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是阿念呀。”唐菀便扯著鳳弈的衣擺笑眯眯地說道,“我知道你也喜歡他。”
“胡說八道。他又不是我兒子。”鳳弈冷笑了一聲,卻壓低了聲音,唯恐叫鳳念聽到似的。
這樣嘴硬心軟,唐菀忍不住笑了。
“阿念能留在咱們家裡,我覺得真的太好了。”上輩子鳳念來到王府的年紀比現在年長,大概是因為經受了更多的傷害,因此遠遠比眼下這個心性還不堅硬的小家伙兒難纏多了。隻看現在這個鳳念不過是在唐菀為他說了幾句好話,對他笑一笑就仿佛願意把真心都捧給她的樣子就知道了。
想到那時候的鳳念,唐菀心尖兒都疼,對鳳弈低聲說道,“就是不能把阿念還給他們。他們不叫阿念讀書認字,把阿念關在一個小院子裡不叫任何人和阿念說話,你知道那是多麼可怕的感覺麼?”
那幾乎把一個孩子逼成了一個話都不會說的人。
唐菀一想到這裡,就厭惡極了東山郡王夫妻。
東山王妃做繼母的狠毒也就罷了。可是東山郡王可是生父,卻對鳳念這麼壞。
所謂繼母狠毒,又有哪一次不是做父親的縱容出來的呢?
沒有一個不是人的父親,也縱不出一個狠毒的繼母。
唐菀便急忙對鳳弈問道,“可是阿念的爵位真的能屬於他麼?”
鳳念雖然是郡王府嫡長子,可是直到現在東山王府也沒有請封世子。
這其中多少是為了東山郡王夫妻的小心思就不用說了。可既然是這樣,那說明東山郡王是肯定不願意把爵位給鳳念的。
一想想無情的東山郡王與狠毒的東山王妃,唐菀便忍不住有些擔心起來,畢竟請封世子是東山王府的家務事,如果東山郡王自己不請封世子,那皇帝是不大會直接將世子位封給鳳念的。
身為皇帝插手皇族爵位的家務事,這會引來皇族惶恐的。
“他會主動請封世子之位。”鳳弈勾了勾嘴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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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唐菀急忙問道。
她似乎格外想知道,鳳弈卻摸了摸她的頭發說道,“以後再和你提這件事。我還得與太子商量商量。”他似乎還要問問太子的意思,這大概是因為茲事體大吧。唐菀便沒有多問,之後的這段時間便天天陪著剛剛來到王府的鳳念。
小家伙兒短短幾天就格外黏著她,每天跟在唐菀的身後仿佛小尾巴似的,唐菀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他吃了幾頓飽飯,小臉兒一下子就紅潤圓潤了起來,瞧著越發精致漂亮,再穿上漂亮的衣裳,看起來就跟戲文裡的小小的金童一般。這麼好看的一個小家伙兒天天依偎在唐菀的身邊,黏她黏得不得了,唐逸見了都忍俊不禁。
“二哥哥要回侯府?”唐菀一邊吃著小家伙兒賣力地給自己剝開的小胡桃,一邊關心地問道。
見她吃了好幾顆小胡桃了,嘴邊帶著一些碎末,鳳念拿著小帕子給唐菀賣力地擦了擦嘴角。
唐逸笑著看這小家伙兒圍著唐菀團團轉,明明還有自己坐在這兒,可是那雙烏黑的眼睛裡卻隻看得見唐菀。
旁若無人得叫人覺得有趣。
“是啊。就要過年了。我到底是唐家子,也不能過年也在外頭叫人非議。”唐逸雖然不知道妹妹妹夫為何會將東山王府的嫡長子扣在王府,不過這是鳳弈和唐菀決定的事,因此他覺得必然是有緣故的,便也不多問,隻耐心地對唐菀溫和地說道,“總不能落人話柄,真的成了不孝的人。”
他自然行事明白,唐菀便點了點頭,沒有更多地詢問什麼。她一邊攬著兒子軟乎乎的小身子,一邊對唐逸叮囑說道,“如果大伯娘再對你做什麼,二哥哥一定要告訴我啊。”
“你放心就是。太太如今忙著呢。”唐逸輕松地說道。
“忙著?忙著什麼?”唐菀好奇地問道,“二皇子府又有誰有孕了不成?”
因明月有孕,鳳樟這段時間上蹿下跳的。更因為各地皇族到了京都,鳳樟最近在皇子府裡設宴宴請了幾次各地的皇族。
因皇帝膝下子嗣單薄,除了太子之外就是他了,因此鳳樟最近在京都很是出了一些風頭。
畢竟太子身居東宮,總不能時常召見皇族,那叫人看在眼裡過於引人注目。
可是鳳樟卻不同,他在皇子府設宴,卻更像是與各家的平常往來,不會叫人顧忌什麼。
唐菀都覺得鳳樟蹦跶得不行。
她還聽鳳弈的意思是,要給鳳樟潑潑冷水,省的叫他忘了自己是誰。
對於鳳弈怎麼收拾鳳樟,唐菀如今都懶得問了。
打從嫁入清平王府,鳳樟這人對唐菀來說就不算是什麼重要的人,因此她平常大多懶得提的。此刻聽見長平侯夫人忙起來,唐菀才從這段時間的忙碌之中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唐芊已經順利地進了二皇子府成了鳳樟的一個妾室了。
雖然說因這件事鬧得難看,因此鳳樟沒敢給唐芊一個側妃的名分,可是聽說唐芊跟鳳樟最近很是新婚燕爾的,皇子府上的人都把唐芊當做是未來的側妃娘娘,待遇幾乎比肩了唐萱了。
難道是唐芊有身孕,長平侯夫人才又“忙”起來了?
“不是。是大哥的婚事。”唐逸便耐心地對唐菀笑著說道,“太太的娘家侄女兒說給了大哥,前陣子的事兒。”他見唐菀嘴角抽搐著看著自己,欲言又止,便微笑著說道,“這件事是魏姨娘與大哥主動去求來的。大概是為了……”他頓了頓說道,“我叫大哥感到危機了吧。”
因為他不僅中舉,而且竟然是中了解元,一時名動京都,又有太康驸馬的另眼相看,因此他大哥唐逍大概是真的覺得他這個弟弟會影響爵位之事,因此才會主動聯合了一向不睦的長平侯夫人。
長平侯夫人沒有兒子,這侯府的爵位一直是她的心頭大患,若是叫一個與她感情不好的庶子繼承爵位,日後還有她這個嫡母什麼事兒?
從前,長平侯夫人一直打壓著魏姨娘母子。
不過如今事態變了。
唐逍對長平侯夫人畢恭畢敬不說,還主動願意迎娶長平侯夫人的侄女,願意將侯府的下一代的女主人的位置留給長平侯夫人信任能拿捏得住的人。
因此,長平侯夫人想到如今唐逍與二皇子也十分親近,再想想叫自己心力交瘁,需要唐逍輔佐的愛女,便到底答應了,將娘家一個庶女說給了唐逍。
如今兩家已經交換了庚帖了。
“我竟然不知道這件事。”唐逍和長平侯夫人的侄女兒竟然已經交換了庚帖,這說明婚事定下來了,唐菀竟然還不知道。
“怕被你攪和了吧。他們都以為你會支持我奪爵,怎麼會看著他們聯姻。”唐逸悠然地說道。
唐菀抿了抿嘴角的時候,一雙小手已經舉著軟軟的,被咬了一小口的點心送到她的嘴邊。
她詫異地垂頭,卻見鳳念仰著小腦袋羞澀地說道,“這個糕好吃。”
他剛剛吃了一口這糕,覺得好吃極了,因此巴巴兒地想要給唐菀,想叫唐菀也吃到。
見到他這麼乖,眼裡多了幾分靈氣,唐菀心裡一軟,笑著把點心一小口一小口地就著鳳念的小手吃了,看他心滿意足地又去實驗其他的點心,吃到喜歡的,便喂給她,吃到不喜歡的,還知道搖一搖小腦袋自己吃掉不浪費,不由越發地笑了。
她忍不住摸了摸小家伙兒圓潤起來的小身子。
唐逸見了,覺得自己見到了一個溺愛的小母親。
這以後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還不寵到天上去?
他一邊笑,一邊對唐菀說道,“隻是沒想到大哥那麼心高氣傲的人,竟然也願意娶一個庶女。”他不是看不起庶女,而是唐逍一向是看不上庶女的。
雖然自己是個庶子,可因為很大可能會成為侯府世子,因此唐逍一直都要娶的是豪族貴女的,那些與自己身份差不多的庶女他是看不上的。隻是沒有想到,為了壓住自己這個弟弟,為了能和長平侯夫人聯手,唐逍竟然連庶女都願意娶了,可見唐逍的多麼緊張爵位。
唐逸覺得自己這位大哥大概是想多了。
他可從未想過要繼承爵位。
對於長平侯府那個是非窩,唐逸想一想都頭疼。
除了爵位,唐家的上到老夫人下到幾個小輩都是一攤泥,誰願意為了個爵位就把自己一輩子陷到泥坑裡去。
唐逸臉上帶笑,等他告訴唐菀唐逍和誰訂了親,唐菀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這不就是上輩子跟人私奔了的那姑娘麼?
這一回,倒是叫唐逍給趕上了。
她心裡唏噓了一聲,卻到底沒說什麼,隻叫王府裡的人給唐逸收拾了一下這段時間讀書要用的東西,這才用王府的車把唐逸送回了長平侯府。隻是她和唐逸再看起來低調,然而王府的車卻依舊刺痛了一些人的眼睛。
長平侯夫人沉著臉聽著身邊的幾個嬤嬤繪聲繪色地說著唐逸如何如何坐著王府的車回來,還帶了不少的書籍還有補品,聽說還有太康大長公主府的饋贈,說著唐逸的風光,聽說唐逸剛剛到了侯府,後腳就有幾家勳貴,仿佛是都有子弟明年下場的紛紛給唐逸下了帖子說要一同拜訪討論討論來年的科舉,風光得很。
長平侯夫人聽著唐逸一個庶子竟然因為中了解元,如今就有勳貴門第上門單獨來與他交好,恨得幾乎要咬碎了牙。
唐逸與唐菀的感情那麼好。
若是唐逸當真來年高中,因此被長平侯看重,那她的女兒隻怕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她的臉色陰冷起來,坐在她對面正一副孝順兒子的模樣的唐逍眼神同樣微微陰鬱,片刻之後,眼珠兒一轉,便壓低了聲音對長平侯夫人說道,“太太,不能再叫二弟這樣風光下去了!若是來年二弟再中了進士,再有大長公主府與郡王府的支持,這爵位……”見長平侯夫人臉色微變,唐逍便繼續說道,“二弟與二妹妹兄妹感情那麼好,若是他做了世子,這唐家就是二妹妹說了算了。到時候大妹妹……”
“那又能怎麼辦?他如今羽翼已成,我也拿他沒有法子!”長平侯夫人心煩意亂地說道。
她之前在京都女眷之間詆毀唐逸不孝都成不了事,又能拿唐逸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