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看著小鬼這麼懂事乖巧,鳳弈倒是微微挑眉,眯著眼睛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問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本王?”
“哈?”小家伙兒烏溜溜的眼睛一片懵懂,呆呆地一歪小腦袋。
鳳弈抬手,屈指輕輕彈了彈他的大腦門兒。
“本王的眼裡,從沒有為難艱難之事。”他淡淡地說道。
小家伙兒小狗一樣趴在軟塌上,從大氅裡探出一顆小腦袋,呆呆地看著臉色冷峻冰冷,可是卻那樣可靠,仿佛能給自己的女人兒子撐出一片天的男人。
他總是兇巴巴的,平常晚上總是在睡覺之前用不善的眼神威脅他趕緊放他的王嬸回去睡覺,也總是不怎麼喜歡笑的。
可是鳳念卻覺得他的王叔比那些總是笑著的,慈眉善目的人還要好看。
“阿奕,你的意思是……”
“我隻說東山郡王要請封世子,又沒有說他要請封他的次子。”見唐菀也懵懂地看著自己,眼前一大一小,女人加上兒子都從大氅裡爬出來呆呆地看著自己,同時歪頭眨眼,軟乎乎的兩團,鳳弈冷哼了一聲,卻探頭過去,微冷的嘴唇碰了碰唐菀的嘴角,這才漫不經心地說道,“他會請封長子。”
他這樣說,唐菀雖然覺得這不像是東山郡王的作風,不過卻一下子就放心了。
仿佛隻要鳳弈的一句話,她就能夠全都相信,全都安心。
她急忙點了點頭,一下子歡喜了起來,眼睛都明亮了,往鳳弈的懷裡蹭,甜甜蜜蜜地說道,“我就知道阿奕不會叫我們母……念哥兒吃虧。”她眼睛都歡喜得彎了起來,鳳弈無聲地勾了勾嘴角,把這個軟軟的會撒嬌的笨蛋抱在懷裡,低聲說道,“我自然不會叫人傷了你們。”
他的妻子,他的兒子,上輩子吃了那麼多的苦,這輩子,他叫那些人,無論是唐家,二皇子還是東山王府,全都給他吐出來。
還要吐出雙倍。
鳳弈一下子就想到了長平侯府欠著唐菀的那十五萬兩。
想到二皇子夫妻回了皇子府,就仿佛是個死人,這十五萬兩仿佛沒有發生,鳳弈便冷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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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裡記得一會兒叫人去皇子府逼債,省的那唐萱覺得唐菀還是那麼好欺負,欠債不還。
不過此刻,他卻隻忙著抱著唐菀有些不耐地說道,“真是黏人。”他眼底又得意起來。
笨蛋這麼黏人……說明他們是真愛。
既然是真愛,當初……他又怎麼算是騙婚呢?
正心裡安慰了幾分,鳳弈就感覺到袖擺又被小小地,小小地搖動了一下,便看見鳳念小小一團趴伏在他的面前,正仰頭看著他。
見到鳳弈垂頭,小家伙兒雪白漂亮的臉緊張地緊了緊,又弱弱地卻期待地對鳳弈探出自己的臉,小小聲地說道,“王叔,王叔也親親,親親念哥兒。”
他緊張地眨著眼睛一臉等待的樣子,顯然是見到鳳弈親吻唐菀,因此也想要被親一親。
對於鳳念來說,被疼愛地親一親臉頰,他曾經每天都能看到。他曾經躲在王府的角落裡,看著東山郡王大笑著抱起弟弟,用力地,重重地親他。
那應該是很幸福的滋味兒吧。
因為弟弟每一次都在開心地咯咯笑。
鳳念沒有嘗過這樣的滋味,也從不開口求自己的父親親親自己。
隻是眼下,他卻覺得自己想要被王叔親一親。
看著小鬼軟軟地趴在自己的面前,小狗一樣往自己的腿上爬,鳳弈的臉沉下來了。
“翻了年你就是四歲的大孩子了。”他沉著臉看著鳳念無情地說道。
下一刻,他垂頭,親了親小家伙兒的左臉,見他笑開了花兒,頓了頓,又哼了一聲,親了親他的右臉。
“下不為例。”他冷峻地說道。
“好呀。”鳳念捂著自己的臉頰,漂亮的臉笑開了花兒,急忙點頭對鳳弈說道。
下不為例……下次再說。
他撲進了鳳弈的懷裡,拿已經歡喜得滾燙漲紅的嫩嫩的小臉兒去蹭鳳弈的臉,唐菀也笑眯眯地過來,先親了親兒子的臉,又去親了親鳳弈的嘴角。
清平郡王的心一涼。
果然……女人有了兒子,第一時間就先關心兒子去了,夫君在她的心裡地位果然不是第一位。
他瞪著被自己引狼入室的小狼崽。
小狼崽彎起眼睛,張開嘴,吧唧一口親在唐菀的臉上,又撲上去啃了啃他的王叔的臉頰。
鳳弈俊美的臉被糊了一臉口水,越發惱火起來。
他臉色陰沉地抱著一大一小都趴在自己的懷裡蹭來蹭去的這兩團,突然有些疑惑自己英雄半生,到底是怎麼淪落到此刻的地步的。隻是鳳弈在懷疑自己的人生的時候,東山王府也在經歷一場不小的風波。
今日東山郡王又披星戴月地往東宮去給太子請安,就連一向與太子走動得多的清平郡王與廣陵侯如今都不及東山郡王走動的頻繁。
雖然說東山郡王後宅不寧,如今京都這些皇族無論京都還是封地上都流傳著一些東山郡王薄待嫡長子的傳聞,不過這不過是小小的瑕疵,不過是私德,關起門來自家的事兒,除了叫人說話難聽一些,也不會再有人攻殲什麼。
東山郡王最近在宮中也算是春風得意。
他是十分英俊挺拔的男子,自幼就是王爵,因此養出一身的端貴,又正是盛年,走在外面威風凜凜,是難得的出色的人物。
那一身的皇族的端貴與器宇軒昂的氣派,如今京都都隱隱地說,就算是二皇子也比不上。
自然,二皇子聽到這些傳聞的時候氣了一個倒仰就不說了。
不過東山郡王這樣出眾,自然也會引人注目,更何況因他的王妃如今在宮中殷勤地侍奉太後與皇後,因此東山王府在京都除了剛剛到了京都挨了清平郡王一悶棍之外,倒也算得上是春風得意。
因為時常去拜見太子,東山郡王自然也知道一些太子與二皇子之間的關系。
他想到最近京都隱隱的那些傳聞,心裡怎麼可能沒有想法。若不是心裡也有幾分野望,他又怎麼會對太子那麼殷勤地侍奉,比侍奉親爹還要順從。
今日他才從東宮回來,也剛剛從太後跟前回來的東山王妃急忙迎接了出來,一雙美眸看著他急忙問道,“太子怎麼說?”
“太子能怎麼說。我一說想要請封世子,太子就說這是咱們王府的家事,他不便插手。不過我一提到含哥兒襲爵,太子臉上瞧不出什麼,不過眼裡卻帶著笑……”東山郡王俊面微沉,一邊攬著自己心愛的妻子走到了一旁坐下,瞧著妻子那美貌溫柔的臉,心裡忍不住生出幾分喜愛,卻皺眉說道,“我瞧著太子是更喜歡阿念那孩子。”
他不過是想試一試太子的態度,若是太子對於他請封世子這件事露出什麼表情,他就多少會知道太子的心思。
太子再不動聲色的人也不過是個剛剛入主東宮的年輕人,哪裡有他這樣久居封地,從小就見慣了那些勾心鬥角的王爵的心機,果然就叫他試出來幾分。
他說要請封次子為世子,太子露出了滿意的樣子,這顯然是因為太子看中了他的長子,或許尚未想好要不要過繼他的長子,不過卻還是對於長子不能襲爵很滿意。
畢竟,太子日後若是要過繼兒子的話,總不能過繼一個已經封了郡王世子,人家郡王府裡的繼承人……既然如此,那鳳念這個嫡長子被弟弟擠下了世子之位,或許這是太子樂見其成之事。東山郡王此刻心裡便生出幾分疲憊。
鳳念如今養在清平王府,或許就是太子的意思。
清平王府就在京都之中,鳳弈與太子是極為親密的堂兄弟,鳳念養在他的身邊,日後自然也是與太子親近。
太子日後要過繼鳳念也是很簡單的事。
所以,太子不會願意叫鳳念成為世子,日後自然也不會叫鳳念回到封地上去了。
“太子殿下太偏心了,這段日子,在宮中侍奉太後娘娘與皇後娘娘的是我。兩位娘娘說宮中寂寞,因此孝順地留在宮裡的是含哥兒呀。你又不不是不知道咱們含哥兒,小小的孩子,離了咱們就怕得不得了,卻為了孝順長輩因此忍著孤單還有害怕留在宮裡。”
東山王妃聽了丈夫這些話,心裡一緊,美麗的臉上不由露出十分的哀楚,眼眶紅紅地對憐惜地看著自己的東山郡王哽咽著說道,“含哥兒又聰明又孝順,這些日子在宮裡,兩位娘娘不知誇了他多少!不是我偏心,可是含哥兒那麼孝順,念哥兒又在哪兒呢?他這段日子又去了宮裡孝順長輩幾次呢?”
她生得美麗動人,東山郡王見她流淚,心裡不由也發疼起來,忙安慰說道,“我都知道。阿念那孩子打小就是個沒良心,不知感恩的。你放心,我不會叫你們母子受了委屈。”他一直都不喜歡鳳念,更不喜歡鳳念那已經亡故的生得尋常的生母。
在他的心裡,美貌又可人,叫人憐愛的繼室才是他的心頭寶。
東山王妃見他拍著胸脯做保證,不由含著眼淚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笑容。
“我知道你對我們母子好。”
她柔弱地靠著東山郡王的肩膀說道。
“可是如今又該怎麼辦呢?太子殿下的意思……”她便擰著帕子低聲問道。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鳳念得到了太子的青眼。
難道就是因為清平王妃喜歡鳳念麼?
這些天在京都走動,她聽了許多關於清平王妃的話,比起從前在路上聽到的更甚。
傳聞中清平王妃就是一隻狐狸精,迷得清平郡王神魂顛倒,偏偏還要做出一副小白花的樣子,清平郡王還不許人說自己的王妃是個心機滿滿的狐狸精。為了那些傳聞,清平郡王不知砸了多少勳貴的家門,不知打壓了多少人,隻允許京都對清平王妃交口稱贊善良單純……這幸虧清平郡王不是個皇帝,不然這不是昏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