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甲停下了。
駕駛機甲的少將臉色凝重的對喬安說:“是容伽的純白之刃機甲,他親自追過來,堵住了我們……”
“純白之刃?”喬安的眼神亮出光來,“帝國最頂尖的那一臺機甲,被稱為戰神的純白之刃。”
喬紗順著她的目光朝外面看出去,她隻能透過駕駛艙隱約看見,外面大雨的夜色裡白色機甲的一角,白的像雪一樣在發光。
容伽竟然親自追過來了?為了她?還是為了抓女主喬安?
喬紗看著那夜雨裡的白光,忽然有了個新想法。
這樣的話……那就來玩個刺激的小遊戲。
喬紗看著喬安忽然笑了。
101:“您……想做什麼?您不可以攻略女主!”喬紗這個宿主太不可控了,它實在怕喬紗亂來,萬一喬紗攻略了身為a的女主,那這個世界就亂套了!
當然不會。
喬紗一邊回應它,一邊對喬安說:“或許你可以換個人來做人質。”
喬安低頭看她。
“我確實低估了我的繼子對我的恨意,他既然親自追了過來,我想就一定不會讓你們活著把我帶走。”喬紗抬頭望著喬安說:“他或許以為你們抓走我,是和厲鄞演的一出戲。以為我和厲鄞故意配合你們做人質,想將你救走,如果他這樣以為的話,絕對會將我和你們炸成碎片。”
喬安皺了皺眉,似乎在想。
“他那麼恨我,你抓我做人質,根本跑不了,隻有玉石俱焚的下場。”喬紗循循善誘的對她說:“況且外面還有首相派來的人,首相的人可不會對我手下留情,你們一樣跑不了。”
她確實知道,帝國的首相也派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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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拿我去和容伽換人質。”喬紗的話語不緊不慢,“去換首相的女兒傅柔,她就在這裡。”
喬安驚訝的凝視她。
101也驚了,宿主在做什麼?怎麼把女二給賣了!
“她是首相的愛女,又是容伽未來的皇後人選,沒有比她更適合做人質的人選了。”喬紗慢條斯理的說:“有傅柔在手,哪怕容伽再想動手也會顧及著首相不敢動手,那可是首相唯一的女兒。哪怕是容伽真的不受威脅和你們動手了,你們殺了傅柔,也會激化首相對容伽的不滿,帝國起內讧,不是對你們也有利?”
“而且你看。”喬紗抬起自己的脖子,將脖子上的監控項圈給她看,“這是定位器,就算你們機甲艙內可以屏蔽一切信號也沒用,隻要帶我離開艙內,我的定位就會被容伽監控到,帶著我你們逃不了。”
喬安自然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項圈,那項圈現在已經被屏蔽了信號,沒有光亮。
確實。
她不得不承認,她說的哪一條都對聯盟有利,如果有首相的女兒在手,哪怕和容伽拼個魚死網破,殺了首相的女兒,也能引起帝國的內讧。
但問題是……
“你怎麼確定容伽會願意拿傅柔來換你?”喬安問她,要是能抓到傅柔做人質,她怎麼會去抓喬紗。
還不是因為傅柔身邊有首相的副將守著,難以得手嗎。
“我不確定。”喬紗坦誠的說:“隻是建議你試試看,萬一呢?萬一容伽願意交換人質你們就勝券在握,他要是不願意,你們也依然有我做人質。”她苦笑了一下:“我也已經習慣了被丟棄,誰也沒有損失。”
喬安看著她,思考了一下,抬手“咔噠”兩聲,將手銬扣在了她的手腕上,“那就試試看。”
果斷,爽快。
喬紗有點喜歡這個敢想敢幹的女主。
“打開艙門。”喬安扶起她,擒住了她的手臂,拉著她走到艙門下。
艙門在她們眼前徐徐打開,外面的冷風冷雨撲面而來。
101提醒她:“宿主,我不得不提醒您,您的監視項圈,並沒有被完全屏蔽掉信號,它隻看起來被屏蔽了,可它似乎還有電流在,說不定您剛才說的話就被男主一字不落的監控了。”
沒關系,他聽到也無所謂,她就是一個為了自己活命,徹徹底底的惡毒女人。
喬紗被喬安抓著,猛地跨上艙門,大半個身體探出了艙門外,凜冽的夜風卷著大雨朝她而來,就像無數個“喬紗”的命運,雷霆雨露皆是命運,她要讓容伽明白,錯的從來不是她,是命。
沒有閃電,夜空中一片陰雲密布,唯一的光就是遠處的那臺白色機甲。
她第一次見這臺名為純白之刃的機甲,它立在黑雨夜裡,像一座凜冽的冰山,有一種驚心動魄的冷刃之美。
容伽就坐在裡面,看著她,她將自己擺上天平,她要看看容伽在她和帝國首相之間怎麼選。
她抽了一口涼氣,這一刻有一種莫名的暢快,容伽選不選她,她都一樣暢快,最好是不要選她,讓容伽也體會一下,當初喬紗在丟下他,自保時的不得已。
喬安拉出了通訊器,對對面的銀白機甲說:“你的機甲真漂亮,如果不是情況特殊,我確實想和純白之刃較量一下……”
對面的機甲立在大雨裡,岿然不動,隻有駕駛艙裡亮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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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伽就坐在艙內,隔著艙幕看著大雨裡的喬紗,她被緊緊扣著,細白的手腕扶著艙門,大雨將她淋的蒼白又顫抖,她像一支任憑風吹雨打的美人蕉,她越平靜,越讓人替她難過。
她和她身旁的聯盟王儲喬安樣貌七分相似,可卻那麼的不同,喬安握著通訊器,掛著不畏懼天地的笑,她是出生就光芒萬丈的天之嬌女,這世界對她來說勝券在握,所有人都扶持著她。
而喬紗,是野草,是被所有人反對的皇後,是俘虜,是被又一次丟棄的妻子。
他聽見了她對喬安說的每個字,他試圖從那些字句裡聽出她的恐慌和難過,但沒有。
她似乎習慣了做“俘虜”,平靜的在為自己爭取脫險的機會,因為她知道沒有人會豁出一切來救她。
容伽胃裡在翻湧,心裡也有什麼在翻湧,她當初就是不信十幾歲的他會豁出一切救她,保護她,也不信那時的他有能力去救她……
他有能力救她嗎?
首相的反對,所有人都認為她該為他的父親,為帝國殉葬,這是一個皇後的使命。
他那時候有什麼能力救她。
他在恨她什麼?怪她什麼?
那些恨他早已退化了,缺失了,可他如今想起來,他最怨恨她的時候,不是她跟厲鄞走的時候,是在他被強化的每個痛苦日夜裡……
那些痛苦越折磨他,他就越痛恨她不在身邊,越想念她抱著他,陪他熬過病痛的那些夜晚,他卑鄙又狹隘的憎恨她就不該出現,不該給他那些溫暖的照顧和愛意。
那是恨嗎?
還是失去了她的痛苦?
他已經漸漸分不清楚,回憶不起來了。
但至少,他不想再經歷一遍。
他打開通訊器,打斷了總說廢話的喬安:“你想交換人質嗎?喬安統帥。”
大雨裡的喬紗似乎愣了一下,抬起眼朝他的方向看過來。
喬安的聲音笑著傳過來,“既然容伽陛下提出來了,那就直接一點,拿首相的女兒來換你的繼母,換不換?”
她又說:“你放心,我一定會不會傷害可愛的首相小姐,隻要她幫我離開這個鬼地方,遠離帝國的軍隊,我就會完好無損的放了她。”
容伽看著大雨裡的喬紗,他很清楚喬紗的小算計,如果他用傅柔來換回她,無論傅柔有沒有危險,都會令首相憤怒。
那是他唯一的女兒,用他的女兒來換一個曾經的野草皇後,現在的俘虜妻子,這足以成為首相的羞辱。
她是想要報復首相?還是讓他體驗她當初抉擇的痛苦?
亦或是,她認為他不會救她,沒有人會救她,天平永遠不會朝她傾斜。
他打開了通訊器,劃亮邵翼,下令道:“把傅柔帶過來,立刻。”
他再一次回應喬安:“兩分鍾後,我們一起放人,傅柔換我的繼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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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裡,喬紗抖的很厲害,很冷,雨點打在她肌膚上很疼。
喬安朝她靠了靠,低頭對她笑了,關閉通訊器低聲對她說:“真可惜,如果夫人是個ALPHA,一定會是個難得的將才,可惜BETA不能駕駛機甲。”
不然,她很想將喬紗留在聯盟部隊裡。
喬紗抓著冷冰冰的衣領連笑容也有些發抖,輕聲說:“沒什麼可惜的,不能駕駛機甲,可以駕駛能夠駕駛機甲的戰神也不錯。”
喬安愣了一下,細細品味她這句話,忽然樂了起來,這是很棒的一句話,這位喬紗夫人確實很有趣。
101:“……您的這句話,也許男主也監聽到了。”
喬紗卻緊抓著衣領對它說:101我很冷。
101一頓,馬上為她開啟了保護模式,它幾乎忘記了,她在這個世界裡隻是個普通人體質,不像ALPHA一樣耐寒耐熱,“對不起宿主,是我的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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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傅柔被邵翼帶了過來,她和喬紗被分別放在兩臺機甲之下,她就挨著容伽陛下的純白之刃,大雨將她淋的瑟瑟發抖,站也站不穩。
她怕極了,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被推出去做人質,她從小到大沒有淋過這樣的雨,受過這樣罪。
可竟然是陛下親自答應的用她去交換那位喬紗夫人……
她父親曾經說過,她才是足夠有資格成為帝國皇後的人,可為什麼陛下要用她去交換一個背叛的帝國的俘虜?
她又怕又委屈,她哭了起來,她想要和她父親通話……
可是陛下在機甲裡對她說:“走過去傅柔。”
陛下那麼冷漠。
她哭著踩在泥濘裡,根本走不了路。
“邵翼。”容伽的聲音再次傳來,“送她過去。”
邵翼應是,從機甲裡跳了出來。
邵翼扶著她往前走,她哭的更厲害了,試圖掙扎,卻聽見邵翼低聲安慰她說:“您放心,陛下一定會保障您的安全,首相大人把您送到這裡來,不就是為了協助陛下嗎?”
傅柔在大雨裡看他,她隻是來照顧陛下,為未來成為皇後鋪路……
邵翼自然知道,首相的用意,他不忍心對傅柔說什麼,但是每個人都有生來的使命,他出身貴族,享受著貴族的一切優良待遇,那他就做好了為帝國獻身,保衛帝國的覺悟。
傅柔小姐也該如此。
哪怕是陛下也承擔著他應該承擔的使命,復國、徵戰、守護好帝國的領域。
他更低了聲音,點了點她的後背:“您忘了身為OMEGA的芯片嗎?陛下一定會保護您的安全。”
傅柔想起來每個OMEGA在分化後就會被裝入芯片,登記在帝國的檔案裡,以隨時保證每個OMEGA的所在地、安全、以及婚配。
是了,她隨時會被找到。
不等她反應,邵翼已經攙住她,快步朝對面走了過去。
她看見了對面走過來的那位喬紗夫人,她的臉色很白,衣服全被打湿了貼在身上,父親說過她是個用盡手段和心機往上爬的撈金女,還隻是個貧民窟裡的BETA,是她身邊的人都瞧不起的“那種女人”。
可現在,喬紗看也沒看她一眼,比她還要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