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了咬牙,一頭衝了進去!
迅速將門關好,同時釋放信息素,烈性白蘭地的味道橫掃,終於將那雪松鳶尾的味道稍稍壓制。
我看向前方,就看到正趴在手術臺上的賀堯,他背上的箭已經被拔掉,看樣子傷口也已經縫合完畢,隻是在進行收尾的時候發生了意外,他的信息素爆發了。
燈光落下,他趴在那裡,微微偏著頭,眼眸緊閉,黑色的額發已經被汗湿,那張精致的臉孔上滿是隱忍的痛苦掙扎。
一年不見,他原本漂亮白皙的身體之上多了許多傷疤,舊傷新傷重疊,令人觸目驚心。
心髒某個地方像是被狠狠扯了一下,莫名的酸澀與惱怒。
——我費心費力好不容易養得漂漂亮亮的大佬,居然遭了那麼多罪!
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到來,眼睫微微顫動,旋即睜開了眼睛。
隻是那雙記憶力總清冽澄澈的眼,此時卻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以及隱隱的深紅,仿佛有什麼即將掙脫牢籠衝出。
我跑過去,卻無從下手。
「賀堯,賀堯你怎麼樣?!」
他不說話,眉宇之間浮現痛色,在瀕死的狀態下,他的信息素已經完全失控!
我急得團團轉:「抑制劑!你對普通抑制劑已經產生了抗藥性是嗎!你這裡有沒有加強抑制劑?一定有的,一定有的對不對!」
他算無遺策,不可能不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怎麼會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我說著,就打算翻箱倒櫃全都翻一遍。
然而剛剛轉身,就被一隻手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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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燙的溫度從觸碰的地方迅速燒到全身。
我下意識回頭,便迎上他定定望過來的目光。
說不清那雙漂亮的眼中到底氤氲著怎樣的情緒,熾烈偏執又隱隱瘋狂。
他一字一句,聲音沙啞而危險:「為什麼不標記我,是因為不喜歡嗎?」
17
我當然知道這個時候標記他是最快的解決辦法,可是——兩個 alpha 是沒有未來的啊啊啊啊!
我按住他的手,想跟他解釋,可在四目相對的一瞬,那些想好的話卻堵在喉嚨口,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胸腔裡似乎有什麼在翻湧。
寂靜的沉默中,白蘭地與雪松鳶尾的味道激烈碰撞。
賀堯的氣息越發微弱,似乎搖搖欲墜,隨時都會消失。
我心一緊。
再這樣下去,信息素肆虐,賀堯的命隻怕也是保不住了!
顧不得再去想其他,又或者本來就帶著難以言喻的私心,我俯身低頭,咬住了他的腺體。
賀堯身體微微顫抖了下,卻一聲未吭,隻緊緊攥住了我的手。
濃烈的白蘭地酒氣像是破堤的洪流,洶湧而去。
似乎有大雪落在松枝之上,鳶尾隨風搖曳。
……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隻是一瞬,空氣中馥鬱的信息素終於歸於平靜。
我松開他,覺得心裡好像多了道莫名的牽引。
我輕聲問道:「賀堯?」
賀堯睫毛顫了下,卻沒動。
我有點慌了,又小心去推他:「賀堯?你還好嗎?」
就說不該在他重傷的時候完成標記的啊啊啊!現在這怎麼——
沒等我出去喊人,賀堯忽然動了,翻手扣住了我的手。
力道不大,卻帶著不容違逆的強勢。
我眉心一跳,終於想起什麼。
下一刻,似是為了驗證我的猜想,賀堯抬眸看了過來。
他的眼底泛著紅。
幾乎是瞬間,大雪壓垮松枝,鳶尾花在狂風中盛放!
不知是誰潑了一地的酒,酒氣四溢,飄散在這落雪與鳶尾搖曳的風中。
我心髒狂跳——賀堯居然在被標記以後強行分化成了 alpha!
數倍翻湧的信息素瞬間將我吞噬,帶著激烈而強勢到了極點的氣勢!
我猝不及防,眼前一黑。
……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久久不願睜開眼睛面對這個世界。
我!曜日帝國最強 alpha!居然被賀堯的信息素衝昏過去了!
我知道他強,知道二次分化後的他才是真正的第一 alpha,可也沒想到他居然會厲害到這個程度!
這事兒以後傳出去,我還怎麼混!
但賀堯顯然已經看出我是裝睡,站在我床邊,隻輕描淡寫說了一句話,就成功把我強制喚醒。
「你的下屬找到了。」
!!!
我直接一個垂死病中驚坐起:「真的!?」
賀堯垂眸,淡淡看著我。
分明他還是以前的模樣,可是我明顯感覺到,他變了。
那股子纖細脆弱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幾乎令人無法直視的骨子裡的尊貴睥睨。
哪怕是我,居然也隱隱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之前發生的一切走馬觀花般在腦海中閃現,我瞬間尷尬起來,腦子裡閃過了無數死法。
我居然還是標記了大佬啊啊啊啊!
18
我想死了,最好是無痛的那種。
哪怕看到安全歸來的下屬們,也無法挽救這份絕望。
賀堯派人支援,將他們都帶了回來,可他們一定想不到,見到的是一個已經被宣判死刑的指揮官。
賀堯很給面子地出去了,將空間留給我們。
他一走,一群下屬就開始嗚嗚喳喳。
「臥槽臥槽臥槽!這世界上居然有人能強行二次分化成 alpha?!」
「真是震驚我祖宗十八代……他到底怎麼做到的?」
「他是不是比咱指揮官還牛啊?」
「啊?那這豈不是意味著咱們以後都要在他手下討生活了?還有指揮官——」
「呸!你們懂個屁!他賀堯從 Omega 二次分化成 alpha 是厲害,但咱們指揮官可是在他分化之前就標記了他!當然是咱們指揮官更勝一籌!」
「沒錯!他是傳說,那咱指揮官就是傳說中的傳說——能標記其他頂級 alpha 的,才是最頂的 alpha!」
我絕望躺平,對這個魔幻的世界再沒有一絲眷戀。
想也知道,這肯定會成為大佬一輩子的恥辱!?
「行了,都滾吧。」
我無力擺手。
一群人立刻心領神會:「好的好的!我們這就走,不打擾您二位了!」
我:「……」
一陣兵荒馬亂的折騰後,房間裡終於安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軍靴踩在地面的聲音極有規律地傳來。
一聲聲,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清冽平靜的嗓音從身後傳來:「沈凝,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啊啊啊!他果然來和我算賬了!
可逃避也不是辦法, 我深吸口氣, 硬著頭皮轉身。
然後我半天沒憋出一個字。
主要……我好像還沒太適應這樣的賀堯。
和以前一樣, 又不一樣。
寂靜在房間蔓延,終於,賀堯薄唇微動, 淡淡道——
「你還沒有祝我生日快樂。」
……
我這才後知後覺想起, 今天居然就是賀堯二十歲的生日!
我下意識抬頭,卻跌入那雙清澈深邃的眼。
鬼使神差的,我張口問道——
「你還沒說, 上次送你的生日禮物, 你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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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這問的什麼破問題!人家現在也已經是 alpha 了,比你隻強不弱, 你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兒嗎!
賀堯沒說話。
我難熬得很, 隻能自己打圓場:「哈哈!我開玩笑的!那個東西你扔了就行!對了, 你、你現在, 身體有感覺哪裡不太舒服嗎?」
我已經在盡量委婉地問了。
畢竟我總不能問,被我標記的感覺好嗎?現在對你還有沒有影響?
賀堯靜靜看著我, 到我心虛地主動移開目光後,才道:「想知道?不如自己看看。」
???
好奇ŧŭ¹心害死貓,我最後還是沒忍住,直起身湊了過去, 這才瞧見賀堯脖頸後側的腺體上,有著一道深深的牙印。
……我的。
意識到這一點,我的心情忽然變得很微妙。
這牙印出現在別的地方都沒事兒,偏偏是這裡……實在是太曖昧。
我想摸一下, 又覺得不合適, 隻能幹巴巴道:「……我說我當時中毒腦子不清醒了,你會相信嗎?」
賀堯偏頭看來,距離近到我能看到他眼瞳中小小的我的身影。
他問道:「那你現在清醒嗎?」
我一愣:「什麼?」
他眸光微動, 下一刻, 一把將我拉到懷裡,低頭吻了下來。
……
我腦子瞬間一片空白,隻剩下那股雪松鳶尾的氣息縈繞不散。
幾乎是本能的, 我抓住他的手腕,卻不知下一步該如何動作。
退?不合適, 得罪不起。
進?更不合適, 冒犯不起。
賀堯忽然張嘴咬了一下我的唇瓣,我吃痛張口, 剛要說話, 就被他趁虛而入。
他的聲音破碎在唇齒間。
「喜歡的不是它, 是你。」
……我好像又聞到了酒味兒。
哦,是我信息素的味道。
是碰到心尖上的人,才會被引出的味道。
我想我大概又醉了。
神魂顛倒之際,我不知道哪兒來的膽,小聲問道:「……那你能不能戴上給我看看?」
賀堯眸色頓深。
……
我給那家店打了差評。
難用!非常難用!粗糙!非常粗糙!
……
我將長公主的所作所為寫成告示, 鋪天蓋地地撒, 正式對她下了戰書。
我和賀堯聯手,隻用了三個月,就攻下了曜日帝國的都城。
長公主最終被處以絞刑。
另外, 銀星帝國那邊也已經成了他的地盤。
絕對武力效率就是這麼高。
本以為我和賀堯在一起的消息肯定會引起極大的轟動,然而並沒有,所有人都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您二位不是早就完成標記在一起了嗎?」
……行吧。
反正他說過——
「賀堯永遠都屬於沈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