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呆了!
難怪傅欽第一次朝雷鯤動手,雷鯤不像前世那樣怕惹事忍讓,反倒一拳拳重重還擊。
雷鯤捏緊拳頭:
「這輩子,我本以為要過很久才能復仇。沒想到你那麼快就把我帶進了商場,還救下了奶奶。」
我努力深呼吸,竭力想平復些。
他卻在我耳邊低語:
「上一世的今天,你死於一場車禍。眼下雖然平安無恙,我還是先送你回家吧。」
22
有了重生的雷鯤,我安心了幾分。
他比我大半歲。
滿十八歲就去考了駕照,就是為了確保我在這一夜不會被司機帶走。
上車後,雷鯤突然想起什麼。
他剛張口,卻被潛伏在車後座的一抹黑影打暈。
我來不及驚呼,被人捂住口鼻暈了過去。
醒來時,我被捆在一間暗室。
男人舉著鞭子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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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脖子上價值三千萬的項鏈呢?」
是綁架,不是車禍?
我有點慶幸自己還活著:
「你是什麼人?項鏈我讓管家存到銀行保險櫃了,沒我指紋拿不出來。」
為了防止虞波再次借花獻佛,我早做了一系列安排。
男人氣急敗壞地狠抽下來:
「賤人!富家女又怎樣?扣扣搜搜的。」
我忍著疼痛,憤然回擊:
「我再有錢,也是靠家裡和我的實力賺回來的,關你什麼事?」
「呸!你那麼有錢,就應該把錢拿出來分給窮人。」
這本書怎麼沒一個正常人?
沒錢的貧民窟少男少女想要尊嚴,又想不勞而獲。
有錢少爺佔著最好的茅坑,還拼命壓榨寒門天才的最後一絲價值。
刑法何在?
天理何在?
我剛想炮轟,卻發現男人脖子上有一顆大紅痣。
跟上一世開車送我回家的司機,一模一樣。
他究竟是誰?
苦思冥想時,男人接起電話:
「喂!我把人綁來了,可賤人說寶石被送到銀行保險櫃了。」
不知是不是手機質量不好,我能聽見對方說話。
「她騙你的,趕緊把這女的衣服扒光看看。再不濟拍幾張照片,到時好威脅她給錢。」
聲音好熟悉。
是李小玲。
我感覺到一陣惡寒。
男人掛掉電話,抓住我的手就要開撕。
我瞅準機會,死死咬住他的手腕不放開。
他吃痛,一腳將我踹翻,從口袋裡掏出刀子:
「我妹說得對,賤人就是賤人,一有機會就把窮人往泥裡踩。」
???
他綁架了我,還怪我還擊?
這是什麼加害者委屈論?
23
男人一步步走近:
「沒鑽石也不打緊。我妹說得對,隻要把你睡了,你就會乖乖聽我話,到時你全部的家業都是我的。」
「你妹是傻逼,她說的話你也信?」
「怎麼不信?她就是靠這一招搞定你弟弟的。可惜你弟零花錢太少,都不夠我還賭債的。」
引狼入室的逆子。
我恨得咬牙切齒。
手上的繩索解不開,我的衣服被劃出一道道裂痕。
屈辱感讓我爆發出巨大的能量。
我雙腳一蹬,用力把他踹到地上。
男人吃痛,強撐著爬起,再次想過來劃花我的臉。
千鈞一發之際,雷鯤跟著警察來了。
我松了一口氣。
感謝自己在腕表裡裝了定位器,還事先設好了報警程序。
24
我被送進醫院檢查。
襲擊我的男人被抓了起來。
他果然是李小玲的哥哥,李大偉。
次日,李小玲帶著一紙偽造的診斷書前來哭訴:
「虞寧,我哥雖然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但他是精神病患者啊!」
「我爸媽為了這事,心疼得都暈過去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你行行好放過他吧!」
她想指使親哥對我做齷齪事時,可不是這副嘴臉啊!
我揚起手,連扇了李小玲十幾個耳光。
她屁都不敢放一個。
我知道,如果李大偉坐牢,重男輕女的父母一定不會放過她。
虞波衝進來,氣勢洶洶地看著我:
「虞寧,不許動我的女人。」
沒想到,這一世傅欽的忽冷忽熱,讓李小玲轉投了虞波的懷抱。
但我同樣沒有客氣。
照著腦殘弟被碳酸飲料和肥腸燒烤養胖的二百斤身體,一巴掌扇了下去。
可他執迷不悟:
「我看穿你了!如果今天出事的是我,你一定不會像小玲那樣替她哥求情。」
「你就是徹頭徹尾的冷血動物,不配當我姐。」
跟傻瓜爭辯毫無意義。
我將虞波近來的所作所為,以及他被李小玲迷得鬼迷心竅,差點把家裡的古董都搬到李家的事告訴了爸媽。
他們在失望之餘,雷厲風行地把虞波弄到了身邊強制看管。
25
傅欽出現時,滿臉憔悴。
他說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他是一本無腦甜寵文的男主,為了一個貧民窟女孩,舍棄了最寶貴的白月光。
我安靜地聽著。
傅欽撓撓頭:
「寧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真相,所以對我不冷不熱?」
「但我是無辜的,我也是被劇情逼著走,內心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看著他的模樣,我隻覺得好笑。
或許在劇情發生轉折前,他確實愛過我。
那些付出過的真心,半點不像假。
然而,在上一世死亡後,我看到了原書番外。
是關於傅欽的。
在李小玲轉學過來前,他就無意中從幾個混混手裡,救下了她。
出於感激,李小玲總是用無比仰慕的眼神看男神,將親手編織的手鏈送給傅欽。
被捧起來的英雄情結,讓男生心裡生出被慕強的得意。
他享受著救世主的光環,讓人安排李小玲轉學。
我就是在這一瞬間,忽然對傅欽死心的。
傅欽紅著眼,抱住我僵硬的身體嗚咽:
「如果我說我後悔了,當初不該讓李小玲轉學過來,你會原諒我嗎?」
當然不會!
除了他在李小玲的挑唆下,把上輩子的雷鯤撞成植物人,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我推開他:
「你在夢裡,有夢見將我撞死的人繩之以法嗎?」
傅欽的手指劇烈顫抖:
「不,寧寧,你是怎麼知道的?」
房間裡的空氣一瞬間變得稀薄。
我艱難呼吸了幾下,才開口:
「當年,司機李大偉害死我後,是李小玲勸你和虞波別追究,免得她哥哥承擔刑事責任,對吧?」
這事,連我父母都被瞞著。
直到東窗事發,成為壓死這對病弱老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傅欽臉上的血色,全然消退。
他木然地跪了下來,不爭氣的眼淚一直從通紅的眼眶狂掉。
道歉有什麼用呢?
正如被刀斧鑿傷過的心髒,永遠不會再完整愈合。
26
高中畢業,我和雷鯤出國了。
得益於一個重生,一個知曉劇情,我們聯手創立公司,投資了非常有前景的產業。
爸媽的生意危機解除。
我和雷鯤也成了商界赫赫有名的年輕精英。
走到哪,光芒都如影相隨。
虞波就比較慘了。
當年,他被爸媽強行帶出國時,不服管教,嘴裡叫囂:
「你們從小丟下我不管,現在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
爸爸恨鐵不成鋼:
「別再給自己的無能找借口了,你姐離開我們的時間更長,不是一樣風生水起?」
那是因為再思念爸媽,我也理解他們放下磚頭不能養我,抱起磚頭沒法抱我的無奈。
何況,他們肩頭背負著上萬員工。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萬一公司破產,又有多少人跟著倒霉?
虞波坐在功勞簿上享受,絲毫沒看到誰在負重前行。
來到父母身邊,他三番四次偷錢揮霍。
某晚,他在酒吧浪蕩,為了炫富跟人打起來。
對方不是省油的燈,砸爛玻璃瓶往他腦袋上砸。
人是救回來了。
但大腦神經遭到破壞,他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傻子,最後被爸媽送進了療養院。
27
畢業後的第三年,我和雷鯤回國發展。
母校邀請我們作為優秀校友發表演講。
傅欽也來了。
短短幾年不見,他完全褪去了昔日的颯爽英姿,臉上胡子拉碴,活像行走的僵屍。
據說,他高考後也出國了,但心思全然不在學習上。
在國外不僅染上酒癮,還學會了吸毒和賭博。
家裡人痛心疾首地把他帶了回來。
但陋習哪這麼容易更改?
傅欽在公海一擲千金,差點把內褲輸掉。
這下子,他家人隻好放棄他,選了他堂哥當家族繼承人。
看著我和雷鯤手挽手出現,傅欽跌跌撞撞地跑到我面前:
「寧寧,我後悔了,我真的很後悔!」
「明明你最愛的是我,明明我擁有過完美上進的你,怎麼就把你弄丟了呢?」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但他終究是我年少時熱烈愛過的人!
我輕聲說:
「路是自己選的,開弓沒有回頭箭。你好自為之!」
傅欽的指尖捏得發白,恨恨道:
「都是李小玲那個賤蹄子,如果不是她出現,我根本不會對你走神。」
我忽然想起,在剛強迫自己放下傅欽時,心髒疼得不堪忍受。
如同被割去一部分血肉。
最意難平的時候,我甚至天真地想過,傅欽這輩子什麼都沒做,直接被判死刑,對他是不是有點殘忍?
直到我看到一句話:
「飄揚在夏日林間的一抹白裙,抑或新出的海鹽口味雪糕,都有可能成為愛情出走的誘惑。」
「但如果一個人足夠堅定,內心有著高尚的道德標杆,他會愛慕一個人,認同一個人,守護一個人。即便出現再優秀的第三者,也不會輕易被擄走。」
那一刻,我就知道這輩子我不管選誰,都不會是傅欽。
28
傅欽踉跄離去時,李小玲出現了。
這些年,她過得並不好。
高中畢業後,她被父母逼著嫁給五十歲的老頭換彩禮。
他們罵她沒用,害哥哥坐牢,又綁不住睡了她的冤大頭虞波。
二十五歲的李小玲,老得跟四十歲似的。
不同於上輩子那樣一口氣生七個兒子,她懷了四五胎都是女孩,被想要兒子的老頭拉去打掉。
還被咒罵是下不出公雞蛋的母雞。
看見我時,李小玲想過來打人。
保鏢立馬把人攔住。
她瘋瘋癲癲地大罵:
「虞寧,有什麼好得意的?你不過就是祖墳冒青煙,生在富貴窩裡頭。」
「你爸媽滿世界旅行,動動手指頭就日進鬥金;而我爸媽凌晨三四點起床進貨,還要跟商販討價還價。」
「你們這些該死的有錢人,把階層躍遷的通道堵死,讓窮人永遠追不上,一輩子隻能待在泥裡。」
在烏鴉的世界裡,天鵝是有罪的。
我忍不住發笑。
不是嘲弄她貧窮,而是笑她無知。
從小到大,我爸媽在國外全年無休地工作,有時春節都不一定回來。
賺錢之餘,他們創造了上千的工作崗位,幫許多家庭脫貧致富。
他們每年資助貧困山區的兒童,讓想考大學的少年走進城市,給老人蓋長者食堂。
正因如此,我這輩子才執拗地想挽救爸媽的事業。
不想讓公司毀在虞波手裡。
小時候,我在奶奶膝頭,聽她說起她媽媽的故事。
戰火紛飛的年代,太奶奶赤足走過大山當聯絡員,為革命的勝利獻出過微薄力量。
上過戰場的太爺爺傷疤無數,也給我們留下「吾輩當自強」的家訓。
一個家族的振興,要通過幾代人的共同努力。
幸運的是,我們家做到了。
反觀怨念極深的李小玲,隻會埋怨自己的鞋子不漂亮,卻無視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沒有腳的人。
她更不會反思,在我父母拼得胃出血時,她父母則蹺起二郎腿,在自家店鋪門口跟人打牌。
女主所謂的自強不息,就是在男人面前裝出努力的樣子,想靠徵服男人得到世界。
可是,憑什麼?
29
李小玲被徹底激怒,掏出蓄謀已久的刀子,掙脫保鏢朝我捅來。
傅欽不知何時去而復返。
縱身擋在我前面,心髒被狠狠刺了一刀。
他倒在我面前,含笑地說:
「能被你記一輩子,我覺得死了也值!」
李小玲以故意殺人罪被扔進了監獄。
傅家人再瞧不上傅欽,也不容許一個毀了他的女人輕賤,於是找人在牢裡好好關照她。
30
葬禮過後,我和雷鯤到傅欽的墓前送花。
雷鯤有些酸溜溜:
「這下,你會不會一輩子記得他?」
東西若丟,不過方圓百裡;愛情若丟,則是咫尺天涯。
我踮起腳尖,親了親雷鯤溫厚的唇:
「忘不掉的愛人,才配叫白月光。那些做錯事才來補救的,充其量算是贖罪而已。」
他反手把我擁緊。
笑意在陽光下顯得那般坦蕩,仿佛我就是他這輩子最堅定的選擇。
一隻蝴蝶蹁跹飛來,落在我胸前的藍寶石項鏈上。
看著春意漸染的前方,我莞爾一笑。
歲月從不辜負努力逆轉命運之人。
恰如從地獄復活的蝴蝶,今日仍在振翅飛翔。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