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若是能得到太後和皇後的照顧,唐萱也算是在宮裡得到長輩們的承認了。
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鳳樟就忍著對唐萱的心疼,暫且狠了狠心沒有去管她,希望太後和皇後接手唐萱。
其實這也不是沒有道理。
畢竟在鳳樟的眼中,唐萱是太後的孫媳婦。
太後就算再冷酷,也不會對自己的親孫媳婦有半點冷淡吧?
當內侍轉達二皇子的意思的時候,皇帝的臉色鐵青,重重地冷哼了一聲。
唐菀坐在一旁默默地聽著,抿了抿嘴角。
這怎麼這麼像是厚著臉皮硬賴上了太後似的?
而且如果太後也不管的話,總不能將唐萱這麼一個女人家就丟在皇帝的宮殿前面吧?
前面的宮殿人來人往的,鳳樟不怕丟臉,皇帝還怕丟臉呢。
她不由去看太後,卻見太後冷笑了一聲。
“拖她回二皇子府。”她連給唐萱賞個太醫去看看傷勢都沒有,不過這麼一句話就叫那內侍答應了一聲,畢恭畢敬地退了出去。
因皇帝雖然一向性子溫和,可是今天被羅嫔給氣得狠了,又見鳳樟竟然還想把唐萱當做包袱丟到自己的頭上,難免心中鬱悶,不過是跟太康大長公主與太後又說了一些話,便回去養著去了。太康大長公主一向是個眼裡不揉沙子的性子,看著皇帝出去了,這才沉著蒼老的臉問道,“這個唐氏……就這麼叫她跟在二皇子的身邊?”
太康大長公主對唐萱格外討厭。
一想想這樣的女人做了二皇子妃,太康大長公主就覺得這是皇家的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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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怎麼辦?”太後便嘆息了一聲說道。
“她可不配做二皇子妃。”太康大長公主直截了當地說道。
“誰說她是二皇子妃了。”太後頓了頓,見太康大長公主露出幾分詫異地看著自己,又見身邊都是親近的晚輩,便也沒有遮掩,揉著眉心淡淡地說道,“暫且這麼含糊著罷了。她既沒有皇帝的賜婚,也沒有皇家的聘禮,沒有被宮中承認,更沒有上皇家的玉碟,算什麼二皇子妃。”
唐萱跟鳳樟成親,別管鳳樟當初給了唐萱多盛大風光的成親的婚禮,也別管如今京都之中二皇子妃這麼名頭吵嚷得到處都是,大家仿佛都默認了唐萱是二皇子的正妃似的,可是其實所謂二皇子妃這個稱呼,不過是京都之中那些女眷們的自以為是,皇家根本就沒有承認過,也沒有將唐萱的名字記到宮中的玉碟上。
這也是後宮為何對唐萱如此冷淡的緣故……一個沒有上過玉碟的二皇子的女人罷了,有什麼資格被太後和皇後召見呢?至於羅嫔處召見唐萱,這是二皇子妃的生母召見兒子的一個女人罷了,誰也不會去理會就是。
太後這話連太康大長公主都十分詫異。
“沒有上玉碟?”
當初鳳樟鬧得那麼厲害,她本以為皇家是默認了唐萱的身份。
可是唐萱竟然連名字都沒有上玉碟?那豈不是依舊妾身未明?
“這樣的女人上了玉碟,皇家都要成了笑話了。”那日後誰想做皇子妃,就去勾引皇子,不必有什麼美德,隻要是個狐狸精就行了?
太後便擺手說道,“隻是如今……含糊著也好。”
唐菀聽到這裡,不由露出幾分恍然。
怪不得前世今生的,太後的口中唐萱隻是“唐氏”,而不是二皇子妃。
原來太後竟然從未承認過唐萱這所謂二皇子妃的身份。
至於外頭那些看在二皇子的面上叫了唐萱一聲二皇子妃,如今想想就仿佛過家家似的。
“含糊是什麼道理!”太康大長公主為人端肅,便不喜歡“含糊”二字。
她一向都要個清楚明白的。
太後便苦笑了起來,對太康大長公主說道,“姐姐,不然還能如何?叫二皇子再娶一個出身好,人品端方的二皇子妃?這二皇子啊……”太後頓了頓,眼睛掃過了坐在一旁的唐菀,輕聲說道,“既然為了那唐氏做過背信棄義之事,那隻怕再來一個人品好的二皇子妃,也不是那唐氏的對手,何必白白地糟蹋了一個好人兒呢?就叫唐氏跟他胡混吧,這名分不名分的,隨他去。”
隻是若是這樣,二皇子跟唐萱生的兒女的名分又該是什麼樣兒呢?太康大長公主不由沉吟起來。
唐萱既然沒上皇家玉碟,那就不是二皇子妃的正妃,甚至連側妃都不算了。
若是唐萱生了兒女,那也不是嫡出,反而是庶出之中地位不高的人了。
畢竟皇子側妃也是會上皇家玉碟的,不同於尋常沒名沒分的妾室。唐萱還趕不上人家有名分的側妃。
若是這樣……太康大長公主便垂了垂眼睛思索起來。
羅嫔那點小心思,太康大長公主早就看出幾分,不過是那羅嫔瞧著太子於子嗣上不利,因此打著叫二皇子成為皇太弟,或者叫二皇子的兒子過繼給太子的主意。
可如果二皇子隻跟唐萱生育了兒女,按理說唐萱這種不明不白身份所出的孩子自然也不可能過繼給太子。隻是二皇子如今還不知道皇家的這些意思,還把唐萱當做自己的正妃,心心念念要跟唐萱生什麼皇帝的嫡長孫……這就格外尷尬了。
這所謂的嫡長孫怕是皇家也不承認。
思索了片刻,太康大長公主便點頭說道,“既然太後這麼考慮,那就如此決定吧。”她並沒有再糾纏鳳樟和唐萱這件事。
她一向黑白分明。
不過於二皇子夫妻這件事上,如太後所言,叫二皇子跟唐萱抱著美夢胡混去吧。
大公主卻已經聽得呆住了。
“您的意思是……那唐萱不算是二皇子妃麼?”那長平侯府折騰了這麼久算什麼?
唐萱到底是長平侯的嫡長女,可如今在皇家卻成了妾身未明。
不僅如此,若是日後鳳樟再納一個側妃,雖然在外面看來唐萱身為二皇子妃是地位高於二皇子側妃的,可是在皇家玉碟面前,唐萱豈不是連側妃都是她的“姐姐”了?
這件事大公主從未知道,此刻聽到太後這麼說自然格外驚訝。
不過也就是驚訝罷了,大公主完全沒有想去提醒提醒鳳樟與唐萱這件事。
今日羅嫔對南安侯說的那些構陷汙蔑她與羅家子弟的話,還有鳳樟與唐萱在她面前關於“美德”的大放厥詞徹底惹翻了大公主,叫大公主徹底看清楚,在她當鳳樟還算是自己的親人的時候,鳳樟這混賬早就想要把她往地上踩了。
既然想要踩著她往上爬,那大公主自然不會再將鳳樟當做自己的兄長,她又為何要去提醒鳳樟?
她如今樂不得看這虛偽小人的笑話。因此雖然驚訝了一會兒,大公主便哼了一聲,轉頭對唐菀說道,“真是善惡到頭終有報。當初唐萱心心念念奪你姻緣的時候可沒有想過,奪的竟然隻不過是二皇子府的妾之位。”
當初長平侯夫人母女一出出的,幾乎要把唐菀給逼死,硬生生地退了唐菀跟鳳樟的親事,歡天喜地地搶走了它。
可是誰知道搶的竟然是個妾室之位。
連側妃都沒爭上呢。
堂堂侯門嫡女卻給皇子做了妾,這自然是很大的報應。
唐菀也呆呆地看著大公主,之後茫然地說道,“我,我不知道啊。”
上一世的時候,唐萱可沒有熬到會叫太後公然宣布她不是二皇子妃的時候就已經失寵了。
當然,眼下這番關於二皇子妃的話,也隻不過是太後對親近的人說了。
這是皇家對唐萱的真正看法。
她不由抽了抽嘴角。
那唐萱豈不是百忙了一場?
而且如果鳳樟一直將唐萱當做自己的正妃,他就算生一百個兒子,也不可能有嫡子。
“報應而已,不必理會。”鳳弈便對有些茫茫然的唐菀緩緩地說道,“這就是做事無恥的下場。”鳳樟自己做了無恥的事,難道還叫皇家都跟他一樣無恥地承認唐萱的身份不成?
都是自己作的死,太後看不下去這樣的勾當,因此給了唐萱這麼一個定義也沒什麼不對。
倒是鳳弈也是第一次聽到太後如此肯定地不承認唐萱的身份,不由勾了勾嘴角說道,“這才像話。”他完全沒有對一個女子本能的,來自於男子垂憐女子的憐憫還有寬容,相反,還有些不依不饒的。不過唐菀卻喜歡他沒有那麼大方地寬容女子的樣子,抿了抿嘴角,躲在鳳弈的身邊小聲說道,“阿奕,我想笑怎麼辦?”
若是此刻她笑得跟朵花兒似的,會不會叫人覺得她幸災樂禍啊?
鳳弈便側身把她擋在身後。
唐菀躲在他的身後,笑得眼睛都彎起來了。
她並不想做一個寬容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