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晉燁已經在上書房門口跪了一天一夜了。
無他,隻因為褚沐沐說她不和旁人共侍一夫,勢必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眼見皇上沒有要松口的意思,褚沐沐衝進晉國公府來找我。
「他又不愛你,你何苦要死死糾纏,看著你的夫君心裡有別人,你受得了麼?」
我冷眸一瞥:「所以呢?」
褚沐沐面帶不屑:「你們不過都是封建制度,包辦婚姻,半分情愛都沒有,你抓著不放,又是何必呢?畢竟我才是晉燁的真愛。」
真愛?
我是晉國公府嫡女,背靠國公府二十萬大軍。
晉燁要因褚沐沐放棄我?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他們的真愛重要,還是他的太子之位重要。
1
我進宮站在上書房門口等著,晉燁被喊了進去,伺候皇上的公公還貼心地給我搬來了椅子。
我禮儀周到地站著。
晉燁再出來時,臉色煞白,看向我時,眸子裡滿是狠毒。
皇後娘娘跟在後面,看到我莞爾一笑:「寧寧啊,晉燁就是一時糊塗,你莫放在心上。」
我行禮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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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他真的對這個皇位半分眷戀也沒有了呢?
看來真愛也不過如此。
褚沐沐鬧了很久,不過都不關我的事了。
更甚者,宮裡的眼線還來說,晉燁想要讓太子妃和側妃同日進府。
笑掉我的大牙,褚沐沐憑什麼覺得我要妥協?
她褚沐沐憑什麼做側妃?
憑她說的《將進酒》?還是憑她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大婚很累,到新房的時候,頂著厚重的鳳冠,我隻覺得脖子都要斷了。
過了許久,晉燁的聲音才緩緩而來。
我對著春辭使了個眼色,春辭在我們的合卺酒下了藥。
喜嬤嬤架著我們兩做完最後的禮儀。
晉燁端坐在床邊,看向我的眼睛裡沒有一絲的溫情,其實我也很納悶。
曾經滿眼是我,心心念念要迎娶我入府的少年郎,是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的。
我為他學禮儀,做羹湯,繡香囊荷包。
但自他來我晉國公府退婚,讓我淪為全城笑柄後,那唯一的溫情也沒有了。
待所有人退下,晉燁惱怒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我冷冷地看著他:「殿下今夜若是離開,將我晉國公府的臉面置於何地?殿下當真要這般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晉燁轉身看我,眸子裡尚有一絲理智,還有愧疚。
我摒棄掉最後的那絲溫情,愧疚?我秋寧此生最不需要的就是愧疚!
藥效散發,晉燁的理智全無。
他也知道洞房夜的酒裡會加東西,我無非是換了點藥效大的。
完事後,晉燁沉沉地睡去,我渾身酸痛,但還是用枕頭墊高雙腿。
雖不知有沒有用,但我要確保在褚沐沐進府前,懷上孩子。
2
為怕褚沐沐在我們大婚做什麼事情,皇後親自將褚沐沐接進宮裡關了起來。
晉燁健步如飛,想必是久未見到褚沐沐,想得緊。
我被遠遠地落在後面,春辭攙著我的手:「娘娘,太子殿下也太……」
我冷眼撇過去,這是什麼地方,怎可隨意胡說?
春辭急忙閉嘴。
到了皇後宮裡,晉燁早就已經到了,正翹首以盼著。
皇後看到我就像看到救星一般,我冷笑了一下。
褚沐沐在宮裡不怎麼安分,但因著是晉燁的心上人,皇後也不好母子太過生分,生生的忍著沒有動她。
線報說,褚沐沐差點爬了皇上的床,隻是皇上對女人確實不感興趣,當然了,男人也不感興趣。
皇上隻對政績感興趣,是個實實在在的明君。
也不知若是有一天晉燁知道了,會怎麼看她?
「兒臣給母後請安。」
我緩緩遞上了一份冊子:「母後,東宮冷清,兒臣想著替殿下找幾個貼心人。」
晉燁驚訝地看著我,一把奪過冊子,褚沐沐的名字赫然在第一個。
「想不到你竟會願意?」
我笑了笑:「臣妾不是不能容人的人,況且,殿下是真心的喜歡,隻是褚沐沐的家世太低,臣妾沒法給她太高的位分,殿下不會責怪臣妾吧。」
晉燁連忙搖頭:「不會的,褚沐沐說過,哪怕是做侍妾,隻要能與孤在一起就夠了。」
哄鬼呢,當初還說一生一世一雙人,現在就說連侍妾也可以了。
看樣子我給褚沐沐定的奉儀還高了,早知道就定個侍妾了。
「隻是貴女們沒有學過宮裡的規矩,所以需要送到司儀局學一下禮儀,不知殿下和母後意下如何?」
佔據主動權,才能得心應手地牽著他的鼻子走。
我又做得妥帖,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
晉燁的眉頭皺成一團,皇後點了點頭:「太子妃所言極是,理應如此。」
晉燁無話可說,我隻有兩個月的時間,勢必要生下長子嫡孫。
—
貴女們都是我精心挑選,早就已經通過氣的了。
一連半月,晉燁因著愧疚都歇在我房裡,葵水沒有如期到,我就知道時間差不多了。
在府裡聽著褚沐沐在司儀局屢屢出錯,她時不時地等在晉燁下朝的路上對著晉燁哭泣。
美人在懷,晉燁好不心疼。
第一批貴女率先入府,有尚書府的嫡女,將軍府的嫡女,一來就把側妃的位置佔了。
還有良媛良娣。
我揚揚手讓晉燁去了其他的妃嫔屋裡,懶得再對著晉燁虛與委蛇。
東宮就該百花齊放嘛。
待褚沐沐進府時,各色美人已經都送進了宮。
小意溫柔的,熱情奔放的,開朗樂觀的,眉眼含情的,詩才絕佳的……
我還給晉燁找了個異域風情的美人,那腰,赤腳在鼓上跳舞的時候。
當真是仙女下凡一般。
不怪晉燁連寵五日。
第二天,褚沐沐揉著腰肢走了進來,想必是終於美人在懷,晉燁寵愛得緊。
看著一屋子的鶯鶯燕燕,褚沐沐的臉色變了變。
她是最後一批進府的,算是最後一批進府的承寵的第一人,本來想要來炫耀一番。
結果屋裡沒承寵的就兩人,還是因為家世實在太差,我才留在了最後。
3
「坐吧,大家以後就是一家人了,為了殿下,希望各位姐妹和睦。」
「是,太子妃娘娘。」
待所有人離開,褚沐沐果然留在了最後。
我泱泱一笑:「妹妹還有什麼事要同本宮說嗎?」
褚沐沐瞪著我:「都是你做的!你等著,我一定會踩在你頭上的。」
東宮裡的趣事太少,沒了褚沐沐,我還真不知道到哪裡去找樂子。
但學了這麼久的規矩,她怎麼還不知道收斂?
區區一個穿越女,竟來百年世家培養的世家貴女面前叫囂,她哪來的自信?
是的,我一直派人盯著她,聽她說什麼手機、手表、電影、穿越……
還說她以後一定會讓晉燁廢了我,她會成為皇後。
我緩步走到她面前:「妹妹在說什麼?本宮聽不懂。」
晉燁在她入府前,特意來交代過我,一定要對褚沐沐好。
妃嫔們還沒有走遠,我故意和褚沐沐走在最後。
「殿下雨露均沾做得很好,妹妹你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怕是很難實現了。」
有妃嫔轉頭看我們,觸及褚沐沐的傷心事,她果然失了神智。
面目猙獰地看著我,猛然抬手推了我一把,我掂量著在最後一個臺階跌倒。
春辭及時扶住我,大喊一聲:「娘娘。」
我連忙捂著肚子:「春辭,疼……」
妃嫔們一個又一個地跑了過來,褚沐沐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眼底滿是憤恨。
我瞞了一個多月,就是要在褚沐沐進宮才送的大禮也終於送了出去。
褚沐沐此人胸大無腦,自詡為晉燁的真愛,易生氣衝動,極易受挑撥。
我斷定她會對我下手,隻是沒想到這麼簡單粗暴,本來還準備今日說我有孕,等著她下手來著。
——
晉燁趕回來時,我正蒼白著臉喝著安胎藥,看到晉燁,嘴一撇,眼淚啪嗒一下就掉了下來。
晉燁心疼地抱住我。
眼淚這東西嘛,不在多,在於適時。
我歷來要強,何時在晉燁的面前有這種低眸垂淚的樣子?
「你有孕了怎麼還那麼傻的不知道?」
我伏在晉燁的懷裡:「臣妾知錯了。」
褚沐沐跪在下方哭得梨花帶雨的喊殿下,但晉燁自進來到現在,連一個眼尾都沒有甩給她。
將軍府嫡女沈側妃性子直爽,立刻上前道,看了一眼褚沐沐:「你還好意思哭,要不是你推太子妃,太子妃會從臺階上滾下去麼?孩子會差點沒有麼?」
尚書府柳側妃立刻乘勝追擊:「畢竟是殿下的第一個孩子,哎……」
褚沐沐急忙解釋,抬起頭哭得我見猶憐:「殿下,殿下,我錯了,我真的不知道太子妃娘娘懷孕了。」
晉燁張了張嘴,沈側妃眼看晉燁有輕處理的意思,立刻道:「難道你的意思是說,太子妃娘娘沒有懷孕就可以推了?」
我差點給她鼓掌。
趴在晉燁的懷裡:「殿下,褚奉儀是殿下愛重的人,臣妾此番也沒有什麼大事,孩子也沒事,不若就從輕發落吧。」
晉燁轉頭,看向我時,眸子裡是化不開的濃情:「以前都是孤錯怪你了。」
我搖搖頭,滿屋的妃嫔立刻一口一個殿下地喊著。
褚沐沐的聲音根本無法傳出來,位分低,連跪都不能跪在前排。
4
最後是皇後處理的,褚沐沐恃寵而驕,被打了三十大板,禁足三個月。
春辭捧著瓶藥膏,我點了點頭:「做幹淨些,莫要讓人抓到把柄了。」
「是。」
晉燁因著對我愧疚,一連十天都宿在我房裡。
我佯裝過意不去:「殿下不去看看褚奉儀嗎?臣妾懷著孕,也沒法伺候殿下啊。」
晉燁看著我:「寧寧,你就非要將孤推向其他人嗎?」
嚯,這話說得,好像負心薄情之人是我一樣。
我翻著本書,懶懶散散地靠在美人塌上。
聞言,放下書,杵著下巴看著晉燁:「殿下覺得呢?」
眉目流轉,晉燁調笑著來摟我:「寧寧,你有孕後,好像更誘人了些。」
我佯裝不懂:「什麼意思?」
晉燁的手不規矩了起來,我一把捉住:「殿下,臣妾還懷著孕呢。」
晉燁的眸底滿是暗沉,春辭適時地拿了本兵書進來:「娘娘,沈側妃說她的兵書撰寫好了,您要不要看看?」
晉燁接了過去:「你對兵書還感興趣?」
我哀嘆了一聲:「父兄去世後,臣妾就愛看了,現在雖沒有戰爭,但未雨綢繆,總是沒錯的,隻是臣妾不大看得懂,殿下沒事的時候,教教臣妾。」
晉燁刮了刮我的鼻子:「好。」
當夜,晉燁去了沈側妃處。
欲擒故縱誰不會啊,我懷著孕,晉燁至少幾個月碰不了我。
我就偏偏要他抓心撓肝地想著我,爭寵嘛,誰不會似的。
5
褚沐沐放出來的時候,我肚子已經大了起來。
因著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還有時不時的新鮮小玩意兒,什麼奶茶,火鍋,沙冰。
晉燁被哄得暈頭轉向的,一連整月都在褚沐沐的房裡。
沈側妃和柳側妃倒是沒說什麼。
底下的良媛良娣昭訓什麼的,可不會那麼容易過得去的。
「太子妃娘娘,昨夜殿下都已經到臣妾房裡了,褚奉儀命人來找殿下,說她肚子疼,殿下竟然就走了。」
我皺了皺眉頭,爭寵本是常事,但是從房裡搶人,未免有些過分了。
沈側妃貼近我:「這不是第一次了,隻是好幾個的位分低,娘娘又有孕對大家又好,所以沒拿這種事來煩您。」
這些事我不說,無非是要把事情積攢到一起。
褚沐沐姍姍來遲,走到大堂裡還揉了揉腰。
我面上和煦,今日朝堂沒有大事,我免了她們的請安,但大家還是執意來請安。
隻是我把時辰調晚了一些。
「聽說褚奉儀身子不爽利,可好些了?」
褚沐沐淡淡然地行了個禮:「多謝娘娘關心,嫔妾好多了。」
我揮了揮手,春辭端著個託盤走上前來:「聽說妹妹肚子疼,太醫也沒召,想必是天熱,吃黏膩了,本宮特讓人熬煮了開胃解膩的山楂羹給你,你喝了吧。」
此時的山楂最是酸澀,熬煮的水不止酸還苦。
褚沐沐立刻跪地搖頭:「嫔妾已經沒事了,不用喝也可以。」
我聲音威嚴,沒有一絲溫情:「那怎麼行?褚奉儀不是第一次喊肚子疼了,一直不治怎麼能行?」
春辭對著我點點頭,我施施然道:「本宮也是擔心妹妹的身子,此番也是為了妹妹好啊。」
褚沐沐性子收了許多,還是不喝,春辭上前端了一小碗,遞給褚沐沐。
褚沐沐看著那黑乎乎的山楂羹,立刻叫囂著:「秋寧!你要害我!」
眾妃嫔都面帶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