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亞面露驚懼,下一刻,他再次強行催動身體裡的力量,讓鱗片又一次覆蓋外表皮膚:“戰士絕不輕言放棄!沒子彈的用刀,還能走的都跟我過來,老子和它們拼了!”
寂靜的夜晚,無人的空城,誰也不知道此刻這段普通的街道正在上演怎樣的戰爭。
也許在附近有居民躲藏在窗簾後頭,於不開燈的房間靜悄悄看著這一場艱苦的廝殺;也許有人在祈求上天,求求你,讓希望再一次降臨吧,不要奪走她。
於是輕風吹開了烏雲,皎月的光輝再次播散人間。
加西亞率領著剩下的駐軍和墮落種搏鬥,他的鱗片並非無堅不摧,起碼在一波又一波不間斷的攻勢下,他臉上、身上已經滿是血口,看起來十分可怖。
而那些墮落種的身上也不知道是灑上了誰的血,它們的數量太多了,且戰鬥力又都驚人,加西亞已經有了一戰到底,甚至就此犧牲的決絕。
就在此刻,奇跡發生了。
包圍的像個烏雲團一樣的墮落種群忽然坍塌,從最裡側開始,一隻又一隻蝙蝠人掉在了地上,它們不斷抽搐著口吐白沫,像是身中劇毒,又或者是被什麼東西給控制了身體。
士兵們都驚奇地瞪著這一出奇跡,幾十隻的墮落種,它們就像潮水一樣一個接一個倒下,在瞬間就失去了全部戰鬥力,然後露出站在屍堆中央一動不動的少年。
賀南衣衫有些凌亂,身上被抓破了好幾道口子。
他隨意甩了甩手,上面被刀割開的傷口已經瞬間長好了,除了一點血跡之外再無其他。
所有人鴉雀無聲。
賀南在一眾士兵驚呆了的目光裡坐上那臺破舊的小面包車,車打著火,他點了點頭:“謝謝各位幫忙,我先走了。”
直到眾人目送那小車慢吞吞消失在街角,這才有空回頭打量死了一地的墮落種。
短短幾息,這些生命力頑強的怪物竟然全都沒了呼吸,有些甚至身上都沒有傷口,且死狀很痛苦。
加西亞仔細觀察了一番,心中不禁湧上一股淡淡的恐懼和好奇——怪不得會讓他運送這一批重要貨物,有這樣可怕的力量,想來也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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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你沒事吧?”有隊員問道。
加西亞抹了把臉上的血,點頭:“嗯……沒事。我就是忽然覺得,我們運氣真好。”
要不是遇到了他,怕是大家全都活不了。
*
任憑所有區域戰鬥的轟轟烈烈,段沫顏在高空缺氧窒息之後,陷入了昏迷,過了一段時間才醒來。
她在昏昏沉沉中似乎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聲嘶力竭。但很快這些聲音都消失了,剩下的是一片寂靜。
好像有人給她注射了什麼東西,然後又有人莫名其妙吵了起來。
“誰讓你給她用天使之吻的!!”一個男人怒意橫生,他啪的一聲打碎了杯盤。
一個戰戰兢兢的女聲道:“當時情況危急,飛機就要墜毀了,但是靖軼卻還死咬著我們不放,沒人打的過他,但這樣可以讓他分心!”
“而且我用量控制的很好,隻有一點點而已,她絕對不會狂化的!”
這兩人吵架的時候,段沫顏就在附近的床上,她雙手平放在胸口,像個木乃伊似的直挺挺躺著。
雖說如此,但段沫顏有些驚訝:似乎他們所有人都覺得她已經失去意識了?
可事實是,她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隨時可以跳起來打爆他們的狗頭。
段沫顏思忖了片刻,決定:敵不動,我不動。
聽到瑪莎的解釋,那個男人卻是冷哼了一聲,他語氣自信:“她當然不會狂化,因為她是個純人類。”
瑪莎一愣,純人類?
她瞬間就明白了,像所羅門這樣自視甚高的人,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得到這名少女,甚至不惜大費周章,和聯邦為敵。
原來,他發現了世界上僅此一個的珍寶,大淨化者並不稀有,純種人類卻找不出來第二個了。
瑪莎有些嘲諷的撇撇嘴,裝什麼清高,結果到頭來,你也隻是個甘於血脈的普通男人罷了。
所羅門並不知道自己的女侍在腹誹些什麼,他身穿華麗的荷葉邊禮服,站在古堡的窗前舉杯:“總的來說,今夜是該慶祝慶祝,聽聽,那些人類恐懼的叫聲是如此悅耳。”
他心情愉快極了,墮落種大軍順利突破11區防線,內陸地區的天使之吻也散布的十分廣泛,再加上他又得到了段沫顏。
什麼狗屁不通的革新,帶來希望的晨曦,妄想飛出牢籠的金絲雀,全都見鬼去吧!
所羅門長舒一口氣,聲音愉悅:“低賤的血脈,就不配存在。”
“把她帶過來。”
段沫顏感覺有人扶起了自己,然後拿了什麼刺鼻的東西在她面前一晃,她順著他們的心意緩緩睜開眼睛,視線有瞬間的模糊,又馬上清晰起來。
“我一直在找你,真正配得上我的人。”一道聲音在面前響起。
段沫顏抬頭,見面前站著一個男人,他身材並不魁梧,也不強壯,穿著一身華麗繁復的禮服,臉上帶著張夜蝴蝶面具,眼神很是期待。
這身打扮——這個人看起來就不正常。
段沫顏裝作虛弱懵懂的模樣一動不動,她狀似無意地打量四周,然後忽然瞳孔一顫。
在這個裝飾華麗的房間四周,竟然或坐或站著許多女人,裡面不乏面孔熟悉的。
前任元首的女兒溫莎、中級淨化師魏玉怡、在南卡文洲見過的女將軍凱莉·勞文、格瑞斯將軍的亡妻阿芙拉。
甚至還有——淨主朝娟。
所羅門畫冊上的人都齊了。
她們沒有一個說話,全都在自顧自做自己的事情,有的在終端上和誰聯絡,有的在書寫什麼,有的在調配什麼藥劑,甚至有的在繡花。
段沫顏抑制住滿心的驚懼和憤怒,忍住衝上去拔了那人面具的欲望,低下頭,裝作身體虛弱的模樣。
而面前的男人似乎被喜悅衝昏了頭,沒發現她的異樣,他滿意地看了他一會,吩咐道:“天使之吻還是起了作用,神志看著不太清醒,瑪莎,你帶她下去換衣服。”
“是的。”瑪莎點了點頭,走上前牽著段沫顏往回走。
這個女人的手很冷,她臉上還有在飛機上對打時留下的傷口,她們在豪華的古堡穿行,段沫顏小心地打量四周,見古堡被一圈花團錦簇包圍,到處都飛滿了蝴蝶和蜜蜂。
可怕的是,在這些花團外,徘徊著許多的墮落種。它們模樣滑稽:衣著整齊,打著領結,甚至梳了頭,卻還維持著半人半獸的模樣,顯得不倫不類。
“真惡心,拿墮落種做保鏢。”身旁的瑪莎低聲吐槽。
段沫顏感覺自己胳膊上的手猛地掐緊,瑪莎不無嘲諷的說,“謹慎如他,連一名中了毒的少女都不放心,他根本不會讓危險靠近自己,說起來他唯一相信的,大概就是墮落種了吧。”
段沫顏不吭聲,瑪莎也沒指望她會回答,因為她還以為段沫顏神志不清,大概是太久沒人可以傾訴,瑪莎幾乎是在自言自語。
“你應該早發現了,我是唯一一個有自己意識的。我不想變成朝娟那樣的行屍走肉,被催眠成傀儡,那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她神情激動起來,“我忘了,你現在應該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不過你別擔心,因為你很快也要變成那樣了。”
段沫顏從她的話裡找到兩個關鍵點:
1.所羅門可以控制墮落種賣命;
2.所羅門用方法催眠了眾淨化師。
她跟著瑪莎走進古堡內的房間換衣服,期間悄悄摸了摸手指,謝利的毒蠍戒指上頭毒針被她們拔掉了。
段沫顏抿了抿嘴。
瑪莎卻不再說什麼,她表情帶著快意,替段沫顏換好禮服之後就再次牽著她回到古堡的大廳。
這裡已經點起了一排排白色蠟燭,加上所有人復古華麗的衣著,好像在中世紀西方一樣。
瑪莎將段沫顏按坐在一張椅子上,所有人都圍在她身後。
所羅門似乎又沉浸在某種自我滿足的臆想中,半天,他才緩緩走下石階。
“新紀元的大潮已經逐漸推進,再過不久,我親自加冕的墮落種之王就能君臨天下,到時候,所有墮落種都是我的奴隸,和它們的龐大數量來說,二十一軍團也不過是血肉之軀。”
所羅門話語裡無不自豪,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支試管向段沫顏展示,裡面是藍紫色的粉末:“隻要加一點在天使之吻裡,人類就能為我所用,而異變的墮落種可以號令普通墮落種。這大約是因為什麼怪物種群裡的溝通方式?我才懶得管那麼多。”
所羅門行了一個紳士禮,“但是如果對象是你,那就不一樣了,你值得擁有最好的,我的淨主殿下。”
段沫顏渾身警惕,汗毛直豎。
下一刻,她看見所羅門在她面前張開雙手,自他身後伸展出一對巨大的蝶翼——美麗悠遠的藍色,點綴著紫色和黑色的斑點,在燭光下還會有珍珠般的閃光。
所羅門朝她撲扇翅膀,段沫顏眯起眼睛。他蝶翼上藍紫色的磷粉落了她一身,明明好像晶瑩的星光,實則是惡魔的毒藥。
“聯邦隻知道我的基因是華而不實的帝王蝴蝶,卻根本沒人想到,我會在成年以後擁有基因變異!”
“月亮神閃光幻蝶,這個名字是我命名的,世界上隻有我一隻,我是獨一無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