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採訪,問和我的吻戲是否順利。
周砚恆冷著臉道:「我不喜歡彎腰。」
全網震驚,我倆不合傳聞徹底坐實。
直到片場花絮流出。
網友:【tm 的確實不喜歡彎腰,他直接抱起來啃……】
01
半夜豬癮犯了,我裹著帽子口罩來到離家最近的火鍋店。
吃了兩口,越吃越別扭。
糾結一會,環顧四周確保沒人看我後,我悄悄拿起手機,翻出一個久不聯系的聊天框。
我:【前夫哥,在不?】
焦急等待中,對面似乎拿著手機,聊天框立刻呈現正在輸入中的狀態。
可惜,五分鍾後他並沒有回復。
我閉上眼睛忍了忍,不放棄:【請問這裡是大帥哥周砚恆的微信聊天框嗎?】
對面終於有了動靜。
zyh:【嗯。】
呵,你便秘啊,嗯嗯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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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口氣,我繼續埋頭打字:【打擾一下,我想問問……】
還沒來得及打出下面的話,周砚恆強勢插入進來。
zyh:【想復合?不可能。】
zyh:【當初利用完我,你可是甩得幹脆利落,我在樓下站了三晚你都不理。】
zyh:【我是那麼輕易會被哄不好的人嗎?】
zyh:【不不不,我是那麼輕易會被哄好的人嗎?】
zyh:【除非你和我道歉!!!】
zyh:【道一整晚那種!】
啊?!你說的是能過審的內容嗎?!
我急急忙忙發出想說的:
【我其實是想問問,你平常調的火鍋蘸料配方是什麼啊?真的很好吃。】
為了緩和氣氛,我還特意在後面跟了個熊貓舔嘴的可愛表情包。
周砚恆沉默一瞬,扔給我一個字,【呵。】
我再試探性地發消息時,他已經徹底把我拉黑……
小氣前夫哥!連個秘制配方都不願意給我!!!
02
「什麼,男主是周砚恆?!沈姐,你沒聽錯吧,不是早定了陸行嗎?」
周日,經紀人沈姐來到我家,並且帶來了個晴天霹靂。
「陸行不行了,腰摔傷了,估計近半年都沒辦法再進組,導演重新選了角。」
天殺的,世界上有比和前任在戲裡演恩愛夫妻更折磨人的事兒嗎!
「沈姐,我能不能不演?」
我希冀地問,眨巴著真摯的大眼睛。
沈姐笑容滿面:「可以啊,違約金兩千萬,看在你為公司工作這麼多年的份上,我替你出兩萬五千零四十一,爽氣伐。」
「演,我嗷嗷演!我演不死他!!」我立馬舉起四根手指發誓。
還有,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在罵我。
25041,二百五是我,惡毒的詛咒!
……
進組裡我就後悔了,早知道砸鍋賣鐵也要把兩千萬賠了。
殺千刀的導演,上來就要拍吻戲。
合理嗎?合適嗎??!
演員都沒熟悉,哪來的默契搞親密。
我跑去導演旁邊據理力爭,被兩句話懟了回來。
他說,就是要拍出民國年代那種青澀又欲拒還迎的感覺。
我默默轉頭看向遠處雙手抱胸的周砚恆。
他同樣注意到了我,視線卻冷漠掃過去,沒有半分停留。
我生理性咽咽口水,青澀和欲拒還迎哪個能和他沾上邊?!
導演,你怕是真不知道他是個什麼德行!
03
第二天,我沒精打採坐在鏡子前,看化妝師往我淡青色黑眼圈上塗橙色遮瑕。
「老師,昨晚沒睡好嗎?」
化妝師知道我不是個小姐脾氣的人,喜歡闲時與我搭搭話。
「嗯,灌了一杯美式,還是暈暈乎乎犯困。」
我勉強擠出點笑意。
馬上要和前男友拍吻戲了,我能睡得好嗎?
化妝師想到什麼似的,突然打趣道,「剛進組就要拍重頭戲,肯定會緊張嘛,估計周老師也睡不太好。」
我微微揚眉,詫異,「大家都知道了?」
「據說導演怕老師們不自在,今天特意清了場,所以大家多少知道些。」化妝師邊說,邊在我臉上化完最後一筆。
不自在?周砚恆能不自在才是見了鬼。
他睡不著覺,隻可能是一個原因——過於興奮。
電影背景設定在民國,ţŭ₋今天這場拍攝的是男女主在雪中定情、輕吻的一幕。
其實臺詞不多,偏重於展現他們的眼神碰撞和無言相知。
我從化妝間出來,迎面撞見了周砚恆。
法蘭絨深藍西裝配長款黑色大衣,他身量極高,寬肩窄腰,能將不夠精簡的衣服撐得飽滿。
周砚恆倚著樓道牆壁,也許在等我?
我狐疑瞅他一眼,他沒說話,修長手指從口袋裡攥出幾塊糖,挑眉示意我拿。
花花綠綠的包裝,都是不同味道。
我隨意撿起塊檸檬海鹽糖,剛想道謝,周砚恆左手一晃,直接從我指尖奪走。
男人皮膚Ṫų¹微涼,磨蹭起陣陣心悸。
他看也沒看我,顧自卸了糖衣,將糖塞進唇瓣。
「幹嘛?」
我沒好氣發問,大哥,你過來就是為了吃掉我想要的糖。
做人不要太幼稚好吧!
周砚恆不置可否轉身走進光中,面色無波,丟下句話,
「待會兒你就嘗到了。」
04
片場人不多,無關人員全部被帶離。
我和周砚恆面對面站著,就像陌生人,他垂眸,任由妝造師傅給他調整發型。
我則抬頭望天,補著眼下的妝,化妝助理忍不住吐槽,
「春夏拍冬天的戲就是辛苦,司司姐,我感覺你的臉已經熱紅了,等會我再給你補層防曬。」
她說完,我不自然輕咳著避開話題。
我那是熱紅的嗎?
周砚恆的嗓音在耳邊盤桓不去,讓我想起暗色夜裡,他將一盒盒東西排開,輕聲問我喜歡哪個。
我含糊一指,他說太敷衍,最後硬是折騰著都試了個遍。
搖曳畫面似在眼前,血液逆流而上,我的臉頰紅得更徹底了……
啊啊啊啊啊,我要瘋了!
周砚恆他就是存心找我不自在!!!
沒等我痛快瞪他一眼,導演宣布各部門準備,造雪機轟鳴啟動。
風雪紛繁,我隻能窺見他高大身影慢慢顯現,民國特有的制式油亮皮鞋在地上留下規整印子。
「梁先生,你說人會有來世嗎?」
我說著劇裡的臺詞,那是少女顧左右而言它的愛意。
她知道梁先生要去危險的地方,或許再也不會回來,靈魂也將永遠埋葬在最靠近祖國心髒的地方。
周砚恆看著雪,神情難掩落寞,
「姜小姐,我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我不死心,繼續追問,「如果真的有呢?」
男人轉頭,溫溫柔柔的,眼底似有淚意,
「經歷和記憶是組成人格的重要部分,我不確定在沒有戰火紛飛、時局動蕩、身不由己中成長的我還是不是我,這或許本身就是偽命題。」
我眼神逐漸黯淡下來,最後的希望被掐滅。
「但……」
周砚恆忽然轉頭,定定對上我的視線。
「如果是你,我希望能約定下一個百年。即便彼此面目全非,也算上天恩賜。」
他語氣輕柔,呢喃著訴說情愫。
周砚恆不知何時貼近,我抬頭就能對上那雙堅定的瞳孔。
「梁……先生……」
鼻尖碰上鼻尖,痒得令人呼吸凝窒,本就稀薄的空氣開始被極致壓縮。
逆著光線,我能看清他臉頰處的細小絨毛。
吻落了下來。
清新檸檬被海鹽的柔軟包裹住,湧進口腔,周砚恆身上特有的微苦廣藿藥感香又纏繞上來,衝擊著神經。
我有意躲閃,他卻抬手攬住我的腰,力道加重兩分。
直到我開始微微喘息,周砚恆才直起身子。
他笑,我卻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他又說,「姜小姐,我總要留個印記,來世好尋你。」
05
「卡!!!一條過!!就是這種別別扭扭又忍不住靠近的感覺!!!」
導演十分高興,樂呵呵向旁邊人炫耀自己拉演員第一天就上吻戲的英明決定。
我默默嘆氣,哪是他決定的好?
分明是我和周砚恆沒有技巧,純個人恩怨的硬演。
因為剛鬧掰所以別別扭扭,因為劇本寫著吻戲才不得不靠近……
脫離戲劇場景,周砚恆恢復到冷冰冰的態度,剛才的溫柔如曇花一現般湮滅。
他脫下大衣交給助理,又接過小風扇和手機,頭也不回地離開。
呵,你不想理我,我還不想理你呢?
和前夫哥拍戲簡直是天底下最晦氣的事兒!
嗡嗡,社交軟件傳來提示音。
是我的私人手機,一般很少有人聯系,我疑惑打開,發現某人詐屍了。
zyh:【芝麻醬、耗油、香油、老幹媽、蒜泥、香菜、小蔥末。】
zyh:【芝麻醬可由花生醬替代,蒜泥可多放。】
我懵懵地沒反應過來,滿臉不解,他這是把我當備忘錄了?
沒思考的我反手一個問號。
zyh:【不是你問的火鍋蘸料秘方。】
zyh:【這麼快就忘了?】
zyh:【怕是再過兩天連我是誰也不記得了。】
哥們,我一個月前問的蘸料,現在才回,你真是比動物城那隻說話都不利索的樹懶還沉得住氣。
我無語凝噎,但想著還要繼續在一起拍戲,翻翻找找發了個表情包給他。
我:【兔子收到.jpg】
然後我就看見新發出的粉嫩表情後跟著個大大的紅色感嘆號?!
周砚恆,又把我拉黑了!!!
幼稚鬼!
06
好在導演良心有回光返照的跡象,吻戲之後徹底進入了 AB 組拍攝模式。
A 組周砚恆那邊整天打打殺殺,又爆破又滾ţūₒ泥潭。
B 組的我迎來了嶄新生活,歲月靜好,在民國風大別墅裡彈琴作畫,快活至極。
硬生生拍出了兩部戲的感覺。
「司司姐,我怎麼感覺周老師每天看你的眼神怪怪的,好像是你欠了他幾百萬。」
在劇裡飾演我弟弟的宋柯湊過來,悄咪咪開口。
他年紀將將二十出頭,長相稚嫩,頭發還是個自來卷。
化妝師不止一次說過給他弄發型太折磨,這會兒定型的頭發絲又開始微微上翹,跟呆毛一摸一樣。
「你沒覺得他本來就這種樣子嗎?冰塊臉配死魚眼。」
我半開玩笑,哪知道宋柯這小孩還挺認真,
「不不不,不一樣,他對別人禮貌疏離,隻有看你……emmmm,又愛又恨的感覺。」
宋柯偏著頭分析得頭頭是道,沉浸於自己的幻想中忍不住笑出聲。
「嘿嘿嘿嘿……」
不是啊喂,你在腦補什麼感情大戲!!!
快停下來!
正巧周砚恆拍攝結束路過,衣服是麻布面料,整個人沾滿泥土,灰撲撲的。
他視線在我和宋柯身上逡巡一圈,然後像往常似的面無表情走向演員休息區,沒有任何和我打招呼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