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聊了一路。
容伽託著腮將他們的對話快速翻了一遍,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無非是喬紗在好奇的詢問他的那輛車,那輛最新版的懸浮車。
邵翼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樣,回答她每個問題,還問她在聯盟時從來沒有坐過這種車嗎?
喬紗遺憾的說:“我很少出門。”卻沒有回答他,有沒有坐過這種車。
這是她最擅長的騙人方式。
“明天我該怎麼去純白之殿?”喬紗在下車時問:“邵翼副將明天還會來接我嗎?”
邵翼愣了一下,她又笑著補道:“我是說,你的陛下有沒有指令,明天來接我過去?”
邵翼望著她,輕輕笑了一下,“如果收到指令,我會再來接喬紗夫人。”他禮貌的將傘留給她,回到了車裡。
容伽將記錄快速又快速,看到她回到了厲鄞的房間裡,打開燈,房間裡空無一人。
厲鄞還沒回來。
之後她走進浴室,將寬大的犯人服脫下,低頭對著監控器說了什麼。
容伽原本想要跳過這點的手指,頓了一下,又返回,她隻穿著單薄內裙,低頭對著監控器說:“這個,防水嗎?容伽。”
她叫他的名字時,總是帶著一點點笑意。
容伽反復的又聽了一遍——“這個,防水嗎?容伽。”
和腦子裡,昨夜在耳邊的那個聲音,交織在一起——“我摸摸你好嗎?容伽。”
——“不要咬,容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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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你的腺體,會讓你好受點嗎?容伽……”
他像是愣神在這個聲音裡,等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在不停的重復播放那一句話,那兩個字——“容伽。”
——“容伽。”
——“容伽。”
他松開了手,心裡更煩的關掉了監視器,他為什麼要去查看確認,喬紗昨晚有沒有和厲鄞同床共枕?
這和他有什麼關系?
她早已丟棄了他。
如今她隻是他的俘虜,他的利用工具,等到利用完了,她就隻是個死人。
他不需要去關注她,浪費任何時間。
他丟下了通訊器,換了軍服正裝,決定親自去一趟會議廳,見見那些歸降他的聯盟統帥,尤其是厲鄞。
這位聯盟的大統帥,是聯盟的主心骨,他隻有三十多歲,英俊矯健,是當初侵佔帝國的第一功臣健將。
他的繼母,挑男人眼光一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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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
喬紗剛剛睡醒,就聽見了101的聲音。
“宿主。”101吃驚的說:“您真厲害。”
“?”喬紗沒搞清楚這突如其來的誇贊,101可從來沒有誇過她。
101將系統欄在她眼前彈了出來,“本世界男主仇恨值100\\1,剛剛漲的。”
如果上個世界裡,來自蘇裡亞的“1”是讓它吃驚,那這個世界,來自容伽的“1”讓它振奮。
它這一次是由衷的誇贊,也是由衷的刷新了自己的觀念——無論是神,還是bug,永遠不要懷疑喬紗,無論她做出多麼荒唐的事情。
但喬紗卻愣了,她看著百分之一的仇恨值,吃驚不已,什麼時候漲的?剛才?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漲的?
101把數據掉出來,“就在剛才,容伽應該八點多就醒了,他似乎九點開始查看您的監控,但隻看一會兒,仇恨值是在他關閉監控之後漲的。”
這和她預想的不對啊,其實她預想的應該是容伽在昨晚,被她觸碰舒暢了之後,就應該漲出仇恨值。
他雖然情感缺失,卻有快感,就算沒有羞恥心,但他肯定會厭惡被她觸碰,一邊厭惡,一邊身體又無法抗拒,怎麼也得給折磨出點仇恨值吧?
可昨晚沒有。
她就想,或許等到他醒來,發現他被她摸了個遍,他髒了,他必然會漲出仇恨值。
但依然沒有。
查看監控的時候,也沒有漲。
關閉了監控,容伽悄咪咪漲了百分之一的仇恨值。
為什麼?
昨晚她的監控裡好像沒什麼特別的吧?她被邵翼送回來,她洗澡睡覺,甚至厲鄞昨晚回來的很晚,她和厲鄞之間什麼也沒發生。
就這麼睡了一晚,醒過來,厲鄞連個早安吻也沒有。
因為他看著她脖子上的監視器,就別扭。
全程直播,是誰誰也別扭。
所以容伽,到底是怎麼悄無聲息漲了這百分之一?
難道因為情感缺失,他的反射弧也比其他人慢許多許多許多?
101不知道。
喬紗也有些迷茫了,上個世界蘇裡亞的仇恨值很好抓住,打破他的神格,挑戰他的底線就好。
可這個世界的容伽,讓她捉摸不住,他沒有太多情緒,沒有道德感,甚至連底線也沒有,他已經自我厭倦,自我墮落,成為目標清晰的“帝國機器”。
一切為了掌管帝國,重塑新的銀刃帝國,為了這個目標他連懷孕也坦然接受。
還有什麼能讓他憎恨?還是悄咪咪的憎恨?
喬紗索性不想了,進浴室換了一身無袖的收身連衣裙,用厲鄞這個家裡的通訊器給李銘醫生打了個視訊。
李銘還以為是容伽怎麼了,他一早給容伽的通訊沒接,也沒回。
但喬紗卻問他:“李醫生,容伽是不是對溫度和疼痛……不太敏感啊?昨晚我發現,他洗澡用的是冷水,他身上有傷口,但他好像不知道疼一樣,這樣對他和孩子都不好。”
李銘嘆了一口氣,他想喬紗既然已經知道了容伽靠強化針來偽裝成ALPHA,又是要和容伽共同生育的人,這些事就沒必要隱瞞她。
“是的。”李銘嘆息說:“容伽太小就開始打強化針了,他似乎十歲就開始打強化針,但那時候沒有過量使用,不嚴重。但在帝國……他父親戰亡之後,他背負著復國和復仇,不得不加大加快強化,改變體質成為ALPHA,所以那幾年裡,他過量使用強化劑和止痛劑,損毀了他的部分觸感、痛感、溫感,以及情感感知。”
喬紗恍然大悟,這個bug出在這裡啊。
李銘看著她,委婉的說:“他未成年之前吃了許多常人無法忍受的苦,他的這具身體已經被摧毀的差不多了,所以他很需要這個……”他頓了頓,壓低聲音,“他很需要一個孩子,所以還請喬紗夫人盡可能的照顧好他。”
他又嘆氣:“他這個人因為情感缺失,脾氣怪的很,又不知冷熱,這個也讓我很頭痛。”
喬紗想起來昨晚來,可他在情動期的時候,格外敏感,對撫摸、溫度、親吻,都很敏感,簡直敏感到誇張,摸一摸就融化。
和平時的他,兩個極端。
“我可以看看他之前的強化病例嗎?”喬紗問道:“如果不合規矩就算了,我隻是想要了解一下,再對症去照顧他。”
李銘想了想,這倒也沒什麼好隱瞞她的,給她看曾經他未成年時的強化病例就好了,不會泄露現在的。
他點了點頭:“你方便來一趟醫院嗎?你現在在純白之殿?我讓人去接你。”
“不,我在厲鄞這裡。”喬紗說:“邵翼副將似乎還沒有接到指令來接我去上班。”
李銘一愣,立刻明白過來,容伽肯定又去忙國事公事了,他就是個帝國機器!懷孕也無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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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銘派人去接喬紗,又給容伽打通訊,這次他倒是接了,卻是在洗手間裡幹嘔。
那聲音讓李銘替他疼,他一天隻吃營養劑,能吐出什麼東西來?
李銘無奈的勸他,“你就該好好休息,懷孕前三個月,嚴重孕吐的都該臥床休息,不然容易……”
容易流產,四個字沒說完,視訊就被容伽掛了。
李銘氣的靠在椅背裡,又長長嘆了口氣,容伽活著是為了什麼?為了復仇,為了帝國,從來不是為了他自己。
他把自己打造成了一架堅硬的帝國機甲。
有人敲門。
門打開,喬紗笑吟吟的站在門外,她穿著收身包臀的連衣裙,裙子包到她的膝蓋之上一點點,細細的腰,讓她看起來,像一支美麗的鬱金香。
她走進來,將手裡的一束花放在了李銘的桌子上:“那天就到李醫生的花瓶空了,路邊順手買了一束,我猜你喜歡鬱金香。”
李銘看向那束被包裹在黑絲綢之中的紫色鬱金香,神情一松的笑了,真漂亮,真溫柔的花束。
像喬紗夫人這個人。
他真的很難憎惡起這位喬紗夫人,亡國之下,美麗的花兒就該全部殉葬嗎?
這是個難以爭論出結果的命題。
他想容伽恨的也不是,她沒有為國為他的父親守貞殉葬,而是她丟下了他,他當初太依賴她了。
“喬紗夫人,連顏色也猜對了。”李銘笑著感謝她,將容伽曾經的病例遞給她,又起身去插花。
喬紗坐在桌子前大致翻了一下,其實她看不太懂,隻看得出當初真的用了很多強化劑,以及止痛劑。
病例上,當初容伽十二歲。
這些計量,對一個小孩兒來說,真的太多了。
那些病例裡還夾雜著容伽的心理評估測試,她看到有許多頁,日記的內頁,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一個名字——喬紗。
一個喬紗,疊壓著一個喬紗,寫的又密又狠,幾乎透過紙背。
她沒有數多少頁,“這是容伽寫的?”
李銘看了過來,“恩”了一聲,盡量委婉的說:“當初是我的父親秘密負責為容伽強化基因,他那時候……精神狀態很糟糕,加上強化的痛苦,不是止痛劑可以消除的,我父親就給了他筆記本讓他記錄,他出現的異常和不適症狀。”
但他寫了滿滿一本的[喬紗]。
李銘走過來,翻了心理評估給她看,“我父親曾經問過,他為什麼寫你的名字。”
恨她嗎?
喬紗低頭看見,那上面記錄的,容伽的回答——不知道還能寫什麼。
“他說,痛苦的時候除了寫[喬紗],不知道還能寫什麼。”李銘看著她,她臉上沒有一絲動容,或者其他神色,她平靜的看著,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