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他不會是……覺得自己在用錢羞辱我吧?
天吶,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
錢的事,能叫羞辱嗎?
我面不改色地將懷表收起來:「我明白了,你喜歡真性情的。」
於是我,展露了真正的自己。
半小時後,公爵看著一邊吃甜甜圈一邊看言情劇的我,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你在我高貴的城堡裡看什麼低俗的東西?」
「偶像劇啊,很好看的,公爵。」
我熱情地把平板向他那邊遞了遞,為此還引起了蝙蝠哥的不滿:「西爾西,我看不到了!」
「哦,抱歉。」我把平板收了回來,又挪了一下角度,以便白管家也能看得清楚。
公爵:「……」
秉持不冷落每一個人的原則,我友善地邀請道:「公爵,你可以湊過來看,我給你留個位置。」
他冷酷地拒絕我:「愚蠢。」
看完兩集,兩位女僕不知道從哪裡飄出來綁起窗簾,我這才發現天已經黑透了。
「公爵,」我揉著眼睛看向單人沙發上的青年,乖巧地舉手:「我申請買個電視,平板太小了,蝙蝠哥一直擠我。」
蝙蝠哥憤怒地扇動翅膀:「還不是你的腦袋太大了!」
「不要吵,不要吵。」白管家笑呵呵地打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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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從報紙後抬頭看向我們——
不得不說,這短暫幾天的相處,他所展示的生活實在無聊。不是看報紙,就是用留聲機聽唱片,五彩斑斓的網絡世界是一點不沾,連白管家都比他與時俱進。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滿臉是被吵到的不悅。
「西爾西,你讓我懷疑,養一個人類是否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我一驚,環抱住自己:「先說好,你主動辭退我,我是不退錢的!」
「……」公爵重新抬起報紙,「白管家,給她買。」
「謝謝公爵!」
我歡呼一聲,與白管家、蝙蝠哥湊到一起,在家電網站上選購起來。
但很快,我跟蝙蝠哥又為買電視還是家庭影院爭論起來了。
最終,以公爵不耐煩地抖動報紙,丟下一句「不能都買嗎」圓滿結束。
我美滋滋地看著白管家付完款,湊過去將腦袋擱在單人沙發扶手上,一臉崇拜:「公爵,你真好!」
蝙蝠哥猶豫了一下,還是在我催促的目光中,結結巴巴地停在另一邊的扶手上,一臉視死如歸:「公爵,你真、真好。」
公爵身體一僵:「兩個愚蠢的家伙,離我遠點。」
09
在溫莎城堡的第二周,我終於克服了心理問題,與兩位女僕小姐成為了朋友。
她們一個叫艾瑪,一個叫黛兒。在我的組織下,我們三個女孩加上白管家、蝙蝠哥,湊在一起喝下午茶。
順便吐槽僱主。țũₐ
「公爵除了狂妄、自我、潔癖、毒舌之外,沒有任何缺點。」白管家優雅地抿了一口紅茶,對我說道。
我:「那他的優點是?」
白管家語重心長:「人傻,錢多,長得帥。」
我數了數從我受僱以來,從公爵那裡得到的懷表、祖母綠寶石戒指、紅寶石手镯、象牙擺件、古國瓷器……
「不,白管家。」我一臉憧憬,「我們公爵,簡直毫無缺點,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艾瑪撫摸著手腕上古樸的金手镯,贊同我的觀點。
黛兒與蝙蝠哥則持相反意見,認為金錢這種庸俗的東西無法撼動他們的內心。
我面無表情:「那你們晚上別跟我一起享受家庭影院,也別吃甜甜圈,那都是庸俗的金錢買來的。」
兩人立刻改口,贊嘆公爵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於是,我們的下午茶在對公(金)爵(主)的贊美中圓滿結束。
晚餐的時候,我從廚房裡端出了一個巧克力蛋糕。
公爵一臉嫌棄地看著它——歪歪扭扭的模樣,一看就是我親手制作的。
「快兩個小時不見人影,就是在完成這個偉大的作品嗎?」他彬彬有禮地說道,「西爾西,委婉地說,你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我:「……你真的好委婉哦。」
不過,我並沒有跟他計較,而是樂呵呵地將蛋糕擺在了餐桌最中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請大家吃蛋糕。」
正喋喋不休地跟與公爵一起吐槽蛋糕的蝙蝠哥捂住嘴巴:「我沒有準備禮物!」
白管家略有些歉意:「林蔓小姐,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沒有準備禮物。」
艾瑪與黛兒跟著點頭。
我小手一揮:「沒關系,你們能跟我一起過生日我就很開心了!」
如果不是這個奇妙的際遇,今天我大概是在打工之餘,為自己購買了一個便宜的小蛋糕,孤零零地過完這個生日。
我閉上眼睛,許願:
希望公爵、白管家、蝙蝠哥、艾瑪和黛兒,永遠開心。
希望爸爸媽媽,早日回到我身邊。
我吹熄蠟燭,抬頭,撞入一雙寶石綠的眼睛。
公爵拍了拍餐椅扶手:「到這裡來,西爾西。」
我不明所以,還是走過去蹲下。
「背對我。」他說。
我乖乖地轉過身體,他冰冷的指尖拂過我的肌膚,繞過我的長發,將什麼沉甸甸的東西扣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低下頭,項鏈中間的那顆寶石,如公爵的眼睛一般深邃。
「祝你開心,西爾西。」
10
我的心跳得飛快。
甚至第二天都有點不敢直視公爵。
我知道人很難拒絕一個英俊、有錢的男人,但我沒想到我這麼難拒絕一個特別英俊、特別有錢的男人!
林蔓,禁止辦公室戀情!
我警告自己,同時決定承擔今日的採買工作來冷靜一下。
不得不說,這是我逛超市最豪邁的一次。
我頭一回沒把標籤上的價格換算成人民幣,畢竟以往換算一次心口痛一次,最終還在結賬前挑挑揀揀,把可買可不買的東西放回貨架。
而這次,我想拿什麼就拿什麼!
我往購物車裡放了蝙蝠哥他們最愛的甜甜圈,白管家喜歡的藍莓,我饞了很久的酸辣粉和火鍋底料,以及一些女性用品。
但是在為公爵挑選食物的時候,我犯了難。
公爵他好像隻喝……
嗯,買點茶葉吧,公爵雖然不喝,但好像很喜歡聞這個味道。
我拎著兩大袋東西,打車回到城堡附近。
看得出來司機對我提著東西到這裡感到有些奇怪,但他還是禮貌地對我點點頭,就驅車離開了。
我不敢讓司機直接開到城堡,所以下車後還要再走一陣。
一個金發美人在途中攔住了我。
她冷冷地注視著我:「你知不知道,你一直跟一個吸血鬼待在一起?」
我沉默了一下,對她禮貌地點點頭:「謝謝,不信教,我隻信社會主義。」
「我說,」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購物袋落在地上,火鍋底料和甜甜圈滾落一地,「溫莎公爵是個吸血鬼!」
我試圖掙脫她去撿甜甜圈,誰知她的力量大得出奇,捏著我的手腕,迫使我正對她:「你難道沒有發現,城堡裡從來沒有陽光,溫莎公爵也從來不吃東西嗎?他隻喝……血。」
她冷冷地勾了勾唇角:「他們是不是告訴你,那是番茄汁?」
「……」
我嘆了口氣,放棄掙扎:「女士,你是覺得我傻嗎?城堡裡從來照不進陽光,公爵晝伏夜出,更別說白管家和蝙蝠哥……我的心得多大才會覺得他們是正常人啊!」
她一愣:「你知道?你還見過那個老頭和那隻蝙蝠?」
「是啊,大家住在一個屋檐下,見不到才奇怪吧。」我點點頭。
她卻仿佛受了什麼打擊,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
我以為她問我為什麼願意留在城堡,悠悠地嘆了口氣:「沒辦法,公爵給的實在太多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錢?」
我點點頭:「每個月五十萬,鎊!」
她的手微微一松,但很快握得更緊:「我叫瑪琪,是個血獵。你既然可以進入城堡,那就幫我。」
不等我拒絕,瑪琪拿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玻璃瓶:「這是聖水,你找機會把它灑在溫莎公爵的身上,我會獵殺他。」
「錢,不是問題。」她看著我,「我會給你更多的錢。」
我搖搖頭:「我不信。」
她一愣。
「你看起來……」我打量著她的穿著,雖然看不出牌子,但一看就不如公爵的私人高定,「沒有公爵有錢。」
她惱羞成怒,掏出一把獵刀抵在我的脖子上:「我不是在跟你商量!照我說的做,不然我殺了你!」
我立刻慫了:「好的!」
她反而狐疑起來:「你……不行,你一看就會背叛我。」
「哇,你好英明啊!」我由衷地贊嘆,同時小心翼翼地遠離刀尖,「那英明神武的瑪琪女士,可以放了我嗎?」
她冷漠地打量我:「好啊,既然你這麼特別,那就讓我看看,你在他心裡,有多特別Ṫü²。」
11
瑪琪將我帶到了城堡前。
蝙蝠哥一看見她,就哇哇大叫:「該死的血獵!快放開西爾西!」
又衝我喊:「別怕!我來救你!」
說完,就以一夫當關之勢向瑪琪撲來,被瑪琪一手揮開:「滾開!」
「蝙蝠哥!」我嚇了一跳。
沒想到它這麼勇。
也沒想到它這麼弱。
白管家受制於畫中,隻能遠遠地安慰我:「不要害怕,西爾西,小蝙蝠也沒事的,它沒那麼脆弱。」
「就是!」蝙蝠哥抬起一邊翅膀,朝我揮了揮。
然後立僕。
我哭笑不得,瑪琪極為不耐煩地朝城堡內喊道:「溫莎公爵,滾出來!」
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出現在門內的陰影中:「血獵,你們愚蠢的獵殺方式已經墮落到靠人類當ťų₋誘餌了嗎?」
「這不關你的事。」瑪琪緊盯著公爵在黑暗中仍然璀璨的眼睛,抓著我的手掌不自覺地用力,「溫莎公爵,看來你很在意這個人類。」
公爵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漠:「她是我的寵物。」
「是嗎?」瑪琪惡狠狠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將我往前面一推,「去吧,去找你的主人。」
我被她推得一個踉跄,根本來不及思考,拔腿就往城堡跑。
卻聽見一陣極細的破空聲,動物天生的警覺性令我整個脊椎骨都開始發麻,但我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隻能有些絕望地咬緊牙關。
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到來,我跌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
在聞到那股淡淡的檸檬與雪松混合的香味時,我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聲帶能發出這樣驚恐的聲音,我幾乎是哭叫著張開雙臂,想用自己身上的每一個地方去遮擋照在青年身上的陽光。
這一股不知何處爆發的力量,甚至將公爵都撲倒在了地上,他錯愕地看著我。
而我則是在長達十秒的頭腦空白裡,隻憑本能行事後,才終於反應過來——蒼白英俊的青年,帶著驚訝的表情,完好無損地被我壓在身下。
「公爵、公爵你沒事吧?」
我心跳如雷,說出的每個字都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
那雙寶石綠的眼睛凝視著我,過了許久,他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安撫性地摸了摸我的頭發:
「林蔓,我是個日行者。」
12
我驚魂未定地坐在沙發上,黛兒為我端來一杯熱茶。
本能地道過謝,我哆哆嗦嗦地端起茶杯,溫熱的ŧũₛ茶水灌入喉嚨,才終於讓我稍微緩過來一些。
「別怕,那個血獵不會再出現了。」艾瑪拍著我的背。
我吸了吸鼻子,幹脆撲到她的懷中:「嚇死我了,當時那把刀,離我這麼近!」
她看著我努力縮減兩指之間的距離,噗嗤笑出聲:「好啦好啦,沒事了。」
我在艾瑪懷裡待了一會兒,才小聲問:「她、她去哪兒了?」
「那個血獵嗎?」艾瑪撥開我滑落的頭發,「公爵折斷了她的手,將她送回血獵協會關押了。你千萬別誤會公爵,公爵是遵從與協會的協議的,從來不獵殺人類,所以真正違反協議的是那個血獵,一切都源於她的私人恩怨。」
我嗅到八卦的味道,興致勃勃地抬起頭:「不會是那種恩怨吧?」
「是啊,」黛兒又替我倒了一杯茶,「她喜歡公爵,但是公爵不喜歡她。你知道的,公爵有時候說話吧……挺不委婉的,所以她因愛生恨也不奇怪。」
我感嘆道:「你現在對他的濾鏡挺重的,公爵說話那叫不委婉嗎?」
大家圍在一起安慰了我一會兒,我實在感覺有些提不起力氣,幹脆回到房間洗澡睡了一覺。
然後做了個噩夢,夢見瑪琪在背後刷刷刷地朝我扔刀子,這次沒有公爵替我接飛刀了,我被她扎得哇哇亂叫。
哭著喊著醒過來,卻發現床邊站了一個人影。
我哆哆嗦嗦地問:「公爵?」
他「嗯」了一聲,蠟燭自動燃起,火光照亮青年俊美的臉。
「林蔓,」他看著我,「你當時……為什麼哭?」
我反應了一會兒,意識到他指的是為他遮擋陽光的時候。
「我以為,你照到陽光,就會化成灰燼。」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被子遮住半張臉,「電影裡都是這樣演的。」
他略有些困惑:「你為什麼會怕?錢已經給你了。我化成灰燼,它也在你手裡,甚至你可以得到城堡裡其他東西。」
我:「?」
我噌地坐起來:「公爵,你的意思是,你的遺產可以給我嗎??」
他深邃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如果你想的話,這座城堡裡也隻有你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拉住他的袖口:「口說無憑,可以立個遺囑嗎?」
「……」公爵又恢復了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冷酷地說道,「起來,吃飯。」
13
我用買來的火鍋底料煮了一頓火鍋。
並熱情地邀請公爵品嘗血旺。
然後,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