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生之盟》, 本章共4036字, 更新于: 2024-11-27 13:34:31

我策馬跑到宋寶瓶那裡,她正在繡花,看到我,猛地站了起來。


她的臉已大好了。


「來人,護駕。」她說得中氣十足。禁軍衝出來將她團團圍住。


「我已有了身孕,太醫說,會是個男孩。」她驕傲地撫上了自己的肚子,然後是自己的臉,「託陛下的金瘡藥,我的臉上,一點疤痕都沒有留下。年老色衰,膝下無子,劉寧歡,你拿什麼與我鬥?!就算要害我孩兒,你也一點機會都不會有,陛下護我得緊!」


「我隻是提醒你一句,這孩子還是不生的好。五歲之內,必天。」我挑高了嘴唇,「孩子死在母親面前,那種痛,你可受不得。」


她美目圓睜:「你咒陛下的孩子死!」


何止。


他也得死。


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齊齊。


因為我故意挑釁,譚三闕果然把我打入冷宮。


「你瘋了!我今年二十八歲,好不容易才有了這一個孩子,你竟然要害他!」


「寧歡,我看在昔日情誼的份上,忍你多時,但你實在好妒成性,面目可憎。」


「這次春獵你不用去了,就待在冷宮裡好好反省自己的不忠不孝!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給宋夫人磕頭賠罪!」


冷宮中,月色孤寒。


我取出我的戰甲,磨刀。


半夜,我看到一個清瘦的身影偷溜進來,將一壺酒、四個小菜,放在我窗前。

Advertisement


上頭還有一支帶著露水的杏花。


我叫住了他:「你是誰?」


少年紅著臉跪下:「參見公主。在下殿前執金吾,衛楓。」


「抬起你的頭來。」


他抬頭斂目,不敢看我。


我卻大驚失色。


這張臉,分明是我夢中為我收屍的那個少年!


但是他在夢中的穿著,並不是小小的侍衛,而是三軍都指揮使。


如果那是個預知夢。


這位小侍衛,當是日後抵定天下的大帥。


我摘起那支杏花把玩著:


「哦~我想起來,我的窗前,隔三岔五收到花。衛楓,你為何送花給我?」


衛楓拱手長拜:


「我本徐州人士,年幼時徐州屠城,我失去雙親,孤苦無依。幸得公主經過,驅除賊寇,帶領十萬流民渡江。」


「我當時就在公主旁邊的小船上,幸見公主天容。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我想起當年護民過江,那確是極漂亮的一仗,忍不住微笑:


「衛楓,我今日想離開這冷宮,出城看看,你敢不敢隨我同去?」


衛楓第一次正眼看我,眼中仿佛倒映著滿天星子:「臣願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是夜,我帶著衛楓並燕雲十八騎,逃出那座冰冷的城。


山腳下的平原,歌舞生平,譚三闕摟著宋寶瓶,飲酒作樂。


我拔劍,指著山下:「衛楓!陛下年紀大了,舞不動刀了。我看你頗有將帥之才,你要不要領我兵馬,打幾場仗看看。」


衛楓漲紅了臉:「啊?我..!」


「男孩子,要勇敢!」


衛楓抱拳:「臣願盡我所能。」


後三月。


這位十八歲的腼腆少年,連拔七十餘城,全無敗績。


我正衣冠,入主荊州,領荊州牧。


譚三闕瘋了,連下十八道金牌,催我回去。


诶~


我就不回。


徐良為說客,來我襄陽城:


「陛下回來,見不到公主,大驚失色,把帝都翻了個底朝天,還一度以為是宋夫人將你暗害了。」


「後來得知你入主荊州,還在殿上大聲質問,衛楓是什麼人,啊?!黃口小兒,也敢掛帥!」


「宋夫人在大殿上公然說,公主這是造反,理應砍頭。陛下大怒,捆了她一掌,致其小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跟徐良同時哈哈大笑,快樂地碰了碰杯。


「這次譚三闕讓你來,又想放什麼狗屁?」


徐良摸了摸胡須:「當然是勸你快快回去。說公主一介女流,在外面拋頭露面,不守婦道!」


「家中枯骨。」我搖搖頭,「徐良,你既來了,就不要回去了。我一人打理內政,實在辛苦。衛楓打地盤,快得很,我來不及徵集糧草。」


「正有此意。」


我不但逃走,我還挖了內相一起逃走,譚三闕,你氣不氣啊!


譚三闕確實很生氣。


收到徐良的辭書,當場吐血。


不過很快啊,他就帶著五十萬兵馬,七千戰船,找我來啦。


譚三闕發了最後通牒。


如果不回,他就要攻打荊州,到時候我隻有挨打的份。但我怎麼能回?


自由的感覺實在太好了!


我不用被困在亭臺樓閣裡,可以隨意出行打獵,走訪名川大山,結交天下義士。白日裡,我高談闊論縱橫經略。


夜晚,我彈琴唱曲高朋滿座。


不用對著譚三闕那張越來越冷漠的老臉,不用面對宋寶瓶那種毫無見識的婦人,我甚至壓根不會想起他們。


我坐擁荊州,苦心經營都是為了自己,收攬的人才都叫我主公,走過路過百姓夾道相迎。


——不知有他譚三闕,隻知有我劉荊州。


我隻恨早十年我幹什麼去了,為什麼不早早自立,要把人才、土地、兵丁拱手讓給譚三闕,明明我才是帝王血脈、漢家子孫!


我實在不想回去,又怕譚三闕攻打我,進退兩難之際,閨蜜齊玩獻策:


「譚三闕既然邀約,主公可以前往一敘。」「這不是送人頭嗎?」


齊玩掩面而笑:「你們是夫妻,他豈會殺你。他如此寵愛宋寶瓶,宋寶瓶起殺心,依舊被他當堂掌摑。我看譚三闕對主公,餘情未了啊~」


「真他媽惡心。」我簡直要吐了,「我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姓譚的狗賊真是陰魂不散!」


她搖著紈扇,不緊不慢道:


「你是離家出走,可沒有和離哦,你依舊是譚三闕明媒正娶的夫人。」


「你更沒有叛國,隻是找了個城池暫住,既沒有南面稱王,又沒有改立國號,他憑什麼攻打你?」


「一個男人,引兵五十萬打老婆,這世上豈有這樣的家暴!傳出去讓人恥笑。」


我點點頭:「依你之見,我要怎麼做?」


「主公可去江州大營,進門便放聲大哭。」


齊玩搖著紈扇湊到我耳邊,囑咐我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我一聽:「妙啊!」


不愧是我詭詐的手帕交。


我的姐妹裡,就她鬼點子最多。


「不過主公若去,要帶幾個武功高強的侍衛以防不測——要不要把衛小將軍叫來?」


「不必。他領兵在外,這種小事,不可勞煩他。」


當晚我啟程前往江州大營。


舟船連橫,兵甲無數,所有人對我怒目而視。


「別怕。」背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我在。」


我猛地轉頭,衛楓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跟在我身後,白馬銀槍,神情從容。「你怎麼來了?!」


衛楓扮作普通小兵的樣子:「主公有難,衛楓豈可袖手旁觀。」


我這才知道,他得了消息,從小沛星夜啟程,沒日沒夜趕了三天的路、跑死了七匹馬,才追上了我。


「哪怕我拼卻性命,也會於亂軍之中保主公平安。」少年按劍,生死看淡。我眼眶一熱:「那就有勞伯約了。」


7


譚三闕黑著臉站在大營前。


我遠遠見到他,就謹遵齊玩的計謀,大吼一聲:「夫君!」譚三闕嚇了一跳。


我撩起袍子,邊叫邊跑,奮力揮手,臉上帶著快活的微笑:「夫君!三郎!」我的熱情不但叫譚三闕蒙了,也讓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


我一路大笑著跑到譚三闕面前,緊緊握住他的雙手,熱淚盈眶:「夫君!」


大概是久別重逢,我的態度又出乎意料,譚三闕眼中也多了幾分柔情:「夫人!


「三郎!」


「寧歡!」


我握住他的臂膀,靠在了他的懷裡,譚三闕有點難以置信地摟住了我。


不遠處,衛楓默默看向了長江流水。


譚三闕牽著我的手走進宴席,將我安頓在他身邊:


「寧歡,你怎麼突然不發一言就離開帝都?朕還以為你…..」


我擦了擦不存在的淚水:


「夫君,你將我打入冷宮後,我反省了自己的罪過,隻覺得這些年,我十分對你不起。」


譚三闕簡直眼淚都要流下來了,用力拍了拍我的手:「那你跑什麼?」


我鄭重道:「我想為夫君分憂。」


「哈?」


「夫君那天說,自己十分辛苦,我思來想去,還不是因為天下未定?若是天下一統,夫君高據明堂之上,又怎麼會四處徵討、疲於奔命


我說著,柔情似水地撫上了他的鬢角,


「看,夫君國事操勞,都生出白發了,也不知道宋寶瓶那個賤婢是怎麼伺候的,讓我夫君如此憔悴,嗚嗚嗚….」


我一邊哭,一邊破口大罵宋寶瓶是個沒用的東西。


譚三闕嘆了口氣,溫情款款地摟住了我:


「還是夫人溫柔體貼,把朕放在心上,不如夫人你就..!


我一感覺他要勸回,立馬拍案而起:


「諸位,你們都是陛下的肱股之臣,不想著為陛下分憂,反而讓陛下調集大兵逆江而上,這是為何?」


滿座將士眼觀鼻、鼻觀心,不敢言語。


他們起兵討伐我。


可我是他們的當家主母啊!


「夫人何出此言?」譚三闕問。


「天下還沒有平復的,北有燕雲,西有蜀川。我領荊州,為夫君收復蜀川。夫君領兵北伐,攻克大遼,則天下可定。」


譚三闕跟我沒什麼其他話講,談論天下大勢,還是願意聽我的。


我倆一邊吃飯喝酒,一邊談論政事,最後我說服了他,讓我留在荊州。


「你放其他人來這個地方,佔了荊州和蜀川,那恐怕是要造反的——」我意味深


長地拍了拍他的手,「這麼多年,你不敢放權荊州,不就是怕的這個。但我是你的夫人,我隻是個女人家,三郎,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譚三闕贊同地點點頭:「你手下大將,不過一個衛楓,他難不成當真如此厲害,還能啃下蜀川這塊硬骨頭?」


我做出為難的樣子:「按照如今的形式,確實比較困難。但要是再給他十萬兵馬,我覺得,未來可期啊!」


譚三闕警惕道:「如果他真像你所說,是個難得的將才,這個人你壓不壓得住?


我偷摸看了一眼我背後站著的衛楓:


「衛楓今年才十九歲,雖然神勇,但除了打仗,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少年郎。」


「夫君如若不放心,可以發書將他拜為上將,封萬戶侯,以高官厚祿籠絡之。」「再給我兩員猛將,這樣,我在荊州就有人可以制衡他。」


譚三闕嗯了一聲:「剛柔並濟,威逼利誘,衛楓哪怕打下蜀川,也不足為懼。果然,有夫人在,朕如猛虎添翼。」


我默默飲酒,於衣袖中偷看衛楓:看!伯約!我給你討來萬戶侯,上將軍,你升官發財啦!


衛楓眼中笑意流轉,立馬恢復了兵馬俑的樣子,挎劍而立。


我跟譚三闕吃完飯,他拉著我的手走出營帳,偷偷捏了一下我的腰:「正事聊完了,是不是該給朕生個兒子了,嗯?」


我汗毛倒豎,咬牙切齒。


我機關算盡,不就是為了不陪狗男人睡覺,當下正色道:


「天下未定,何以家為!我要點兵回荊州,你要千裡奔襲遼國,三郎,我們哪有時間兒女情長?」


譚三闕收斂了色欲:「夫人說的是。」


我溫柔款款道:「你給我十萬人馬,我還要去點兵呢~」


「那朕送送夫人。」


他看到我身後跟著的衛楓,眼神忽變:


「你這個侍衛,倒是生得儀表堂堂,十分神勇,莫非他就是衛楓衛伯約?」


我冷汗都下來了:「怎麼會呢。衛楓為人矮小黑瘦,並不起眼。要不是他於我帳下自薦,我都不會注意到他。你想,他做御前侍衛,給你看了三年的大門,你


可曾記得有這樣一號人?」


譚三闕看了我良久,笑著捏了捏我的鼻尖:


「確實不記得——你這麼一說,朕就放心了。他若是年輕英俊又能打仗,朕可就要吃醋了。」


我避開了他的親熱,尷尬地清了清嗓。


衛楓跟我眼神一碰,亦是紅著臉看向別處。


這場鴻門宴,我不但全身而退,而且從譚三闕那裡薅到了十萬兵馬,兩員大將,五十萬石軍糧。


東西一到手,我頭也不回跑回了荊州,載歌載舞辦了三天流水席。


自我出奔,我手頭從來沒有這麼寬裕過!


前夫雖是冢中枯骨,但也有他的好啊!

潛力新作

  • 哥哥是我的微光

    哥哥是我的微光

    被親媽罵是掃把星,被後爸罵是便宜貨。沒有血緣關係的哥 哥,卻要把我寵成小公主。後來,他表白說愛我。但隻敢以 玩大冒險的名義。我在相親,哥哥打來電話。

    一覺醒來我成人妻了

    一覺醒來我成人妻了

    我和閨蜜一起穿到了十年後。她嫁給了暴躁校霸,而我嫁給 了冰山校草。閨蜜很慌:「現在怎麼辦?」我:「跑吧,顧 淮川太冷了,我不喜歡。」

    我那任性的未婚夫

    我那任性的未婚夫

    "未婚夫追他的金絲雀追到了紐約。 正巧,我也在紐約。"

    逢他

    逢他

    "一睜眼,禁欲老公穿上了校服。 我撲上去一個早安吻。 「嘿嘿,終於知道我的癖好啦?」 被當場抓包,全校圍觀。"

  • 我心楚楚

    我心楚楚

    "假裝跟竹馬不認識,到他手下去上班。 下班時的電梯裡,同事顫顫巍巍給大老板分享芒果千層,我下意識抬手擋:「他芒果過敏。」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移向我。"

    玫瑰牢籠

    玫瑰牢籠

    "高中三年,我被他霸凌了整整三年。 那是我永遠的噩夢。 我以為自己已經從過去中走了出來,可當我再看見那張熟悉的面孔時,恐懼和恨意將我整個人都淹沒。 於是,我風姿搖曳地出現在他身邊。 勾引著他墜入深淵……"

    癡情難自禁

    癡情難自禁

    "金主問我如果他死了,我會不會殉情。 我叼著煙穿上褲子,說不會。 我隻會馬不停蹄地換下一個。 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罵我沒人性。 後來他心髒病嚴重得快要死掉,除了換心再無他法。 我看著我和他的配型報告。 決定把我的心給他。 "

    愛她就為她守活寡

    愛她就為她守活寡

    "被凍在太空十三年,我終於回家了。 我那閃婚三天就被扔下十三年的倒霉老公,正在家門口等我。 我將離婚協議書雙手奉上,九十度鞠躬:「不好意思,耽誤了你這麼多年!你和嫂子的結婚典禮我一定來」 他面如白紙地籤了字,拂袖而去。 後來,一個和我長得有六分相像的小男娃淚奔著衝進我的辦公室,一把摟住我的腰,放聲大哭。 「你不要我和爸爸了嗎!」 「媽媽呀!!」 我懵了。"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