞心如意的兄長,還是酸唐菀有這麼一個乖巧可愛的小家伙兒陪著,想要倔強地說一聲“我也有”卻一下子想到自己那糟心的親兄弟,不由臉色有些鬱悶起來。
她有一個極好的兄長是太子。可是卻又有一個格外叫人鬱悶的親哥哥是二皇子。
鳳樟最近那點兒名聲簡直爛透了,外頭風言風語不知多少,聽說不久之前唐家過繼的時候還鬧出長平侯夫人這二皇子妃的生母想把庶女也給了二皇子這樣的傳聞……雖然這件事不了了之,可是唐家三姑娘碰得頭破血流這件事也不是沒人知道。
這麼想想,所謂二皇子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妻妹為妾這件事或許還是美化了他。難道不是□□不成,人家唐家三姑娘死也不答應,因此二皇子才不得不沒有另納這美色麼?如今京都之中,那唐家三姑娘的名聲雖然有損,不過到底還有個剛烈的名聲。
隻有二皇子的名聲,轉來轉去,都是與女人美色有關。
朝政上的建功立業永遠沒有鳳樟的名字,可是風流韻事,如今屬二皇子府最鬧騰。
大公主下意識地捂著自己的心口嘆了一口氣。
“你為了二皇子煩心麼?”唐菀急忙關心地問道。
“說起來,他如今名聲這麼壞,我心裡自然覺得難堪,我的臉上也掛不住。”大公主在唐菀的面前一向都不吝嗇真心話的,因此壓低了聲音對唐菀苦笑著說道,“他汙了名聲,如今成了京都笑柄,那點醜態各地皇族皆知,都成了人家茶餘飯後的笑料了。我與他一母同胞,自然也一樣被人嘲笑,怎麼能心裡不煩心?可是換過來想想,或許他壞了名聲也是好的。就這樣做個名聲荒唐的皇子……也沒什麼不好。”大公主的眼神不由生出幾分悵然。
若是鳳樟能因這次名聲壞了爛了,受到打擊,從此知道自己沒什麼前程了,或許也沒什麼不好。
就叫他守著他那幾個心愛的亂七八糟的女人,就這麼關著門做一個荒唐卻不再覬覦皇位的皇子,至少左擁右抱的生活也不錯。
太子是容得下二皇子的。
隻要鳳樟沒有野心,別一心盼著太子早逝或者沒兒子,太子會給他富貴的生活。
這麼想想,鳳樟壞了名聲也未必是壞事。
她哪怕對鳳樟再失望,再袖手旁觀,可至少在這一刻也想到叫鳳樟能這麼活下去也挺好的。
唐菀歪頭聽了聽,覺得鳳樟可不是會那麼容易就放棄皇位的性子,卻也知道大公主在這裡面是最為難的,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見南安侯與鳳樟一同起身,太後還在一旁對她笑著說道,“你帶著念哥兒去給太子磕個頭,太子之前對我說很喜歡念哥兒。”
沒成親的男人都會喜歡可愛漂亮的孩子,太子自然也不例外。
唐菀也記得鳳弈說過,鳳念封了世子這件事與太子有關,便忙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她正要站起身的時候,便見外面傳來了宮女的稟告聲說道,“東山王妃來給太後娘娘請安了。”
對於這位每天都往宮裡來的東山王妃,太後不過是淡淡地笑了笑,見唐菀抿了抿嘴角,把鳳念往懷裡塞了塞。
鳳弈不動聲色地抬手,一隻大手壓在她的手背上,把她和鳳念的手都壓住。
大公主的目光掃過他的手,露出幾分笑意,隻是那宮女提到東山王妃,大公主的臉色就有些厭煩。
“天天進宮……”她低低地抱怨說道,“以為自己多招人喜歡呢。”
東山王妃天天進宮,不是在太後面前打轉,就是在皇後跟前討好,還趁著皇後身體不錯的時候盛贊過皇後對衣裳打扮的品位。這明擺著是打聽過皇後的喜好罷了。
倒是皇後,那麼喜歡打扮美人的性子,面對東山王妃的時候卻隻是笑著表示知道了,卻並沒有更多的表示。
因為皇後這樣的態度,東山王妃越發覺得皇後是看中了鳳念的緣故,因此最近進宮得更加殷勤。她雖然是郡王妃,可是也不過是個封地上的郡王妃罷了,哪裡比得上京都的皇族權貴女眷。每日裡獨佔著太後與皇後,也不是沒有人抱怨。
那些來了京都的皇族們也不是沒有腹誹她的。
能在外頭有封地的,起碼都是個郡王,誰也不必誰低賤,東山王妃這麼做出頭鳥,壓住了旁人的光彩,誰心裡能高興。
大公主就很不喜歡東山王妃,隻覺得她的眼睛裡都是算計。
正抱怨著呢,便見東山王妃搖搖擺擺,如弱柳扶風一般進來,那眉尖兒上的春意泛起嫵媚的流光,臉頰帶著幾分紅潤,這模樣兒誰不知道她晚上的時候做了什麼呢?
東山王妃這滿面春色的模樣媚態無雙,南安侯皺了皺眉,覺得自己在這裡到底不妥,便看向鳳弈,想與鳳弈一同去見太子。然而東山王妃既然到了太後宮中,鳳弈怎麼可能叫唐菀與鳳念單獨面對這麼一個叫人厭惡的女人,因此鳳弈一動不動。
南安侯輕咳幾聲,咳嗽幾聲,重重地咳嗽了幾聲。
清平郡王岿然不動。
南安侯揉著眼角,放棄地也坐在他的身邊沉默了下去。
“給太後娘娘請安。”今日東山王妃也是盛裝而來,眼角眉梢都泛起了光彩,上前給太後請安,之後便帶著幾分喜悅地看向一旁坐在唐菀的懷裡,張開自己一隻空闲的小細胳膊,仿佛要把唐菀護在自己身後的鳳念,美貌的臉上露出幾分慈愛地說道,“念哥兒也在這兒?這真是太好了。多日不見念哥兒,我與你父王弟弟都很想念你。”
她的眼角泛起了歡喜的淚光,看著鳳念柔柔地說道,“念哥兒,我已經勸你父王為你請封。日後你就是我們王府的世子,咱們母子再也沒有嫌隙了吧。”她這話仿佛鳳念做了世子是她的功勞似的,又叫人討厭,仿佛鳳念小小的孩子是之前與她為了爵位生了嫌隙似的。
唐菀不由露出幾分惱怒。
“我,東山郡王嫡長子。做世子名正言順,不必勸也是我的。”鳳念拱了拱自己一隻小拳頭朝天說道,“要謝,就謝祖宗家法,謝陛下隆恩!”
他拜了拜。
這話脆生生的。
唐菀目瞪口呆。
她覺得面前東山王妃也仿佛挨了一悶棍似的,瞠目結舌地看著鳳念。
“念哥兒,你,你說什麼?”鳳念打小兒就是個小啞巴似的,又木訥,怎麼會這麼機靈?
東山王妃仿佛不認識鳳念了似的,看著一下子變得又機靈又嘴巴比自己還要麻利的鳳念,竟然一時不知該怎麼反駁這句話。
怔怔地看了鳳念許久,她這些年春風得意慣了的,東山郡王都被她捏在手心兒,哪裡遇到過這樣的憋屈,臉色微微僵硬,卻很快擠出一個笑容來說道,“可念哥兒你還小呢,你父王與我願意將這世子爵位給你,也是信任你,疼愛你。”
鳳念張嘴就是祖宗規矩,就是陛下隆恩,她怎麼反駁?
鳳念烏溜溜的眼睛看著她,沒有說話,可是看著那雙清澈漂亮的眼睛,東山王妃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都無法維系。
她不由忌憚地看向唐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