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怎麼了啊?”段沫顏戳了戳他亂蓬蓬的羽毛。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我、我……”喬伊斯結結巴巴,別扭地別過了頭,“我剛才弘揚正義去了。”
“噗嗤。”段沫顏大笑,“我都看到了,你正義的果實很甜美。”
喬伊斯直接把頭躲進了羽毛裡。
雖然在部下面前鐵面無私,但實際上作為一個日常憨批的選手,被心愛的人發現自己的窘態,甚至作出一些幼稚的舉動。
喬伊斯低下了頭,一張通紅的臉對著大地。
就……很害羞啊。
雖然如此,他還是咳嗽一聲,盡量裝出了一副若無其事的鎮定樣子,他說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段沫顏好笑地看著他。
不寬的林蔭道,她在前面慢慢的走,他在後頭樂呵樂呵的跟,偶爾會快走幾步,到她身後一步之差的地方,偶爾又會慢一點,在遠方靜靜地看她的影子。
如同一隻傻鳥守護自己巢穴裡的玻璃彈珠。
日子一天天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每天都有不同的人來接段沫顏放學。裴績來的時候通常會把她搞成個大紅臉,嚴重懷疑這人是不是行走的荷爾蒙;墨菲和格林三人更像忠誠的伙伴,能說很親密的事情;喬伊斯總得帶來很多突發事件,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護送誰;白奕星來的時候,經常會有一撥迷弟迷妹圍著他說話,人氣爆棚到段沫顏都擠不進去。
習慣了他們幾個的身影,今天放學的時候,看見校門口冷冷清清,眾人一臉顧忌、來去匆匆的模樣,她甚至還沒反應過來。
“今天輪到我。”那個身穿筆挺軍服的人冷淡說道,他屹立在門邊,身後漆黑的披風垂順落地,像一張黑毯將人完整包裹起來,段沫顏這麼看著他,覺得像是看到了白天出現的吸血鬼。
早猜到是靖軼,不然校門口不可能人這麼少。
她腳步微頓,不由有些遲疑:“元帥,會不會太耽誤你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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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軼獨自站在那裡,好像周身有神秘氣場,沒人敢靠近一步,他側過頭直直看向她:“你可以不用這麼稱呼我,平時我是老師,你是學生,我們之間遵循師生的契約。而現在我在你面前隻有一個身份。”他說完就緊抿雙唇。
段沫顏沒聽懂他的意思,她眨眨眼睛,這時靖軼已經走了過來,自然而然的站在身邊。
“我願為您之利刃,攻城破敵,但憑驅使。”
第43章
史上最年輕的三軍軍團長靖軼元帥, 在各界都可謂兇名在外,聽他親耳說出這番話,段沫顏第一反應是自己聾了。
她合上嘴, 把不切實際的幻想丟出大腦, 輕咳一聲:“元帥,我已經感受到你精忠報國的決心了!”
靖軼:……
他俊美的眉頭微皺,一雙冰藍色的眸子鎖定她, 裡面流露出疑惑不解的情緒,隻是未等他再說什麼,段沫顏咳嗽一聲,率先向前走去。
兩人就這樣保持一前一後的狀態前行, 段沫顏數著地面的石磚,看到身後人斜斜投在自己腳下的影子,再想起那些路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表現,不由有些好笑。
一直到回到宿舍, 靖軼都始終不發一言,他深深看了眼段沫顏,和她身後略顯局促的管家侍從們對視一眼, 轉身大步離去。
蕾娜女士擦了擦發髪的薄汗:“淨主, 怎麼今日是這位送您回來?”
段沫顏接過她遞過來的毛巾擦臉擦手,隨口道:“大約是議會安排的吧。”
“怎麼可能。”蕾娜搖搖頭, “這位是軍部軍銜最高的元帥之一,屬於請都請不動的人物,議會沒有這麼大的權利讓他來做這樣的瑣事,就算是元首,也不能肆意差遣。”
段沫顏動作一滯,她的手指輕點桌面, 所以,靖軼是主動來的?
少女臉上的不可置信太明顯了,蕾娜淡淡瞥她一眼,壓低聲音開口:“像靖家、白家這樣古老的家族,每位繼承人的言行舉止都是受到嚴格的教導,他們不會做出虛假的承諾,或者漫無目的的行動,淨主,他有說什麼特殊的話嗎?”
段沫顏仔細回憶了一下,他是怎麼說的來著:為您之利刃、單憑驅使……
*
聯邦洲政府下達的指令,是每天都要由專人護送淨化師們回到宿舍,並且來接送的人需要有單獨備案,不是誰想接就能接的。
由於每天都是不同的人來接她放學,每個人又都是截然不同的畫風,段沫顏被整得有些頭大,正巧最近議會學院開了專門提高淨化值的專項課,學習壓力大的她逐漸頭禿,因此晚上洗漱完沾床就睡著了。
夜色如水、月明星稀,陷入柔軟床鋪的段沫顏感覺自己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隻是她才剛抓住瞌睡蟲,窗外忽然大亮,刺目的陽光掃除一切晦暗,她皺了皺眉頭,一把扯過被子蒙住腦袋。
但是過了兩秒,被子竟被某個人大力掀開,毫不留情。
“穿上衣服,時間快到了。”這聲音低啞磁性,仿佛是個年輕男人。
——蕾娜女士的聲音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段沫顏閉著眼亂想。
下一秒,“需要我抱你起來嗎?”那個聲音又道。
段沫顏猛地睜開眼,像顆炮仗一樣瞬間從床上彈了起來。
站在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傍晚間送她回宿舍的那位聯邦元帥——靖軼將軍。
而他此刻卻出現在她的閨房裡,就站在臥榻的床頭,兩人的距離近到隻隔了十幾釐米。
段沫顏下意識扯緊被子,遮蓋身上的粉色睡衣:w(Д)w
靖軼卻對此視而不見,他低頭看了眼終端上的時間:“你還有十分鍾猶豫和發呆的時間,我希望你可以按時洗漱完畢,我們沒有時間用早餐。”
段沫顏深呼吸一口氣,這特麼是在做夢吧?要做她也不應該做春夢啊!
靖軼今日似是與平時不同,他沒有穿那身萬年不變的漆黑軍服,反而穿著一件貼身裁剪的深藍色燕尾服,絲綢襯衣華麗,扣子上系著昂貴鑲鑽的金鏈懷表,袖扣都是藍寶石的。
這番打扮平日裡絕對見不到,而且配上他那對仿佛海藍寶的眼眸,襯得皮膚白皙,簡直俊美得猶如吸血鬼始祖,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段沫顏情不自禁多看了幾眼。
靖軼察覺她的視線,微微歪頭:“是要我幫你穿嗎?”
段沫顏:“……不用了!!但是請您立刻出去!!”
在房間裡洗漱完畢換好衣服,段沫顏做足心理準備走出房門,庭院裡竟然已經有一個豪華車隊在等著了。
這個夢的演變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她小心翼翼看向身邊的靖軼:“我們這麼著急是要去哪裡啊?”
他低頭,用一種狐疑的表情看著她:“去結婚禮堂。”
結婚啊,好說好說,等一下,結……
段沫顏:!!!
大概是被她臉上的震驚表情給取悅到,靖軼竟然難得一見的露出一絲微笑,他勾了勾唇:“如果不是知道你對我用情至深,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想要悔婚了。”
段沫顏:……
她低咳一聲捂住臉,被他用如此表情說出這樣肉麻的話,正常人估計都扛不住。
所幸靖將軍沒打算繼續在大庭廣眾下秀恩愛,他紳士地替她拉開車門:“上車吧。”
段沫顏從他手臂下方鑽進車裡,而等她坐好回過頭,發現等在旁邊的卻已經不是那個人。
喬伊斯身穿做工考究的漆黑禮服,大馬金刀坐在車廂另一側,好像等了許久的模樣,看到她進來,他語氣略帶不滿。
“怎麼才來,我知道你為了見我精心打扮,但是婚禮儀式可不能遲到。”不滿中又帶著絲絲甜意。
明明大變活人,司機和隨行保鏢都一副‘你看不見我’的表情。
段沫顏:我的想象力已經豐富到這種程度了嘛?!我怎麼這麼厲害?一次夢兩個我怎麼敢?!
一路上懷著這種自我否定的心理,段沫顏被帶到了神秘地帶。車裡一直安安靜靜的,等到車子徹底停穩,司機過來開門時,喬伊斯忽然過來牽住了她的手。
他的體溫很高,段沫顏隻覺得自己被灼了一跳,仿佛是牽住了一隻小太陽。
她來不及細看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喬伊斯已經十分急切地將她推進了室內:“快,化妝師已經在裡面等你了。”
說完就有一堆人蜂擁而上,這個時候段沫顏才肯定這的確是夢,因為這些人連外貌都模糊,每個人臉上都寫著“化妝師”、“造型師”的標籤牌。
看得出來自己為了造這個春夢心力交瘁呢。
化妝和選衣服的過程都仿佛按了快進鍵,段沫顏隻覺得自己眼睛一閉一睜,她已經穿上了美麗繁復的雪白婚紗站在了穿衣鏡前,而侍者緩緩將窗簾拉開,喬伊斯就站在身後,看到她了,露出驚豔的表情。
然後,他蓬的一下炸了毛。
人高馬大的男人,就那樣紅著臉走上前來,從兜裡拿出一個做工精致的胸花,顫抖著手探過來幫她戴上。段沫顏垂眸看了一眼,發現他自己胸口也有一個,胸花是一對的。
戴好之後喬伊斯收回手,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紅著臉贊嘆道:“親愛的,你今天真美。”
段沫顏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仿佛自己真的馬上要和他結婚似的。
這個時候身旁的工具人化妝師說話了:“新郎新娘快些進入禮堂吧,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
“哦,好的。”她此時已經完全代入了角色,提著裙子往玻璃大門走了兩步,發現身後人還沒有跟上來,段沫顏忍不住回頭,“快來啊。”
隻是這夢仿佛存心和她開玩笑,站在身後的男人又在一瞬間換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