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魚一百天了,感覺我的寶寶好像越來越好看了,哈哈。】
【今天小魚一歲了,是一條活潑好動的魚寶寶。】
【今天小魚兩歲了,我覺得他像我,嶼凌說像他,小霄說都像,其實我私心覺得他更像爸爸,他爸爸那麼帥,等以後小魚長大了也一定會是個超級大帥哥吧!】
【今天小魚三歲了,拍照的時候攝影師一直在誇小魚好看,還以為是個小姑娘呢哈哈哈】
【今天是一條小美人魚,小魚穿裙子好可愛哦,嶼凌也覺得可愛。】
【今天小魚四歲啦,幼兒園老師說好多小朋友都喜歡他,也是,小魚這麼乖又這麼好看,誰會不喜歡呢?】
季樂魚看著,手指細細的拂過他媽媽寫的字。
他其實並不常看這本相冊,就像他並不會經常讓自己去想自己的爸媽一樣,這樣,他會稍微不那麼難過。
季樂魚有一陣很想去看他的父母,想去他們的墓碑前和他們說說話,可是每次走到季嶼霄的書房門口,他又會停下來,會告訴自己不行,這太給季嶼霄添麻煩了,而且他見到了會難過,季嶼霄看到了也會難過。
他現在已經這麼不容易了,他不能再讓他為了自己的父母傷心了。
於是他又返回了自己的房間,對著自己父母的照片,小聲的說這話。
一年了,已經快一年了,季樂魚想,他已經快一年沒見過他的父母了。
他低下頭,翻過了自己的單人照,看著他爸媽和他一起拍的照片,親了親照片上的成薇和季嶼凌。
林非聽到季嶼霄說去看季樂魚的父母,一如既往的平靜,他“哦”了一聲,答應了這件事。
“等你見到他,你可以叫他大伯。”季嶼霄溫柔道,“可惜他不在了,不然他一定會很喜歡你。”
林非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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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嶼霄通知完了兩個孩子,林洛清也換好了衣服,他最後也沒穿什麼亮色系的衣服,而是穿了一件素淨的白色短袖和牛仔褲,看起來幹淨又澄澈,夏日空氣一般。
季樂魚和林非都沒有去墓地要換衣服的意識,他們倆一個沒怎麼去過,一個每次去都是隨便穿自己的衣服,林洛清和季嶼霄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畢竟還是孩子,成年人對孩子總是少了一些條條框框與要求。
幾個人一起上了車,去了墓園。
這是林洛清第二次去埋葬著季嶼凌的墓園,他跟著季嶼霄一起,邁過長長的臺階,走到了季嶼凌墓前,終於在這一次,看清楚了他的墓碑,也看到了他墓碑上的照片——很帥氣的和季嶼霄長得有三分像的卻氣質更典雅的成熟男人。
季嶼霄看著自己的哥哥,像他曾經設想的那般,介紹道,“哥,這是我喜歡的人,他叫林洛清,我們已經結婚了,等到時候舉辦婚禮,我請你喝酒。”
林洛清驀的有些不好意思,隻能在心裡道:哥哥好,我是林洛清,以後,我會幫你照顧好嶼霄和小魚的,我保證。
季嶼霄隻是想介紹林洛清和季嶼凌認識,因此並沒有說太多其他的,他拉著林洛清和林非走到了一邊,把時間留給了季樂魚。
季樂魚看著自己的父親,慢慢的,眼睛湿潤了起來。
他低聲叫了聲,“爸爸。”
又悄悄喊了一聲:“媽媽。”
清風撫過,把他的聲音吹得縹緲又分散,季樂魚看著他們倆的照片,眼裡的淚水緩緩淌了下來。
他細細的說著,“我叔叔好了,他現在可以站起來了,也可以走路了,和之前一樣了。他還結了婚,嬸嬸對他很好,對我也很好,叔叔很喜歡他,所以你們也不用擔心。”
“我有哥哥了,雖然他不愛說話,對別人也冷冰冰的,但是他對我很好,會哄我,還會保守我的小秘密。他還教我寫作業,我這次期末考試考了第二名,他是第一名,老師還給我發了獎狀,嬸嬸說到時候也要裱起來掛牆上。”
“我換學校了媽媽,等下次開學,我就是二年級了,老師說我是班裡年紀最小的,但卻是最聰明的,你如果現在還在,就可以給我開家長會了,那時候老師就會表揚你,說你的孩子成績很好,你教的很好,隻是……隻是……”
季樂魚的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著。
“我好想你啊媽媽。”他小聲道,“也好想爸爸,我好想你們。”
他低低的哭著,嗚嗚咽咽,宛如受傷的小獸。
他沒敢哭太久,怕自己哭得太明顯被季嶼霄看出來。
他擦了擦眼淚,又衝著自己父母的墓碑笑了一下,“我不哭了。”
他說,“我還要和叔叔一起回家呢,我不能讓他發現我哭了。”
“雖然現在這樣他就可能也會發現……”季樂魚小聲嘀咕道。
季嶼凌目光溫柔,對上他的眼神,似乎永遠都充滿了愛與包容。
成薇的臉上也是明亮的笑容,仿佛在還在他的身邊,笑著聽他說著每一件事。
季樂魚甜甜的笑著,雙眸彎成了小小的月亮,他說,“那我走啦,等下次,我再來看你們。”
他傾身上前,親了親墓碑上冰冷的照片,轉身朝著季嶼霄和林洛清走去。
清風掠過,吹起了他的頭發,像是有人在輕柔的撫摸他的頭頂。
他還很小,他的未來,還有很長。
林洛清遠遠的看著季樂魚走近,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才發現了他眼皮上有淺淺的緋色,落在他雪一般的肌膚上,色澤明顯——他剛剛應該是哭過了。
他沒有戳破,笑著摸了摸季樂魚的腦袋。
季嶼霄拉起了季樂魚的手,和他一起朝臺階下走去。
他們並肩走在一起,走過了長長的臺階,走進了蒼茫的人間,緊緊的挨著,親密又溫暖。
林洛清的假期並不長,在家裡沒待幾天就得離開,季樂魚舍不得他,靠著他問他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下班。
“就半個多月,很快的。”林洛清故意逗他,“你暑假作業還沒寫完,我就能回來了。”
季樂魚:……小看人了是吧?他今晚就開始寫暑假作業,明天就努力寫完,看看他能不能回來!
季嶼霄聽著他們這話,琢磨著林洛清這都快殺青了,他還沒來記得去探班他,確實不太合適,再說現在孩子們剛好放假,也正好可以帶他們過去,不用像上學的那時候,每周五去,周天就要趕回來。
隻是這樣的話,他這邊的工作得提前安排一下。
基於此,季嶼霄再次進了書房。
趙誠對於他視頻會議遠程遙控已經很習慣了,倒是季氏其他人對他這情況不太習慣,不過季嶼霄也不需要他們習慣,他隻需要安排工作就好,大家很快進入了工作狀態,也顧不得是視頻還是當面了。
季木也在這次的視頻會議人員之列,開完會,他猶豫著打電話問他道,“大伯怎麼了?”
“與你無關,不用多管。”
季嶼霄其實並不想把季父的事情鬧得季家人盡皆知,原因無他,還是季樂魚。
他不希望季樂魚知道,自己的爺爺包庇了害死自己父母的兇手,這對一個年幼的孩子來講,太過殘忍了,他自己在發現他的父親和這件事有關時都一度覺得悲哀,更何況是季樂魚這樣稚嫩的孩子呢?
他不舍得,所以他並不想鬧大。
好在季父是在家裡被帶走的,所以公司的人都並不知道他這段時間消失的原因,隻有季家人或多或少了解到了一些,不斷問著他相關問題。
季嶼霄按了按眉心,覺得自己還是得再去見他的父親一趟。
他這次倒是沒有瞞著林洛清,甚至主動問他要不要一起去。
“我可以嗎?”林洛清意外道。
“當然。”
“那我陪你一起。”林洛清毫不猶豫。
季嶼霄笑著和他一起上了車,隻是在進醫院前,他又坐在了輪椅上。
林洛清:……他還真是愛上了輪椅啊。
季振鴻此時正躺在床上,他的面色很不好,任誰經歷了自己的兒子反咬自己並且誣陷自己想要他死最後發現他死不了還要拉著他一起陪葬,都不可能不被氣到。
季振鴻看著窗戶,想不明白他對譚嘉紀這麼好,他怎麼能這麼畜生不如,早知道他一開始就該把他送進監獄的。
他正追悔著,就看到林洛清推著季嶼霄出現了。
季振鴻看到他,眼睛瞬間亮了一瞬,驚喜道,“嶼霄你來了。”
第二零八章
林洛清有些驚訝,他雖然聽到季嶼霄說季父現在狀態很不好,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看起來這麼不好。
他似乎孱弱了許多,面色都灰敗了下來,一點也不像他記憶裡那個總是看不起任何人的季振鴻。
季嶼霄的神情淡淡的,他說,“我來找你是有件事要和你說。”
他沒心情和季振鴻繞彎子,直接道,“你現在身上還掛著董事長的職位,可你現在的情況你也清楚,譚嘉紀一口咬定你包庇,到時候上了法院,罪名判下來,那對季氏而言勢必會有影響,所以我建議你提前卸任,這樣對公司的發展也能好一些。”
季振鴻沒想到他之前不來看他,這會兒一來竟然就直接說公司的事情,有些不滿。
“這事情還沒定呢,等到時候再說。”
“你要是堅持,那我就和二叔三叔他們商量一下,過兩天召開董事會,重新選董事長,省的日後罪名要是真的定下來,那就晚了。”
“你就這麼希望我罪名定下來去坐牢嗎?”季振鴻氣道。
季嶼霄一臉疑惑,“你和我生什麼氣,這不是你私生子給你安的罪名嗎?你有意見你應該去和他生氣,而不是和我生氣。怎麼,譚嘉紀不聽你話了?他不是在乎你在乎的不行嗎?這時候他就不缺父愛了?”
“季嶼霄!”季父怒道。
季嶼霄笑了,他說,“爸,我如果是你,是安安靜靜的離職,趁著現在其他人也不知道,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讓大家隻以為你是累了,養老去了。而不是在這裡和唯一一個想著幫你壓制醜聞,不讓其他人知道好嘲笑你的兒子發脾氣。”
“你就算和我發完了脾氣能怎麼樣呢?譚嘉紀能松口嗎?他不還是要你陪他一起進去?你非要全世界人都知道你參與了你大兒子的謀殺,你才覺得開心嗎?”
季父聽著他這話,那些本要噴薄而出的怒氣又生生憋了回去。
他要強了一輩子,驕傲了一輩子,卻臨老臨老在這件事上翻了車。
譚嘉紀,都怪譚嘉紀!
要不是他,自己何至於此!
季父到底是要面子的,即使走到這一步也不想讓其他人看他的笑話,可這時候他能靠的,也似乎隻要季嶼霄了。
所以他難免收斂了自己的脾氣,在季嶼霄面前低了頭。
“這不就是了。”季嶼霄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你自己說你不幹了,說建議我來接你的位置,剩下的一切我來負責。”
季父看著他,猶豫又期盼的問他道,“小霄,你這麼做,是不是你其實還是在乎我的?”
季嶼霄覺得他可真是敢想敢說。
“你在做夢嗎?”他笑了一聲。
“我隻是不想讓小魚知道你做了什麼,你是他爺爺,你可以不顧忌他的心情,他開心也好,不開心也罷,隻要你願意,他就隻需要為你的貪婪和欲望服務,可我不可以,我希望我的侄子能健康幸福。”
“他已經承受了夠多了,他不需要再被別人告知你爺爺包庇了殺死你爸爸的兇手這種事。你不在乎他,可我在乎他,你怎麼樣我無所謂,但是他的世界,必須是安寧美好的。”
季父聽著,爭辯道,“我是愛嶼凌的,我也是在乎小魚的。”
“嗯。”季嶼霄點頭,“你說是就是吧。”
季父看著他這一副敷衍的,連反駁都懶得反駁的樣子,一時間竟是說不出的失落與難受。
他在他兒子心裡已經是這樣了嗎?
連多說一句反駁的話都仿佛會浪費時間一般。
這哪像是父子呢?
這簡直連陌生人都不如。
陌生人,他還會停下腳步給他指個路,告訴他他走錯了。
可現在,他卻一句話都懶得和他說。
要不是為了季樂魚,他或許根本不會來見他,更不會在意,別人怎麼在背後議論他的父親。
他們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
季父後悔了。
他明明有三個兒子,可現在,卻好像一個都沒有。
如果……
如果他當時沒有認譚嘉紀,沒有給譚嘉紀錢,沒有幫譚嘉紀逃出國外,那麼現在,至少他和季嶼霄應該還能是和睦的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