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101無語的再次提醒喬紗:“請您注意您的行為,一旦違規將會視為任務失敗,您將會被剔除出穿越世界,送回已經死亡的原世界。”
喬紗將沾著血的綠色繩結丟在梳妝臺上,攏了攏微卷的散發,輕飄飄的與它說:那太好了,盡快送我回去投胎。
101驚訝了,一般來說被選入穿越系統的,大部分是意外死亡,怨念太深,執念太重的人——不甘心這樣死了、有什麼豁出性命也要救的人、心願未了。
這樣的人才會努力去完成任務來兌換心願。
可這個喬紗……做任務的意願簡直為0。
它立刻調出了喬紗的生前信息和被選入穿越系統的原因,明白了她的話。
她生前是巨富的女兒,父母疼愛,樣貌優越,為了泡愛豆進了娛樂圈,迅速爆紅,一路拿獎,一路談戀愛。
死的時候她31歲,已經是影後,男友各行各業,兩隻手數不過來,隻要是她看上的男人很快就會成為她的忠犬男友。
她活著的時候應有盡有,死的時候也沒有求生的意願,坦然面對死亡。
她之所以會被選入穿越系統,是因為她的男朋友們在她死後發現,自己隻是她的過客,她甚至沒有對外宣稱過他們的男朋友身份,他們怨念太深……
主神特意將她選入了穿越系統,她沒有任何心願,也不想重生,隻想投胎換個新鮮的活法。
101想起,之前她的那個系統,被格式化之前還在替她澄清說:“宿主是為了幫我升級才辛苦去做那些任務,開掛是我唯一能夠給她的……”
喬紗打開衣櫃找衣服穿,發現衣櫃裡原主的衣服,全是白色的,沒有褲子,隻有不同的連衣裙,收身的、大裙撐的、各式各樣的潔白裙子,旁邊還擺著白色蕾絲手套和白色吊帶襪。
想必這是伯爵的癖好——潔白的小羊羔。
伯爵在這兒玩真人版奇跡暖暖。
喬紗挑了一件簡單貼身的連衣裙。
Advertisement
房門被敲響,是女僕露娜。
露娜低著頭走進來,恭敬的叫她:“喬紗夫人,希爾少爺命我服侍您更衣,他在擊劍室等您。”
露娜快步走過來,輕手輕腳的幫她換衣服,在脫下睡裙之後,震驚的低呼了一聲:“夫人您……您的斷尾繩結怎麼不見了?老天,如果被伯爵老爺發現,您一定會受責罰!”她慌亂的四處幫喬紗去尋找那條斷尾繩結。
喬紗想告訴露娜,是她自己解掉的,可她是個啞巴。
這個設定太不爽了,她要去掉,像解斷尾繩結一樣。
101忍了忍,沒有吐槽她天真,又想,她是不是想用“幫它做任務”為由,來要挾它替她開掛,改設定?
不可能。
她卻什麼也沒想,隻是拉下露娜要替她重新系斷尾繩結的手,搖搖頭,讓露娜將連衣裙背後的扣子系好。
這條連衣裙上身貼合著身體的曲線,腰的位置魚骨收腰,白色的裙擺從腰臀散下,墜到腳踝,背後是一排珍珠扣子,從脊椎骨一直系到後頸。
美麗的東西總是漂亮又麻煩。
露娜將最後一粒扣子系好,還在擔憂伯爵老爺回來後會責罰她,她已經穿好鞋子拉開門走了出去。
露娜慌忙跟上去,想帶她去擊劍室見希爾少爺,卻見她往另個方向去了,“喬紗夫人,希爾少爺在等您!您去哪裡?希爾少爺會責罰……”
喬紗頭也沒回,讓他等著吧。
101忍不住出聲:“您激怒伯爵和希爾,很難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喬紗回了一句她說過的話:你覺得我在意這個?
101:“……”
她說:既然是我自己的任務,你就閉上嘴巴,廢物系統。
第2章 [染黑聖父需要幾步]
喬紗按照《性轉灰姑娘》那本書裡的描寫,找到了這個地方——灰少爺蘇裡亞生母的墓地。
書裡寫,蘇裡亞的生母是貴族獨女,是伯爵傅亞的第一任妻子,兩個人門當戶對、青梅竹馬,可惜她在生完蘇裡亞兩三年就病死了,留下了巨大的莊園和古堡。
沒過半年伯爵傅亞就娶了第二任妻子,一個巨富的商人之女,也就是希爾的生母。
很巧的是,希爾的生母也是生完孩子沒兩年就死了,留下了一大筆的財產。
伯爵傅亞靠著克妻,有房有錢。
喬紗來到這裡,是因為她捋清了此時此刻的情節點——伯爵傅亞外出一周不回家,希爾變本加厲的折磨繼母喬紗,逼迫她去虐待同父異母的兄長蘇裡亞,不給吃喝,還讓她在蘇裡亞的馬上動了手腳,害得蘇裡亞在騎馬時摔斷了腿。
非但如此,剛才希爾衝進房間問她,交代的事情她有沒有辦好。
這件事就是希爾命令原主喬紗,將斷腿昏迷的蘇裡亞抬出去,丟進莊園後的山林裡,任其自生自滅。
原主不敢違抗希爾,又良心不安,所以將蘇裡亞丟進後山林後,又偷偷返回將他背進了後山林中他母親墓地的一座小石屋。
小石屋原本是奴隸住在這裡為主人守墓,但伯爵傅亞取了第二任妻子之後,新伯爵夫人就不許奴隸守墓,這裡就荒了下來。
喬紗走了很遠了路才找到這裡,腳被漂亮的高跟小鞋子磨的生疼。
夜仍然是黑的,星月交輝相應,薄紗似得給出一點光,眼前荒蕪的墓地長滿了白色玫瑰,大片大片的潔白玫瑰鋪滿墓地,將墓碑也吞沒其中,墓碑旁倒著一座殘破的神像,那是這個世界唯一信奉的神明——光明聖神,聖神倒在玫瑰花之中,隻露出半邊的臉龐。
那一片白玫瑰與玫瑰荊棘海洋中,靜悄悄的立著一座狹小的石屋,被荊棘花叢簇擁著。
喬紗將高跟鞋踩上玫瑰花,一路拿潔白的花朵墊腳,走到了石屋前。
“您想要做什麼?”101終於忍不住詢問她:“難道您想要救下男主蘇裡亞嗎?您不可以改變男主的重要情節,拯救男主不是您該做的事,您的任務是刷滿男主的仇恨值,這樣他才會有成為男主的怒意。”
她的眼前立刻對了一面小鏡子,鏡子裡是系統的臉,和一個進度條——[男主仇恨值0\\100]。
“如果您改變了男主的重要情節,將會立刻被傳送出這個世界。”101愈發冷聲的警告她:“你的身份是惡毒繼母,拯救男主是女主貝絲公主的事情,請你不要插足女主的劇情,試圖搶走男主,翻身上位。”
而且這裡的情節至關重要——男主蘇裡亞被丟棄在母親的墓地,才能遇到他的“神仙教父”。
蘇裡亞是聖神的化身,聖神將自己的分身誕生在這個帝國,就是為了拯救步入滅亡的帝國,他在誕生時帶著聖物——一枚玫瑰荊棘指環。
所謂的神仙教父其實是聖神的使者,荊棘指環做信物,他找到聖神的化神蘇裡亞,不但治好了蘇裡亞的雙腿,還為他開了“神智”,讓他恢復了一半的神力。
這樣他才能無往不利的走向帝國君王那個位置。
可如果宿主喬紗在這裡救了男主蘇裡亞,就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走向,這是不被允許的,它和宿主都會受到處罰!
——羅裡吧嗦。
101聽見了喬紗輕飄飄嘲諷:你是不是帶多了女配翻身上位的任務?以為所有任務者都愛雌性競爭?什麼搶走男主翻身上位,你想多了。
她不是想救男主?
喬紗穿過虛擬鏡子,踏進了石屋,玫瑰花的香味和即將晨曦的露水味塞滿殘破的屋子,一個少年安安靜靜的躺在窗下的石床上。
石床上長滿了深綠的青苔,潔白的玫瑰圍繞著石床,一縷星月的微光從窗外灑進來,將那個少年照的猶如蒼白的神明,他有一頭淺金的長發,鋪在他的臉頰下,被月光照的近乎是雪白色,他的睫毛也融在月光裡。
石床邊歪靠著一朵小杯子大的紫色鈴蘭花,裡面盛滿了清澈的溪水。
喬紗記得劇情裡寫,男主昏迷在這裡,林子裡的小動物仿佛通了靈一般,悄悄的為他送來清水和果子。
神明化身的男主,被世界萬物溫柔的滋養著,此時此刻,他在月光下,纖細、蒼白、精美又聖潔,他連受傷也不狼狽痛苦,一點也不。
真不公平。
她輕輕走到了床邊,目光在他蒼白的脖子上找到了細細的銀鏈子,書裡寫他的那枚荊棘指環一直用銀鏈子系著戴在頸間,直到“神仙教父”出現,恢復了指環的神力,他才戴在手指上,腿好了,神智也開了,這指環就是他開掛的聖物。
彎下腰,她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去勾他脖子上的銀鏈子。
“您要做什麼?”101剛剛發問。
喬紗勾鏈子的手腕就被抓了住。
“糟了,男主要醒了!”101已經穩不住語氣了,卻見喬紗第一反應捂住了蘇裡亞顫抖著想要睜開的眼睛,勾著銀鏈子的手指猛地一用力,將那條細細的鏈子扯斷了。
荊棘指環連同鏈子一起掉進她掌心裡,她二話不說就塞進了她的口袋裡。
蘇裡亞纖細的手指仍然抓著她的手腕,沒想到有那麼大的力氣,她掙不開,好在他並沒有醒過來,他顫抖的眼皮在她掌心下沒有睜開,薄薄的嘴唇發出了夢囈一樣的聲音:“水……水……”
他要喝水?
喬紗掙不開他的手指,看了一眼旁邊的鈴蘭花,伸手拿過來遞到了他的嘴唇邊:喝吧喝吧,她尊貴的繼子。
他就著她的手將鈴蘭花裡的溪水全部喝光了,像是安穩下去一般,眼皮沉沉的合上再次陷入了昏睡,可那隻手仍然緊緊抓著她。
她動一動,他就將額頭貼在了她的掌心下,昏昏沉沉的呢喃:“母親……母親……我冷的厲害……”
他是夢見他媽了?
喬紗想了想,彎下腰單臂抱了抱他,手掌輕輕拍打他的後背:睡吧睡吧,她麻煩的繼子。
他得到安撫一般安靜下來,漸漸松開了抓著她的手,呢喃一句:“母親……”伸手想要抱住睡夢中溫柔的亡母。
喬紗在他松開那一秒,立刻閃身退開,毫不猶豫的跑出了石屋。
床上的昏迷的少年隻摸到一粒粒珍珠扣子,溫暖的懷抱、溫柔的手掌連同散開的玫瑰花香,一同消失了,他陷在噩夢裡醒不過來。
------
玫瑰花上的露水被喬紗塌落一地,天際泛出黎明色,喬紗沒有跑的太遠,她離開玫瑰花園,停在墓地幾百米外的林子裡,林子裡的鳥驚飛一片,她掏出銀鏈子和荊棘指環,隨便綁在了脖子上。
聖神的使者靠著荊棘指環辨認神明的化神,她要試一試,使者會不會降臨在戴著指環的她身邊。
101震驚至極,她居然想搶走男主的氣運和外掛?怎麼可能,劇情裡雖然寫了[使者通過聖物找到聖神的化身],但正派男主就昏迷在她幾百米以外,使者會降臨在墓地上……
一束光忽然從天際投射下來,打斷了101的思緒。
它的宿主,如同影後一般突然跪坐在枯枝中,面朝著墓地,雙手交握,指尖勾著荊棘指環,親吻著指環落淚,虔誠悲傷的宛如失去神明庇護的羔羊……
她哭出低低的聲響。
那一束光中,一個人落在墓地旁,聽見聲響,收到什麼指引一般朝她走了過來。
一步,又一步。
喬紗閉著眼,親吻指環演技到位的掉眼淚,她聽見那人停在她眼前,也聽見了那人的聲音。
磁性又幹淨,他問:“可憐的小姑娘,能不能請你停下哭泣,回答我一個問題?”
她受驚一般睜開眼,湿潤的睫毛掛滿淚水,眼前站著一個黑色頭發的男人,他穿著祭司一樣的白色袍子,臉蛋漂亮的雌雄莫辯,若不是聲音是男的,她幾乎要以為他是個女人。
他望著她,語氣很溫和,可那張漂亮的臉蛋冷若冰霜,“請問,你頸間的荊棘指環,是你的嗎?”
她張了張口,發出嗚咽的聲音來表明她是個啞巴。
他明白過來,上前一步,彎下腰來對她伸出手,白玉似得手指輕輕託起她的下巴,撫摸了一下她的喉嚨。
她的喉嚨灌入甘泉一般,再次張口,她發出了聲音:“……是,這是……我母親留給我唯一的遺物……”她望著他,任由眼淚淌過她蒼白的臉頰。
101:“……?”
“你的母親,是沉睡在玫瑰花中的那一位嗎?”他另一隻手指了指玫瑰花叢中的墓碑。
她目光看向潔白的花海,捂著臉低低悲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