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剛重生回來,對上時間,便命令人去做的事。
暗門後明亮十足,我抬腿踏入時還聽到隔著另一扇門的季如琳愉悅地哼唱。
我也勾起唇。
直到徹底通過暗門,進入隱藏空間裡,我看見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江既。
他穿著定制銀灰色西裝,身形慵懶地倚靠在沙發上。
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大腿。
他掀起眼皮,看到我,毫不驚訝。
「呃……江既。」我實在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他是怎麼知道我讓人在這裡打造了暗門?
上一世我中了他們的計,後來被江既保了下來。
但這一世我已經提前想好了對策,並且不會再落入圈套之中,他怎麼還能知道?
不過江既顯然沒有要跟我解釋的意思,我抿了抿嘴唇。
「不喊老公了?」江既扯唇。
我噎了一下,自顧自坐在一邊。
幾分鍾後,隔壁原先我待的房間傳來動靜。溫和的男聲隱隱約約:「小織?你還好嗎?」
聽到這虛情假意的聲音我就生理不適,我深吸一口氣,卻被江既拽住手腕,一把拉入他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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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體僵硬:「你幹……」
話沒說完,微涼幹燥的掌心覆在我的嘴上。
「噓。」溫熱的呼吸撲灑在我耳後,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隔壁季浩的聲音由一開始的關心疑惑,轉變為了罵罵咧咧。
我強迫自己忽視江既的行為,拿出手機用自己的另一ţů₁個賬號給季如琳發送信息:
【可以讓他們進去了。】
季如琳立刻回道:【好嘞,事成之後不會少你錢的。】
前面幾條聊天記錄是她怕一直站在門口被暴露,便自己走了,讓我接替她監視房間裡的情況。
而她不知道,備受她信任的這個賬號的主人,就是她千方百計想要害的人。
她更不知道她的好哥哥已經代替我,被鎖在了房間裡。
回復完消息,我轉頭。
江既離我近在咫尺,他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沒有驚訝和任何不解。
靜了一分鍾,隔壁響起開門與關門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季浩的怒罵與慘叫。
還有其他男人氣喘籲籲的聲音。
想要害人,卻被自己害了。
季浩找了三個男人,想讓我身敗名裂,現在該他自己嘗嘗這種滋味了。
我心情略好,捏了捏江既的耳垂,輕聲道:「老公,好戲上演了。」
江既扶住我的腰。
我想起來今天過完,明天就要籤離婚協議了,我呵了聲,「明天之後,你可能看不到這麼精彩的戲了,你也不再是我的老公了。」
我腰間的手一瞬間收緊,我難受地悶哼。
他似乎意識到,發力的手指放松下來。
……
隔壁的聲音實在刺耳不好聽,我理了理裙子,準備從這隱藏空間的出口出去。
江既跟在我身後。
我從善如流地停住腳步,牽起他的手。
江既也由著我牽他。
不知為何,我心裡有種預感。這婚可能離不掉。
不過現在也沒有時間細細思索這件事。
因為我和江既從隱藏空間出去後,繞了段路重返那個罪惡的房間。
房間門口已經圍了一大堆人,甚至還有舉著攝像頭的記者。
季如琳雙眼通紅:「姐姐,開門哪!這房間裡不止一個男人吧?你怎麼對得起姐夫?!」
周圍的人唏噓驚訝一片。
而所謂正在家照顧父親的後媽,則穿戴雍容華貴地站在一旁。她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季織這丟人的浪蹄子,就是隨了她媽了……」
她話音剛落,我大步向前,利落狠辣地甩了她兩個巴掌,毫不留情。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尤其是季如琳,她瞪大眼睛,再看到江既站在另一邊,神情震驚,臉色逐漸慘白。
而季如琳喊的拿著鑰匙來的工作人員恰巧這個時候到了,休息室的門被打開。
糜爛的腥味撲面而來,四個男人糾纏在一起。
後媽看清楚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最下面那個男人的面容後,不顧儀態地撲過去,失聲尖叫:「浩兒,浩兒!」
我好笑地拍了下季如琳的肩:「難道你沒聽出來,你哥的聲音嗎?」
季如琳氣得臉頰漲紅,她揚起手,卻被江既從半空中截下。
季如琳渾身發抖,眼眶中淚水打轉:「你毀了我哥!」
「先別急著替他打抱不平啊。」我微微一笑,「你論文和實驗成果均作假抄襲的事我已經舉報過了,還有……」
警察的到來打斷了季如琳的驚恐咒罵聲。
季如琳被手銬扣住,她掙扎著喊叫。
「你和季浩私自挪用季氏公款,做假賬,害會計替你們背了鍋……你們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嗎?」
後媽不敢置信地搖著頭。
我聳了聳肩,「你的好日子也到頭了,你一雙兒女都進去了,難道指望我那半個植物人老爸養你?」
況且。
江既一直在針對季氏了,後者已經走投無路,要不然也想不出來這麼戲劇歹毒的法子。
我低低地嘆了口氣,「準備好迎接你們後半生的地獄吧。」
季氏即將破產,那麼多欠款和仇家,有的他們受了。
後媽癱軟地坐在地上:「不……不可能……」
我面無表情地掃視她一眼,轉身離去。
我知道,江既跟在我身後。
等到沒人了,我轉身:「我等著你的離婚協議了。」
江既不經意地笑了下。他靠近我一步,低首,微涼的唇貼到我的嘴唇上。
我沒反抗。
直到我晃晃腦子,覺得有點暈,「等等……你……」
9
意識漸漸回籠,我艱難地睜開眼,任由昏暗的光線照入我的眼中。
提不起一點勁。
徹底清明後,我看見了我的手腳都被鎖鏈所桎梏住。
我動了下,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在房間中分外響亮刺耳。
房門被推開,江既站在門口,手裡端著一碗粥。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笑了下,沒有質問他我的處境,而是意有所指道:「離婚協議呢?」
「別想離開我。」江既沒有正面回答,他彎了彎唇。
我笑容斂去,和他四目相對。
我有種第六感,他恢復前世的記憶了!
「你才瘋了。」我啟唇。
他走過來,將粥放在床邊,沒有反駁:「嗯。你想離婚,我不會同意的。」
我嗯了一聲,笑眯眯地挑了下眉:「那就跟我玩囚禁 play 啊?」
江既似乎沒料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他神色沒有波瀾:「別以為這樣可以讓我放松警惕。」
「哦,那兒子怎麼辦?」
「我會讓人照顧好他。」
或許這樣才是真正的江既。
懶散輕佻下是變態到平靜的偏執。
我前世怎麼就沒發現呢。
我斜斜地看了眼粥,再斜了眼他:「那你倒是喂我啊,我餓死了。」
江既沒管我。
他微涼的指腹落在我的臉頰,再慢慢順著下顎劃到鎖骨。
「季織。」他低低嘆道。
「欸。」
我應著撞入他那雙宛若星月卻又深似沉海的眼眸。
「你永遠別想擺脫我。」他嗓音低啞。
「我別想擺脫你……」我輕嗤,「是你離不開我吧?」
江既指尖一頓。
我身體向前傾,胳膊環住他的頸脖,貼過去,「有人死了老婆要殉情呢。」
我們的視線交匯。
不過一秒, 他收回了視線,望向別處。
他知道我重生了, 我也知道他也重生了。
隻是江既沒想到我會把這層朦朧模糊的簾幕揭開。
「重來一世, 不應該是想開了,放我自由嗎?」我眯了眯眼睛, 不解地晃了晃手腕上的鎖鏈。
「你死後, 我一直很後悔。」他垂眸, 指腹摁在我手腕的鎖鏈上, 「從一開始就應該把你關起來。」
「前天的同意離婚隻是你把我關起來的計劃的一部分?」我問。
江既沒有正面回答,他低著眼簾, 任由我抱著他的脖子。他語氣平靜, 往日的輕佻一絲不見。
他道:「我的生日願望是,打造一個配得上你的金籠子,把你關在裡面。」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我卻聽懂了。
生下江其昭的第一年,我和江既徹底關系破裂的那一年。江家被我鬧得日日不得安寧。
不過江既生日那天, 我還是維持了基本的體面。我送了江既一塊翡翠,確實很貴,但形狀勝似墓碑。
用下人揣測的話來說,就是:江夫人用這塊翡翠墓碑來祭奠她與江總死掉的愛情。
當時的具體想法記不清了,唯一記得的是我隨口問了江既一句:
「你許的什麼願?不會是讓我消失吧?」
挺嗆人的一句話。
江既桃花眼半闔, 再次睜開後隻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沒說話。
我自討沒趣,便扔下江既和隻吹了蠟燭的蛋糕,獨自上樓。
……
原來他當時許的是這個願望啊。
我戳了戳江既的臉頰,哼笑:「恭喜你, 現在得償所願了。」
或許, 我和江既都擺脫不了彼此。
這不, 上一世我死後,骨灰還得躺在江既懷裡呢。
隻不過這一次躺在他懷裡的不是我的骨灰了, 是真真切切的我。
番外
1
我一直覺得, 雖然江既總說要把我關起來,但被關住的一直是他自己。
可能是我有病吧,我挺爽的。
然後離婚就不了了之了,然後我也就恢復自由了。
我樂呵呵地蹺著二郎腿, 躺在床上追劇。
江既推開門,目光落在我身上。
隨後他走進來,給我蓋上被子。
我震驚, 把被子掀開:「不誘惑嗎?你這什麼態度?」
江既彎了彎唇,他視線從上到下掠過我的身體:「穿不穿這些衣服,我都想……」
我捂住他的嘴, 翻身把他推倒在床上。
「江……!」
「等等……?」
「唔……」
2
我和江既基本上沒怎麼盡過當父母的責任,好不容易一天良心發現。
我和江既一人拿著一本江其昭的作業。
三個人都有些沉默。
我和江既檢查了半天, 硬是沒檢查出來一丁點兒的錯誤。
江其昭字跡漂亮,解題思路清晰。
我摸了摸下巴, 實誠道:「我三年級的時候數學已經不及格了。」
江既大手一揮,給江其昭丟了張黑金卡:「想買什麼買什麼啊。」
江其昭:「……」
我:「……」
他才八歲, 能買什麼?
就在我想批判江既一下的時候,江其昭拿起那張卡,走到我身邊遞給我。
我看看江其昭。
江既挑了下眉。
江其昭抿唇:「媽媽買包。」
我愣住。
「這小子。」江既嗤笑。
我看著桌面上擺著的全家福合照, 左邊是江其昭工工整整的作業,右邊是我送給江既的新表,莫名有些恍惚。
上一世覺得幸福真難。
這一世發現。
原來幸福這麼簡單。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