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夫車禍去世後,表妹受了很大精神刺激,來我家養病。
她愛上了我的男朋友,所有人都叫我讓給她。
連男友也說:「予柔,她已經這麼可憐了,你跟她計較什麼?」
後來,我也遭遇了車禍,被搶救時,表妹伏在我男朋友懷裡哭:「她死了有這麼多人心疼,我活著卻無人在意。」
我死在手術室裡,表妹拿走了我的保送名額,嫁給了我男友。
再睜眼,我回到了表妹剛來我家的時候。
1
「賤人!你害死了我爸還不夠,還要搶我的男朋友!」
我剛睜眼,身前便傳來一股巨力,是莫可兒直接把我抵到了牆上,她手裡拿著剪刀,眼看就要劃傷我的臉。
我下意識地抵抗了一下,莫可兒被我推出去,剪刀脫手飛出,整個人踉踉跄跄地後退幾步,跌倒在了樓梯上。
她的手擦傷了,鮮血滴下來,莫可兒索性坐在地上,捂住臉失聲痛哭。
周圍的同學都停下來,好奇地朝這邊望過來。
「宋予柔,你在幹什麼?」
匆匆趕來的人,是我男朋友江越。
他扶起地上的莫可兒:「你沒事吧?」
跟在江越身後趕來的,是我閨蜜唐心,她一看江越這個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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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越,你長沒長眼睛啊?是莫可兒先拿著剪刀,要劃宋予柔的臉啊!
「你到底是誰的男朋友?莫可兒分不清,你還分不清嗎!」
也許是唐心的聲音太大了,莫可兒就像是嚇到了一般,瑟縮在江越懷裡,哭得更厲害了。
江越皺起眉:「唐心,莫可兒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她爸爸突然去世之後,她患上很嚴重的心理疾病,這時候你居然還刺激她,你有沒有最基本的同情心?」
像是感受到了保護,莫可兒小心翼翼地拽拽江越的袖子,執拗地重復:「你是我男朋友。」
江越摸摸莫可兒的頭,用安撫的口吻道:「嗯。」
莫可兒滿意了,她瞪向我,得意洋洋道:「再讓我看到你和江越說話,我就不客氣了!」
江越嘆口氣,他抱歉地看我一眼,隨後把莫可兒打橫抱起:「你手受傷了,我先送你去醫院。」
2
這一幕何等熟悉。
前世,我也是這樣,看著江越和莫可兒離開。
那時候的我也像唐心現在這樣,氣得要命,但毫無辦法。
畢竟莫可兒真的很可憐。
我姨媽在生她的時候去世,她被姨夫帶大,結果姨夫在她高三這年出車禍身亡。
於是莫可兒受到很大的精神刺激,開始間歇性發病。
為了照顧她,媽媽把她接來了我家。
起初,我把什麼都讓給莫可兒,她想住我的房間、穿我的衣服,我全都一口答應。
直到有一次,江越來我家做客。
他是我們學校的校草,也是江氏集團的小少爺,莫可兒對他一見鍾情。
「姐姐,把江越讓給我吧!」
我拒絕了莫可兒,但在那之後,隻要提到江越,她就變得有些瘋癲。
她開始認為,江越是她的男朋友,而我是一個想要搶她男友的小三。
隻要看到江越跟我約會,她就會痛哭流涕,甚至用小刀割傷自己。
後來有個雨夜,我和江越在外面看電影,她瘋了般給我打電話,說她被人綁架了。
我心急如焚地趕過去,在路țù₃上遇到了車禍。
被搶救時,我的靈魂仿佛從身體中騰空,飄到了手術室外面。
莫可兒正縮在江越懷裡哭。
「我隻是開個玩笑,沒想過她會當真。
「予柔姐姐死了的話,有好多人都會記得她,我活著卻隻是受苦,從來沒人關心我。」
江越忍不住抱緊她:「誰說沒人關心?你還有我。」
我死後,莫可兒的精神似乎一下子就正常了不少。
她認我爸媽作父母,頂替了我的保送名額,和江越一起去了清華。
清明節的時候,她給我和姨夫燒了紙。
「爸,表姐,謝謝你們成全。
「如果不是你們,我連個大專都考不上,哪來的今天呢?」
那一刻,我的靈魂恍然。
莫可兒從來沒有病。
一切不過是一場精心的預謀。
身邊傳來一個清澈的女聲:「你想重來一次嗎?」
我毫不猶豫:「想!」
於是再睜眼時,我回到了莫可兒剛轉來我們學校的這一天。
眼看著江越就要抱莫可兒離開,我突然大步流星地走了上去,沉聲道:
「江越,我們分手。」
江越的眼神一下子變了,他皺眉道:「予柔,別賭氣。」
「我是認真的。」我平靜地說,「你想照顧可兒,那就好好照顧她,咱倆結束了。」
說完,我不顧江越在後面拼命叫我的名字,轉身就走。
3
放了學,我把唐心叫到咖啡店。
「你爸爸,是不是認識交警那邊的人?」
我想查查我姨夫那樁車禍的真相。
我姨夫是個經驗豐富的卡車司機,那天明明一切都很正常,他卻開車撞上了橋墩子。
唐心聽我說完,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是覺得,他的死可能不單純?」
我沉默。
姨夫是個好男人,本事不大,但特別要強,我家多次提出可以資助他們,姨夫都婉拒了。
他死後,莫可兒被我家收養,住進了寬闊的別墅,過上了有司機保姆伺候的生活。
現如今一切都隻是猜測,但聯想到上一世莫可兒祭奠她爸時的表情,我不得不往壞處想。
唐心表示交給她沒問題,她剛走,我的手機就響起來。
是江越。
「予柔,你在哪,我們談談。」
我不打算見江越,但他還是憑借著對我的熟悉,找到了這個咖啡廳。
「予柔,別生氣了。」
他手裡拎著我最愛吃的開心果泡芙,坐到我身邊:「你也知道,我唯一愛的人是你。」
上一世,我會在聽到這種話時心軟。
可現在的我隻是冷淡地笑了笑:「懷裡抱著莫可兒,心裡愛著我,一心二用,不愧是江少。」
江越有點生氣:「我隻是陪莫可兒演戲來讓她情緒穩定罷了,你是她親表姐,看到她病成這個樣子,難道就不想做點什麼嗎?」
「她病了有醫生,為什麼需要我來做點什麼?」我揮揮手,「別說了江越,分手對你我都好,我剛已經打電話給酒店,讓他們取消對訂婚現場的布置了。」
江越驚呆了,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你是認真的?」
他隨即憤怒地望向我:「宋予柔,訂婚是非常嚴肅的事,你和我賭氣,沒必要拿這個開玩笑。」
不怪江越不相信。
畢竟我一直以來都是那麼愛他,一心一意地要和他一起去清華,對未來的規劃裡滿滿都是他。
可現在我不要了。
「最後說一次,我沒有開玩笑,也沒有賭氣。」我平靜地回視他,「分手,就這麼簡單。」
江越低聲吼道:「我不同意!」
他話音未落,一個身影就衝進了咖啡廳。
莫可兒拿起桌上的咖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潑到了我身上。
「賤人!」她尖叫起來。
隨即,還沒等我反擊,她便身子一個搖晃,倒進了江越懷裡。
江越一手護著莫可兒,一手抓著我不讓我離開,整個人滿頭大汗。
一片混亂中,我看向咖啡店的櫃臺後。
老板悄悄衝我比了個 OK 的手勢。
嘴角悄無聲息地勾了起來。
這家咖啡店的老板是我朋友,剛剛我就示意他打開了攝像頭。
莫可兒發瘋的全程都被錄了下來。
這是我的兩手準備。
監獄或精神病院,我總得送她進其中一個。
4.
當天的鬧劇以江越送了莫可兒去醫院收場。
我一個人回了家,發現家中並沒有人。
顯然,爸媽接到了電話,也去醫院看莫可兒了。
我坐在沒開燈的客廳中,靜靜地思索了一會兒。
其實爸媽是很愛我的,但他們也對我十分嚴格,一直用最高的標準要求我。
小時候我跟別的小朋友發生爭執,他們總會叫我先去道歉。
更別說這次的莫可兒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完全的弱勢方,因此我和莫可兒之間有任何衝突,他們總會在表面上更加偏向莫可兒。
這次他們去醫院,莫可兒肯定又是一通賣慘,估計又往我身上潑了不少髒水。
果然,一個多小時後,爸媽帶著莫可兒回家了。
媽媽扶著虛弱的莫可兒,爸爸的臉色則冷得像冰。
「予柔,你過來。」爸爸叫我。
我清晰地看到,在他身後,莫可兒表面上柔弱地依偎在媽媽懷裡,實際上嘴角溢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你又刺激可兒了?」爸爸的語氣中帶著慍怒,「你明明知道可兒在生病,還當眾給她難堪,予柔,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毫無共情能力的人了?」
瞧瞧,莫可兒又顛倒黑白了。
明明是她衝進來潑我咖啡,現在倒變成了我給她難堪。
如果是前世,我會拼命為自己辯白,證明自己沒有做出這樣的事。
但這一世,我知道自證無用。
有用的是……跟莫可兒一起發瘋。
不就是裝病嗎,你會我也會。
默默低下頭,我用痛苦的聲音說:「對不起爸爸,我知道我讓你們失望了。」
接著,我拿出了一個厚厚的文件袋,倒出來,裡面是心理咨詢師提供的診斷書,和一份已經填好的休學申請表。
爸媽的神情都猛地一變,連莫可兒也忍不住坐直了身體。
我眼眶通紅,無助地掐著自己的手臂:「我最近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學習時完全不能集中注意力,這樣下去我覺得自己會自殺。
「爸媽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同時照顧我和可兒兩個人,作為姐姐,我應該讓著她,所以今年先讓可兒去高考吧,我休學一年。」
我剛說完,媽媽就率先手足無措起來:「這、這怎麼行?」
爸爸比媽媽稍微冷靜一些,他拉著媽媽來到臥室。
兩個人壓低了聲音,然而對話還是不時地傳過來。
媽媽的聲音帶上了哭腔:「都是我不好,我隻想著可兒需要照顧,就把她接到了家裡,但沒想到把予柔也給影響了!」
爸爸安撫她:「你先別自責,現在重要的是找到一個合適的解決辦法……」
客廳裡,莫可兒恨恨地看著我。
她拿起我放在桌上的心理咨詢診斷書:「宋予柔,你什麼時候去過心理咨詢室了?這是你偽造的吧!」
我勾了勾嘴角,輕聲道:「你連精神科都沒去過,全憑一張嘴,我至少還有個偽造的證明呢。」
下一秒,爸媽推門出來了,我立刻換上一副無助的表情:「求求你,別再說我了,我願意把江越和爸媽都讓給你,如果你還不滿意的話,我願意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予柔!說什麼呢!」媽媽衝上來,牢牢地抓住我的手,「你可千萬不能想不開!」
爸爸則來到可兒面前,柔和道:「是這樣的,我們商量了一下,我們家在城南還有一套房子,離學校更近,可兒不如先住過去,我們請護工來照顧你。」
莫可兒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姨父,你們不要我了嗎?!」
她立刻開始發瘋:「姨父,求求你,你們是我唯一的親人,你們別不要我……」
爸媽一起安撫她,語氣無比溫柔,但態度無比堅決。
我在一旁小聲啜泣,心裡卻在冷笑。
上一世,爸媽在我出車禍死去之後心喪若死,這時候莫可兒主動提出來成為他們的女兒,為他們養老,被蒙在鼓裡的他們便也答應了。
但此時此刻,我還活著,人總是偏心親生骨肉的,爸媽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我被莫可兒害到抑鬱自殺。
就這樣,莫可兒被送出了我家。
她在學校四處賣慘,說是我把她趕出家門的。
同學們紛紛罵我是個惡毒姐姐,竟然這麼對待一個無父無母的可憐女孩。
我連回應都懶得回應,高考才是硬道理,這些風評根本無所謂,反正高中一畢業,大部分人根本不會再見面。
江越也跑到我面前:「可兒昨天找我哭了半宿,你有必要這麼對她嗎?」
我埋頭做解析幾何,連頭都不抬:「江越,咱倆已經分手了,你好像沒立場來指責我。」
「我沒同意分手!」江越斬釘截鐵,「訂婚是兩家人的事,憑什麼你一句話就分?」
「那就有意思了。」我放下筆,抬起頭,笑得很玩味,「你的意思是,你還是我男朋友。」
「既然還是我男朋友,你能解釋解釋,為什麼莫可兒會跟你哭了半宿嗎?孤男寡女大半夜的湊在一起,你覺得咱倆誰更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