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幹嘛不說話？”唐明奚提高聲音質問。
“沒有。”葉珩：“隻是沒想到，幾天不見，我已經是個死人了。”
唐明奚仔細一想，確實，死人是不能說話的。
邏輯線合理！
葉珩：“你在哪兒？”
“酒吧。”唐明奚悶悶不樂：“我喝暈了，想吐。”
“地址。”
“想吐。”
……
……
“你身邊有人嗎……算了。酒吧名字叫什麼記得嗎？”
“斜坡。”
十五分鍾不到，葉珩便驅車來到斜坡酒吧。
唐明奚也很找，他沒有跑遠，隻是坐在花壇那邊玩雪，手邊已經堆了七八個隻有巴掌大的雪人。
他耳根和鼻尖都被凍得通紅，路燈昏黃的燈光落在他的輪廓上，勾勒出驚心動魄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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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奚正在完成他的第九個雪人。
剛捏好，抬頭就看見葉珩。
不知道怎麼，在酒吧裡已經消的差不多的火氣，蹭的一下冒了上來。
他板著臉，一句話都沒說，就是不理人。
葉珩覺得自己大概率又在他壓根就想不到的問題上把唐明奚給得罪了，於是也很耐心。
唐明奚不跟他說話，他就去折騰唐明奚堆的小雪人。
結果手剛一碰到，唐明奚就火了，啪的一下拍開他的手背。
“你別動！”
“為什麼不能動。”葉珩直接倒打一耙：“怕被我發現你偷偷把雪人捏成我的樣子？”
他不是空穴來風的造謠。
是唐明奚有前科。
“誰捏你了？你別自戀。”
“這個不是嗎？”
葉珩隨手指了其中一個板著臉的小雪人，指雪為葉。
唐明奚視線直勾勾的落在小雪人葉上面，下一秒，就伸出手捏爆了小雪人葉的頭。
然後，唐二公子冷哼道：“還有哪個是你嗎？”
葉珩：……
看來這次是真的很生氣。
葉珩一時間踟蹰不定，總覺得感同身受。
自己的腦袋也像是被唐明奚狠狠地捏爆了一樣。
他索性坐在唐明奚身邊，也專心致志的捏了一個……比唐明奚小雪人更大的雪人出來。
……
……
唐明奚的視線終於被吸引過來。
“為什麼你的雪人比我的大。”
他說完，仿佛委屈到了極點：“為什麼你的雪人比我的大！”
“我可以給你也捏一個。”
葉珩動手捏了第二個，放到唐明奚身前。
淡淡地開口：“其實雲京的雪很大，你不用像在寧城那樣，隻舍得捏一個小雪人。”
哦，是的。
唐二公子就沒享受過捏大雪人的感覺。
一直都是捏小雪人，導致現在就算是擁有了一場大雪，也下意識的去捏了個小的。
“唐明奚，你微信為什麼拉黑我？”
葉珩本來想說，你為什麼又拉黑我。
但直覺這種句型可能會激起唐明奚更強的憤怒。
對老婆，永遠別說“你又怎麼了？”、“我錯了還不行？”
“哦。”唐明奚回了一句：“我沒拉黑你，我把你刪了。”
葉珩這回淡定不了了，問了句：“怎麼了？我有什麼地方讓你生氣了嗎。”
“沒有。你好得很，我完全沒生氣。”
確實是，真的，很生氣。
唐明奚搖搖晃晃站起身，葉珩去扶他，但是剛把人擁入懷中，就換來對方劇烈的掙扎。
“你放開我，別碰我你！死渣男！”
最後三個字一出來，空氣中靜默了一瞬。
葉珩似是不敢相信，這三個字能從唐明奚嘴裡冒出來，並且還是用來形容自己的。
他難以置信，若有所思的重復了一句：“渣男？”
唐明奚重重地點頭：“渣男！”
葉珩指了指自己：“我。”
“你！”唐明奚指著他，提高聲音，發顫道：“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死渣男，我是你養的魚嗎？！”
“養魚？”
葉珩真覺得自己跟唐明奚有代溝。
當然，他也知道唐明奚這人是個互聯網高度網上衝浪的玩家，有很多時興的詞語他都不懂。
但是“渣男”他還是能聽懂的。
“唐明奚，你覺得我是渣男？”
唐明奚點頭：“渣男。”
葉珩簡直被他氣笑了，深呼吸了幾次，心平氣和道：“為什麼？從哪裡看出來的？”
“你腳踩兩條船。”唐明奚瓮聲瓮氣。
“你告訴我，我踩了那兩條船。”
唐明奚悶聲：“蘇洛溪。”
葉珩一愣。
誰知道這個表情瞬間就被唐明奚給捕捉到了，在他眼裡，那就是承認自己的出軌行為了qvq！
狗男人，還真的腳踩兩條船啊qvq！！！
“你從哪兒聽來的。”葉珩無奈：“我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唐明奚，你是因為這個生氣嗎？”葉珩忽然頓了下，品味出了一絲不對勁：“你在吃醋嗎。”
“你想得美！”
“是。我想得美。”葉珩忽然覺得心情很好：“我還不能想想嗎？”
唐明奚老實了幾秒，忽然在自己口袋裡亂摸起來。
半晌，摸出來一枚粉鑽領夾，扔到了葉珩身上：“還給你。還有其他的，我回家之後找出來還給你。”
幾百萬美元的鑽石就這麼掉在了雪地中。
“不喜歡嗎？”
“我不要。”唐明奚嫌棄：“你送給別人吧。”
“我沒有送給別人，我隻給你一個人送過東西。”
“哦。那我也不要。”
唐明奚扔了領夾之後，就很有骨氣的，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但他實在不知道要走在哪裡去，又醉醺醺的厲害，失去了一切方向感，走了半天又繞了回來，看到葉珩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忽然崩潰了。
明明是想離開他的，但是最後還是回到了遠點，像個白痴一樣，還總是為他煩心。
唐明奚毫無預兆的坐在雪地中，眼淚斷了線一樣砸在地上，滾燙的，融化了雪。
原本隻是想逗逗唐明奚的葉珩沒料到這個發展，整個人僵在原地，下一秒，他就蹲下身把唐明奚扶起來。
唐明奚的掙扎比之前更厲害，推搡著葉珩，試圖把他推開。
葉珩隻好把他兩隻手腕都捉住，顧不得唐明奚在他懷中拳打腳踢，耐心地開口：“唐明奚，你總要告訴我，我錯在哪裡。”
“你有病吧葉珩？你裝什麼無辜？”唐明奚奮力推開他：“你覺得我費盡心思付出那麼大代價跳海從你身邊離開，是為了三年之後笑嘻嘻的跟你和好？我唐明奚是腦子有病在跟你玩夫妻情趣嗎？”
話音剛落，葉珩的身體僵硬。
周圍的空氣一下子就凝滯了。
舊事重提，唐明奚就這麼驟然撕開了一直以來都被故意忽視的遮羞布，使氣氛降到了冰點。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是覺得我已經寬宏大量到可以把從前的一切都忘記嗎。我告訴你不行葉珩，真的不行。”唐明奚之前說的話太大聲，震得自己腦袋嗡嗡響，還是繼續說下去：“你以前處心積慮接近我對我好，是為了你妹妹的骨髓，你已經得到了。你現在這樣我真不知道我還有什麼是你想要的，你讓我覺得害怕。”
葉珩的喉結動了一下，嗓子幹澀：“你覺得我對你好是為了你的骨髓嗎。唐明奚有時候我真的想挖開你的心看一下，你的心到底是不是石頭做的？！”
唐明奚滿臉淚痕，抬起頭，提高了聲音：“不然呢？以前有唐諾現在有這個蘇洛溪，你別告訴我你就是這麼對一個人好的？”
“唐諾又是什麼時候的事情？”葉珩覺得頭痛萬分，他頭一次感覺到唐明奚和他之間存在一個巨大的信息差：“我很早之前就想問你了，你到底是怎麼看出來我跟唐諾有關系的？”
“你要沒關系為什麼把京宇的項目交給他做，為什麼霍一然大半夜的看到他去給你送衣服？你要跟他沒關系那你為什麼在青羅灣懸崖上要選他你老婆都跳海了你還抱著他不松手！你現在是要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我眼瞎腦補出來的嗎！”
說到最後，唐明奚的語速越來越快，越想越氣，幾乎聲嘶力竭。
“你跟我結婚就是算計我，你想要我給你妹妹當人形血包，你還想把我關地下室裡，還要把我扔掉喂鯊魚嗚……”
葉珩被一通指責，聽得他頭大。
他都不知道唐明奚什麼時候記得的這些猴年馬月的舊賬，隻要一吵架就全都翻出來跟他算的明明白白。
而且前面也就算了，後面這一堆根本就是栽贓造謠的離譜事情是什麼東西？唐明奚又一個人腦補了什麼？
算他的舊賬也就算了，偏偏哭的最大聲的還是他自己。
唐明奚腦瓜子嗡嗡疼，吼完這些，忽然想起什麼，立刻指著葉珩：“你別親我！”
葉珩微微一頓。
唐明奚邊哭邊說：“你每次都用這一招，我真的真的覺得很土。”
葉珩：“……”
“而且技術又很差，老咬我。”
“……”
“你要是敢在外面親我，我就真的不會理你了。”唐明奚哪怕醉成這樣，也不忘死要面子，哭的一抽一抽：“真的很丟人嗚，國產愛情劇都不拍這個梗了，路人會覺得我們是神經病。”
“好。”
唐明奚吵累了，加上醉酒，頭疼的想要炸開，想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但是雲京已經下了很久的雪，唯一能坐的長椅上已經覆蓋著積雪。
唐明奚猶豫了一下，指著葉珩，“你坐上去。”
葉珩拂開了雪面，坐在椅子上，唐明奚慢吞吞地坐在他腿上。
剛哭完，他鼻音很重，說話也悶悶地：“沒有跟你和好的意思，我是怕我褲子湿了。”
還挺聰明。
葉珩哂笑，那一點被唐明奚吵出來的火氣也煙消雲散了。
“唐明奚，對不起。”葉珩摟著他的腰，將他抱得很緊，耐心地解釋：“我不知道你想了這麼多。我跟唐諾沒關系，跟蘇洛溪也沒關系，我真的隻喜歡過你一個人。”
“……”
“我就是把心挖出來給你看，你也會覺得髒吧。”
“。”
“我很後悔，當初為了葉月的骨髓跟你結婚。”葉珩頓了一下，喟嘆一聲，哄道：“唐小奚，你要真的還有一點良心，就該想想這三年我是怎麼過來的。我有時候都在想，當時跟你一起死了算了。”
“我當時氣昏頭了，以為你跟黎媛算好了要逼我跟你離婚。我真的，真的很後悔當時沒抓住你。”
唐明奚沉默了一陣。
葉珩抱著他，把臉埋在他的肩頸中，聲音已經有些哽咽。
過了好久，大雪中才傳來唐明奚的聲音：
“那你現在對我好，是在追我嗎？”
想了下，他磕巴地補充了一句：“是你自己要送我上下班，還送我東西，請我吃飯的。不是我多想，你這樣真的很像追人。”
葉珩頓了一下，開口：“我是在追你。那你答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