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裡容安宇為這個事發過幾次脾氣,說六百萬娶她回來,不止是讓她當個家庭教師,她已經是他的妻子就該履行義務。
但原主實在太抗拒了,劃傷了容安宇,那之後容安宇就對她失去了興趣和耐性,將她丟在莊園裡和他的那個兒子同住,他很少回去看她和那個讓他糟心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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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裡容安宇憤怒的聲音,不用開免提也能聽的清清楚楚,像在訓斥一個僕人。
“你現在立刻去找他!”容安宇憤怒的說:“我現在趕回老宅,在那之前你必須找到他!如果他被人拍到,或是驚動的任何人,喬紗我絕不會再對你留情面!”
說完“嘟”的一聲掛斷了手機。
喬紗拿著手機,還在整理腦子裡的記憶。
一杯水遞到了她的眼前。
“先把藥吃了吧。”他重新回到了她的跟前,淺金的發下一雙溫柔眼,將掌心裡的膠囊遞給了她:“是抑制結合熱的藥。”
他耐心的等著她,和她說:“冬青已經追蹤到了容隱,他躲在一個還算安全的地方。吃了藥,你過去找他,如果可以希望你能拍到他的精神體。”
卻又溫柔的說:“當然,前提是你的安全。”
她的安全。
喬紗拿起他掌心裡小小的膠囊,腦子裡關於眼前這個男人的記憶是如此的溫暖,真如太陽一般。
亞蘭,非人類監管局總局長,她的救世主。
腦海裡,他的笑、他的溫柔、他垂下來的眼,被原主珍藏在心底,是她最寶貴的鑽石,陪她度過了無數個活不下去的夜晚。
原主有一個極其重男輕女的母親,一個好賭成性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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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了弟弟輟學,為了弟弟還債。
她十九歲那年,這個弟弟就欠下了二十多萬的賭債。
為了這二十多萬,她的母親逼著她去了債主的酒局,明知道是鴻門宴,依然哭著跪下求她,幫幫她弟弟,那些人會砍了他的手。
酒局之上,原主兩杯就被灌醉了,她的第一次,抵了二十多萬的賭債。
原主和他們決裂,離開故鄉,一個人來到如今的這座城市,打工賺錢,繼續讀書。
她靠著自己幾年苦熬,終於成為了一名訓導者,又考上了正式編制,成為了[特殊教師]。
眼看著她就要入職中心塔,開始她期望中嶄新的生活。
她的母親卻從沒有放過她。
她母親再次找來她的工作單位,哭著喊著求她不能見死不救,這一次她有出息的弟弟欠了將近兩百萬的債務。
她母親在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對策。
那時她剛剛成為[特殊教師],她實習第一天的照片不知道被誰發在網上,也許有教師制服和[訓導者]這層特殊職業加成,一時之間她成了網上熱議的最美素人。
原主也被營銷和網紅公司聯系過,但她一心隻想做正式編制的[特殊教師],所以一一拒絕了。
可她的母親,卻看準了她還能壓榨一筆,偷偷的替她籤約了一家不正規的公司,兩百萬將她買給了那家公司。
那份合同和賣身契沒有區別,她不能拒絕公司的任何安排,包括酒局、商務活動。
如果她違約要賠償違約金六百萬。
原主像是又被拉回了地獄,她去找她的母親,求她把錢還回去,她母親卻說錢已經給她弟弟打回去還債了,沒了。
原主在那時徹底崩潰,她的人生一次次掙扎,一次次被自己的母親拖回地獄。
她在和母親爭執的過程中,誤殺了她的母親。
她知道她完了,她坐在那間小旅館裡,床上是她母親的屍體,血滲透床單和她的衣服,黏糊糊的沾在她身上,就像她的人生。
她將房間的地板收拾幹淨,留下賠償旅館老板的清理費,然後準備自殺,和母親一起死。
是亞蘭出現救了她,她曾經在學校裡上了一次他的課,她曾經無數次看過他訓導非人類的教學。
他是她,這輩子遙不可及的憧憬。
可他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推開門走進來,將她手腕上、身上的傷口一點點上藥包扎。
和她說:“你是我最期待的訓導者,你不該這樣草草結束自己,浪費你的才能。”
她這一生從未被任何人肯定過,看重過。
他何止是救了她的命,他為她重新建立了崩塌的世界,將她拉回了這個世界。
他替她銷毀了母親的屍體,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替她隱瞞了這件事,替她還了六百萬的違約金,解除合約。
甚至讓她住在他的家中,耐心的照顧她。
他像是無條件的對她好,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她不要放棄,成為訓導者的理想。
多麼完美的人,完美到無可挑剔。
喬紗看著眼前的亞蘭,哪個女孩兒能不墜進他的溫柔鄉裡?
所以原主不可自拔的愛上了他,把他當成唯一的太陽。
然後,在原主重返[特殊教師]崗位之後,他給了她一件私密的特殊任務——嫁給富商容安宇,暗中調查監管他的兒子容隱。
總局早就懷疑容隱是非人類,並且懷疑是他殺害了自己的母親阮宜,卻苦於找不到證據。
而容安宇就那麼巧的在一次活動中,看上了她。
所以,他希望她去,以繼母的身份調查監管容隱。
他那時和原主說:“這個任務很特殊,如果你不想要,可以拒絕。你才剛剛擺脫過去的不開心,我也希望你能夠開心的生活。”
多麼溫柔。
可他明知道,喬紗把他的每句話當聖旨一般,隻要他開口,她就會義無反顧的去完成。
這套路她太熟悉了,讓你心甘情願的往下跳。
“其實。”喬紗看著他,轉了轉手中的膠囊說:“不吃這抑制藥不是更好?我和容隱結合,我就會成為他的訓導者,無論他願不願意都要服從我。我任由您擺布,他任由我擺布,不是正好?”
她又一次看到他溫柔的表情出現凝固,甚至連眉心也蹙了一下。
“怎麼?您不希望我和他結合?”喬紗驚訝的問他:“為什麼呢?您喜歡我嗎?”
亞蘭臉上的表情更真實了,錯愕又驚訝,頓在那裡看著她。
她忍不住笑了,將膠囊丟進了嘴裡,託起他手中水杯的杯底,就著他的手用水送下了膠囊,才說:“和您開個玩笑。”
和她裝什麼呢,都是一個套路流派,誰不知道誰的用意?
她就喜歡看他裝不下去的錯愕表情。
喬紗起身拿起了床邊的風衣外套,這是她的外套,上面還沾著她的血,“請您將位置發給我,我可憐的繼子在哪裡?”
她隨意穿上了床邊的拖鞋。
亞蘭看著手中的水杯,上面還殘留著她的唇印,她確實不一樣了,完全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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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在下雨,亞蘭體貼的替她撐著傘,將她送上了一輛出租車。
地址已經發送到了她的手機。
喬紗回頭看一眼,她離開的那棟別墅,那是亞蘭的別墅,她降落的時間點,確實是容隱又一次失控,試圖要逃出莊園老宅,她想趁機偷拍他的精神體,卻差點被失控的容隱咬死,又因為血激發了她和容隱的結合熱。
他們差一點結合,是亞蘭他們趕來,她被亞蘭救回了他的住所。
容隱受了傷逃了。
“您真不怕,男主亞蘭知道您已不是原主嗎?”101擔心,宿主好像沒打算維持原主的人設。
知道又怎麼樣?
喬紗問他。
101想了想,好像不怎麼,主神原本就派了任務者來修復這個世界。
喬紗點開了手機裡的位置,這個地方好像是個學校啊。
車子一路開的飛快,不到十分鍾就停在了一所叫[瑪利亞中學]的南門口。
容隱的定位就在距離南門不遠的地方。
喬紗下車站在南門口,看見被撞塌了的大鐵門,就知道容隱是從這裡撞開門進去的。
手機震了一下。
是亞蘭:[冬青在學校外,有人靠近他會激怒他。你如果出事就喊,她會進去救你。]
亞蘭:[注意安全。]
雨下的很大,她撐著傘也被淋湿了腿和衣擺。
她鑽進南門,順著定位找過去,發現這裡是正在裝修的一片學區,拉了禁止入內的警戒帶,所以沒有人。
但一道拱門之隔,就是亮著燈的學生宿舍樓,大雨裡隱約還能聽見有學生冒雨在打籃球的聲音。
喬紗踩著坑坑窪窪的地面,朝定位的方向走,在踩到一塊轉頭時,忽然聽見一聲類似與狼,或是狗的低低怒音,像是發出的警告,也像是撲殺前的預警。
她停住了腳步,朝著那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她看見對面不遠漆黑的廢棄教學樓裡,一雙紅色的眼睛在盯著她。
那眼睛大的像個怪物,比狼和狗的眼睛要大上幾倍,兇光畢露。
“宿主要小心。”101忙提醒她,“這好像是男主,或者其他非人類的精神體,精神體是沒有理智,已經失控的狀態,並且精神體隻有獸的野性和捕殺本能。”
低低的怒音再次傳過來,那雙紅色眼睛盯著她,一點點朝她過來。
喬紗禁不住的寒毛聳立,她當然是怕的,脖子上、腿上的傷口還在痛著,她可以掌控男人,但她完全不確定她能夠……馴服一隻不知道是什麼的精神體猛獸。
那是容伽嗎?可就算是容伽,他也已經被抹去了記憶。
喬紗站在那裡沒有動,慢慢的將手中的雨傘丟在了地上,表示出她沒有想攻擊他的意思。
雨很快打湿她的臉,她的頭發。
她抬手將脖子上纏裹的紗布解了開,那傷口很大,不像是人口咬的,從脖子前到後頸。
剛剛止住的血,被雨水又衝化了開,留下來滲透了她的風衣。
“你還記得我血的味道,對嗎?”喬紗站在雨裡輕聲問他,她冷極了,聲音聽起來在發顫。
就算容伽不記得她血的味道也沒關系,她的血,激發了他的結合熱,這說明,他會被她的氣味吸引,她注定了會成為他的訓導者。
那雙紅幽幽的眼睛果然停了下來,黑暗之中發出動物嗅什麼氣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