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到他嗎?看得到他的臉上的表情嗎?
他被她看的心突突亂跳起來,見她抬起手來,還以為她是要開燈,忙伸手捂住了那開關。
別開燈,開了燈她就看見了。
昏暗中她笑了一下,手指落在了他的風衣袖口上,拉著他的袖子,將他朝她拉進,對他說:“湿淋淋的小狗,要洗幹淨才可以睡在我的床上。”
湿淋淋的小狗。
他心突突跳著,臉熱熱的被她牽過去,腳尖險些踩在她的腳上,她往後挪了一下,他踩在了她湿漉漉的腳印裡。
他才發現,自己光著腳,她也光著,被她踩過的地板是溫的。
他腳趾禁不住動了動,不由自主的被她牽著走。
他才不是她的狗。
他被牽進了一間狹小的浴室裡,她才松開他。
“你會自己洗澡嗎?”她不確定的問他。
他忙說:“我當然會。”
他當然會自己洗澡,他又不是真的怪物。
她像是不放心的,打開了花灑,替他調著水溫,好一會兒才轉身出去,“東西都放在浴室裡,有需要就叫我。”
門輕輕關上。
他站在浴室裡,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髒兮兮的他,他把她的風衣也弄的髒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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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風衣小心脫下,仔細看了看,全是他的血和汙垢,他可以再買一件還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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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門外。
喬紗將自己湿透的襯衫和裙子脫了,在衣櫃裡隨便找了一件睡裙換上。
原主離開這裡,將衣服帶走的差不多,隻剩下一些舊衣服。
她又找到了幾件男士的T恤和短褲,這裡不是隻有原主一個人在住嗎?
她掃了一圈不大的客廳和臥房,客廳裡丟著許多啤酒罐和外賣垃圾,臥室裡的床也好像被人睡過了。
難道原主的哥哥來這個住過?他為什麼會有原主獨居的鑰匙?為什麼這麼堂而皇之的住在她的房間裡。
浴室裡的流水聲停了下來,一個人影似乎站在浴室的磨砂玻璃門後,卻又不說話。
喬紗拿了原主的一件寬大白襯衫,和系帶子的寬松短褲,過去拉開一點門,遞了進去,“幹淨的,是我的舊衣服。”
裡面的人用湿漉漉的手接了過去,輕輕說了一句:“謝謝。”
他將來會成為殺了許多人的反派嗎?
“是的,宿主。”101告訴她:“監管局的總局長亞蘭之所以會這麼特殊的盯著他,就是因為他生來就是非人類,與其他成年後才分化的不同,他生來就有殺人的能力,他三歲間接殺害他的母親,在十九歲以後徹底失控,無差別的殺了許多監管局的人和無辜的人,當然他還殺了許多非人類。”
喬紗腦子裡關於容隱的劇情一一浮現,原劇情裡容隱在這一次的逃脫之後,失控殺了監管局的冬青。
這是他第一次直接殺人,他在品嘗了人的血液之後,徹底無法控制自己。
也因為他特殊的體質,將許多非人類吸引了出來,那些非人類也想要分食他的身體,來獲取他的能力。
他沒有庇護所,人類和非人類都想他滅亡,他最後發狂,幾乎殺光了所有非人類和監管局的人,包括原女主喬紗。
原女主喬紗為了阻止他,也被他殺了,吞食了屍體。
在女主死後,這個世界就崩壞了。
這個世界的女主任務,就是很爛俗的——女主馴化了暴戾反派,阻止他黑化殺人,讓他進入監管中心塔,學習做一個正常人。
世界大和平,女主也因此得到了她心中的太陽,男主亞蘭的愛意,和他在一起了。
但至今沒有任務者完成過這個任務,因為反派容隱太容易失控了,即便是刷滿了他的好感值,讓他愛上了女主,他也會因為吃醋、佔有欲、女主心裡愛著亞蘭局長而黑化,去殺光監管局的人,殺了亞蘭,殺了女主。
不愛女主,他沒辦法被馴化。
太愛女主,就會產生瘋狂的佔有欲,他絕不允許女主和男主在一起,稍不注意他就黑化要殺了男主。
所以,主神的分身才會來到這個世界,以男主的身份來協助任務者修復這個崩壞的世界。
也因此,這個世界沒有好感度和仇恨度這樣的進度條,隻要達成結局即可。
喬紗擦著湿漉漉的頭發,這個世界難的不是刷反派的好感,是“馴化”二字。
馴化不止是[愛],還有[順從]。
就像狗狗永遠會乖乖的等著主人下班,狗狗從來不會要求主人隻陪伴著它。
女主的任務,應該是讓反派乖乖等著她,哪怕她和男主在一起,他也會乖乖等著她。
101承認宿主分析的正確,但是談何容易。
“可反派他不是一隻狗,他是一頭隨時會黑化的狼。”101說:“狼不允許任何人覬覦他的伴侶。”
喬紗走到窗邊,看了一眼窗戶外停在樓下的那輛私家車,那是監管局冬青的車,她一直跟著她。
亞蘭也在車上吧?
“那就馴化男主。”喬紗拉上了窗簾,讓男主乖乖屈從,乖乖等著她抽空的撫摸。
101吃驚不已,他不懂宿主是什麼意思,男主可以被馴化嗎?男主是主神的分身啊。
“對了。”喬紗又問他,“為什麼剛才容隱的精神體變的那麼小,和正常的狼差不多大小。”
“精神體的大小是根據他的心情,比如您在教學樓裡見到那麼大的巨獸,是他極度暴戾、感覺到危險狀態下,分裂出來保護自己的巨大精神體。”101為她解釋:“但像剛才,他的精神體和正常狼的體型差不多大,是因為他感覺很安全,他的精神體就不是出來保護他的。”
哦,原來他感覺越危險,精神體就會越兇猛,來保護自己。
那剛才的白襪子狗狗,是出來賣萌?討要愛撫的?
背後的浴室門被拉了開。
喬紗聽見叮叮當當的鎖鏈聲,回過頭看見低頭站在那裡的容隱,他洗的幹幹淨淨,黑色的頭發還掛著水珠,穿著寬大的白T恤和短褲,顯得格外消瘦。
那麼細的雙臂和雙腿上,橫七豎八的全是傷口。
“我洗好了。”他低著頭站在那裡,對她說:“你的衣服,我會賠給你。”
喬紗看見浴室裡,他將她的風衣疊的整整齊齊放在洗衣機上。
他這一刻看起來好乖。
“不用,我有你父親的卡。”她說。
他愣了一下,像是又想起來她是他的繼母這層身份,忽然有些不高興的抿了抿嘴,又重復一遍,“我會賠給你。”
是吃醋嗎?這就吃醋了呀?
喬紗點了點身側的沙發,“坐過來,我替你看一看傷口。”
他似乎想拒絕。
喬紗又說:“不然血會弄髒我的床。”
他這才低著頭,走過來坐在了沙發裡,將他的白色T恤從腰上拉了起來,露出背上的傷口,和她說:“我洗幹淨了。”
“噠”的輕響。
喬紗按開了床頭昏黃的燈光,燈光溫溫暖暖的落在他的背上,他消瘦的脊骨凸了起來,一道道被洗幹淨的傷口,還在一點點滲著紅色的血,看起來又殘忍又美麗。
喬紗的手指輕輕拂過他的傷口,他顫抖著抓住了沙發的扶手。
“疼嗎?”喬紗問他。
他低垂著頭,不說話。
喬紗就用力按了一下他的傷口,他疼的悶哼一聲,炸毛一般的轉過身來抓住了她的手。
“疼了?”喬紗在暖色的燈光下,溫溫柔柔的對他笑,仿佛不是故意的一般,說:“我會輕一點。”
他的惱怒在她溫溫柔柔的笑意下,忽然就泄了氣一般,她不是故意的嗎?或許她不是故意的。
他松開了她的手,重新坐好,感覺到背上她很輕很輕的用藥棉替他清理著傷口。
很輕很輕,輕的他一點點松弛下來。
她又問他:“疼嗎?”
他下意識就開口回答:“不疼。”
她似乎笑了一下,手指將紗布輕輕貼在他的傷口上,撫摸著他傷口邊緣的肌膚說:“好乖。”
像誇他的精神體一樣。
他愣了一下,看著床頭燈照出來的微光,耳朵一點點發燙起來,他又不是她的狗……
她拉下了他的衣服,走到了他的臉前,蹲了下來,就蹲在他的眼睛下,雙膝前,他看見她黑色睡裙下的雪白肌膚,她的鎖骨,她的心口……她滑到大腿的睡裙上有一圈睫毛一樣的蕾絲。
他的臉和耳朵一瞬間紅了,他第一次看見女人……
不、是美麗的、年輕的女人,充滿了甜蜜沐浴乳味的女人。
他從前見過的隻有保姆、阿姨、上了年紀的老教師,她們包裹的嚴嚴實實,懼怕的離他遠遠。
可這個女人離他那麼近,毫無城府的被他偷窺到了那些他從未見過的地方。
他心快要跳的飛出來,他明明知道自己不該看,可是他還是忍不住看了。
她好美。
他心慌的忙要挪開起身,她溫柔的手指託起了他受傷的右腿。
鐵鏈叮叮當當中,她的手指輕輕觸碰他腿上抓撓出來的傷口:“這裡是怎麼弄傷的?”
她好美。
他心慌意亂的看著她,看著她,耳朵裡聽見她的話,可心裡想的全是:她那麼美那麼香。
怎麼弄的?哪裡怎麼弄的?他忘記了,他有許多許多傷口,或許是撞的,或許是他自己撓的打的,他忘了,每次失控之後他就會控制不住厭惡自己,想要將自己撕碎。
她垂著頭,替他清理著腿上的傷口,他一點也不覺得疼了。
她潮湿的黑發從肩後垂下來墜在他的膝蓋上,涼涼痒痒,他抓在沙發上的手指動了動。
他,想要摸摸她。
她一定,很柔軟,飽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