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著容伽的臉,卻被容伽生出無限的妖異與詭異的美感,美的讓人心驚膽戰。
他是誰?他是長了和容伽一樣的臉?還是他就是容伽?
喬紗問101,他是不是上個世界的容伽。
101也驚愣了一會,仿佛在查找訊息一般,片刻後才回答她:“宿主,我無法確定他是不是上個世界的容伽,系統查詢上個世界也沒有發生崩壞的現象,但您還記得容伽的痛苦時刻嗎?”
她當然記得,她獲得的額外獎勵,進入容伽的痛苦\\愉悅時刻,和她與蘇裡亞發生關系時一模一樣。
她一直疑惑為什麼,明明是那麼不同的世界,甚至連任務等級都不同,可總有些地方微妙的相似。
如今想來,該不會她所經歷的每個世界都是有所關聯的吧?
101也這麼想:“您還記得您完成任務之後,書架中經歷的世界會完結嗎?我提醒您去看這些書的結局是因為,我無法查看。”
系統無法查看,隻有宿主可以查看結局。
這太怪了。
現在可以查看嗎?
喬紗問101。
“不可以,您現在是靈識,需要離開夢境才可以查看。”101回她。
來不及查看。
因為明遠已經動手,想要將他懷裡的女嬰搶走。
他翩然起身,掠開幾步,帶起的風將喬紗這隻蝶幾乎吹翻進湖水中,她慌忙扇動著翅膀,用細細的爪子緊緊的扒住了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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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是個死嬰。”明遠皺緊了眉對他說:“你掘了山下溪邊的一座新墳,從墳中抱走了那具死嬰的屍體,是不是?”
“噓”,他豎指輕輕一晃,手掌柔柔的拍著懷裡安靜的嬰孩,聲音輕的像細風,“不要把她吵醒了。”他的手掌那樣輕,“她自然還活著,她是我的女兒,她也有名字,你想知道她的名字嗎?”
明遠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確實感應到了那死嬰身體裡縈繞著一縷生魂,但那嬰孩明明就是山下墳墓中那個被父母遺棄死在山腳下的孩子,是他親手將她葬了。
“你將一縷生魂困在了死嬰體內?”明遠問他,“你哪裡抓來的生魂?你可知你如今所做皆是犯禁。”明遠對他伸出手:“將孩子給我,我替你送走生魂,塵歸塵土歸土,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他抱著孩子,抬起眼臉色忽然冷了,“我說了,這是我的女兒。”
“執迷不悟。”明遠猛然上前。
他們打了起來。
喬紗快被他們的靈氣與掌風卷碎,她吃力又慌忙的扒著他的衣袖,鑽進了他手掌下那嬰孩的襁褓之中。
她將自己藏在包裹嬰兒的僧袍之下,總算是沒有被卷碎,身側的嬰孩是熱的,有溫度的。
那嬰孩手指動了動,就在她的眼前。
她好奇的爬上嬰兒的手指,看見那嬰兒睜開了眼,兩顆眼睛是琥珀色的,像兩粒圓溜溜的葡萄,正在眨啊眨的看著她。
這嬰兒太奇特了,看起來像是剛出生一般,胎毛又細小又毛茸茸,可她不哭,也不鬧,靜靜的看著你。
這就是阿加嗎?阿加是被魔尊抓來的生魂,養在了死嬰的身體裡?
魔尊是容伽嗎?如果真是容伽他為何來到這個世界?
她腦子裡太多疑問,那嬰孩與她看著彼此,小手指動了動,似乎想要抓她,卻抓不到的隻張開著手掌。
真奇特,她沒生過孩子,連接觸這麼點兒大的小孩都很少,她想起了容伽。
他有沒有將那個孩子生下來?那孩子是男是女?長什麼樣子?
她聽見悶哼聲,聽起來像是明遠的聲音,然後傳來明遠的聲音:“你不得下山——”
可那聲音,很快就被拋的遠遠,她縮在襁褓中,隻聽見風聲嗖嗖掠過。
等到一切靜下來,喬紗聽見一個女人的驚呼聲,她探出襁褓,看見他站在一間地方不大的房間裡,對面是一個婦人,婦人在榻上護著她的孩子。
“你別怕。”他站在房間裡,抱著懷裡的孩子,對那婦人說:“我不害人,我隻想請你幫我喂一喂我的女兒。”
他說:“我沒有乳汁,你要什麼我可以與你換。”
那婦人哪裡敢要什麼,她已嚇傻了,隻瑟瑟發抖的抱著自己的孩子,求他不要傷害他的孩子。
他便點點頭說:“好,我答應你了。”
那婦人完全不知他的意思,隻見他走過來,將孩子輕輕的放在了她的手邊,手掌輕輕的又拍了拍孩子,看著她,一副等她喂的樣子。
婦人嚇的臉色蒼白,抓著衣襟低低說:“妖怪老爺、能不能、能不能出去?”
他想了想說:“可我不放心。”
婦人急的掉下眼淚來,她的哭聲引得襁褓中的女嬰也跟著啼哭了起來。
他輕輕的拍著孩子,像是無措又無奈,退讓道:“我站在門口。”
說完轉身去了門口,他也不關門,就背對著屋內的婦人守在門口。
喬紗趁機從襁褓裡鑽了出來,落在了櫃子上,見那婦人擦掉眼淚,將襁褓裡的女嬰抱起來,熟練的哄了哄,開始給女嬰喂奶。
婦人的孩子與女嬰差不多大,同是吃奶的時候,可那女嬰哄來哄去,如何也不肯吃一口。
便是喂進去,她也完全不會吞咽,全吐了出來,哭的更狠了。
他在門口聽的忍不住,開口問道:“她為何哭?”
婦人急的滿頭是汗,沒有辦法的理好衣服,小心翼翼回他:“妖怪老爺、她、她如何也不肯吃,她或許是病了。”
“病了?”他轉過頭來,皺緊了雙眉,他要走過去。
明遠突然又出現在窗外,掌風一卷要卷住那嬰孩。
他幾乎想也沒想,上前硬生生挨下那一掌,也要將孩子先抱入懷中,他被擊的唇角溢出血來,滴在嬰兒臉頰上。
那嬰兒忽然不哭了。
喬紗聞到,他的血也是蓮花的香氣,與她這個世界的香氣是一樣的。
他護著孩子,不想與明遠交手,隻逃離了那家農戶。
明遠被他困在法陣中,冷聲與他道:“你便是困住那縷生魂,也終究無法讓它活在別人的軀殼中!”
活不了嗎?
喬紗緊跟慢跟,總算是沒將他跟丟。
他闖入了一座山門之中,喬紗抬頭看去,那山門上赫然寫著——[玄門]二字。
玄門,原主父母的門派。
當初魔尊竟然還與玄門有關聯?
喬紗跟進去,看著他闖入了玄門的機關洞穴之中,他為了護著懷裡的孩子被機關擊中,倒在了那機關洞穴之中。
而後,一個大腹便便的美婦人帶著弟子匆忙趕來。
喬紗看著那美婦人的臉,一下子就認了出來,那是原主的母親喬挽月。
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原主嗎?原主這個時候還沒有降世?
喬挽月探了探機關中的他,對弟子說:“先別傷他,他體內並無妖邪的氣息,他似乎是佛修?”
“師父,他懷裡還抱著個孩子。”那弟子說。
“許是誤入了機關的佛修,先將他救出來。”喬挽月撤下了機關。
喬挽月將他與孩子,救到了距離不遠的山中竹屋,她在為他清理傷口時,驚奇的發現,他雖是男兒身,可是他的腹部有一道深深的口子,竟像是剖宮產子的傷口。
那傷口還在流著血。
而他的胸脯比尋常男子的要鼓脹一些,雖然不像女子,卻很像是生產之後的狀態。
喬挽月又吃驚,又不忍心,再看著他昏迷了仍然護在懷裡的女嬰,更是於心不忍。
她沒有告訴其他人他的存在,在竹屋之中救了他。
他醒過來之後,看見喬挽月抱著他的孩子,險些要殺了她,卻發現喬挽月正在用湯匙耐心的喂著他的孩子羊乳,她幾乎吃兩口吐兩口,可喬挽月很耐心的繼續在喂。
他坐在那榻上第一次感受到了善意。
所以當喬挽月問他這孩子是誰的孩子。
他毫無隱瞞的告訴她,是他的孩子,他自己生下來的孩子。
他原以為喬挽月會和明遠一樣不信,可喬挽月隻是笑著點了點頭,與他說:“我曾聽我祖父說過,這世上男子產子一是鮫人一族,二是蓮花成妖,蓮花生蓮子,可你似乎不是鮫人一族,你是……”
“我並非妖邪。”他打斷了她,坐在榻上看著安安靜靜的孩子,喃喃自語一般說:“我從未害過人,從來沒有。”
“我知道。”喬挽月將孩子輕輕放進了他懷裡,“你若害過人便不會沒有一絲妖邪之氣了,你是蓮花血,我聽聞隻有至善至純的仙人轉世才會有蓮花血。”
所以她才會救他。
他抱著懷裡的孩子,抬起眼望著她,看見希望一般,“你知道這麼多,你一定知道怎麼救我的孩子,她病了,她什麼也不吃。”
喬挽月看著他,不知為何有些難過,“你的孩子……是不是已經死了,你又將她的魂魄困在已死的身體裡?”
他呆呆坐著,懷裡的孩子那樣安靜,“她沒有死,我不可以告訴你她為何這樣,但她真的沒有死,我隻是將她的生魂帶回來,找了個身體給她,可她確實活著。”
喬挽月手掌輕輕落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她何嘗不知喪女之痛,可是,這孩子是個死嬰,他隻是在死嬰的體內困住了亡魂而已,他不能將孩子養活,過不了多久這具死嬰的身體就會開始腐爛……
這些話湧在她的嘴邊,她又不忍心說出口,最後隻與他說:“你養好身體,或許以後有什麼辦法。”
她轉身離開了竹屋,不忍心看他。
喬紗等喬挽月走遠了,才化成她的模樣,站在了竹屋門口。
有個聲音出現在她耳朵裡——“喬姑娘,趁著現在將那孩子體內的元魂抽離出來,盡快帶回。”
是那些掌門的聲音。
喬紗看著屋中的他。
他坐在榻上,黑長的發垂在兩肩,他正在學著喬挽月的方式,一點一點的在喂孩子喝羊乳。
她不知該不該以喬挽月的“樣子”進去,她不想因她而改變原主母親的人生。
屋子裡真靜。
孩子吐出來咳了兩聲,他慌神的忙將孩子抱起來,讓她趴在他的肩上,輕輕的拍著撫摸著她小小的背,口中低低叫著:“阿加、阿加乖……”
她到底是沒以喬挽月的樣子進去,她又一次化成了蝴蝶,飛了進去,落在他的手邊。
她聽見那些掌門人著急的傳音給她——“喬姑娘在做什麼!你化成一隻蝶怎麼抽取元魂?”
她來本就不是為了在現在抽離阿加的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