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眼神飄來飄去,就是不落在她身上:“沒什麼……”
“好吧,不疼就行。”段沫顏疑惑。
過了一會,夫婦倆站在門外似乎發生了爭吵,那位父親小心翼翼地走過來詢問:“實在不好意思了喬喬先生,我家屋頂的太陽能發電機壞了,我一個人修不好,可以麻煩您幫我嗎?”
他露出猶豫的表情。
段沫顏扯了扯他的衣袖:“哥哥?”
喬伊斯面頰抽搐幾下,好像渾身都過了電,隨後他一言不發地跟著那位父親走了出去。
段沫顏在窗戶裡看著一把將發電機主機扛起來的喬伊斯,露出欣賞的眼神,他看著不可接近,其實還蠻聽話的嘛。
*
他們這邊十分平靜,而在長平市區的其他地方,陷落在那些瘋魔了的叛亂者的進攻下,普通民眾已經越來越恐慌了。很多建築都被砸毀、焚燒,其中政府所有的辦公樓、電視臺等尤其嚴重。
城市的馬路上經常有各種打扮的人跑來跑去,原本富人常去的商店都被砸破玻璃哄搶一空,就連街道邊矗立的網絡信號塔都被砸斷。
大部分的人被困在家裡,他們不能出去,不能上工,屋外牆面上還被人用燃料塗上了“迎接全新的時代!”“打破舊秩序!”“我們要公平!”等各種口號。
雖然叛亂者的總體實力不怎麼樣,且都是貧民,但奈不住他們人多,而且長平市普通老百姓的基因大多是山羊、麻雀這種壓根沒有戰鬥力的種族,衝上去也是送死的。
眼看城市變得越來越混亂,他們隻能在戰慄和驚慌中顫抖著祈禱,祈禱援軍快點趕到。
“看,我竟然坐在市政大廳的辦公桌上!”一個蒙面的強壯男人說道,他用手裡的鐵棒狠狠砸碎辦公室裡的擺設,將奧維維亞洲的洲旗撕得粉碎。
政府一旦節節敗退,這些暴徒們就更加囂張得意了,他們才不在乎自己會毀掉多少城市建築,多年以來壓抑在扭曲人性下的欲望爆發到極致,隻有在此刻他們才能徹底放開階級差距,當一把人上人。
“那些士兵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哪裡都找不到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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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怕了吧哈哈哈!”
“繼續放火,把他們都燒光。”叛亂者的小首領對手下指揮著說,“往居民區多放幾把火,讓那些縮頭烏龜們知道逃避不能解決問題,必須要和我們一起反抗!”
一個男人遲疑著:“可是X讓我們撤退了,組織隻允許我們搗毀政府建築,不讓我們殺普通百姓。”
“你可真蠢,X也有犯錯的時候,如果不給這些人苦頭吃,他們可不會把我們放在眼裡。組織算什麼,我們可以自立為王!現在山路已經被炸斷了,訓練兵想要趕過來還需要很久,這段時間整個長平市都是我們的。”
這些反叛者們分為兩股,一是以神秘男人為首領的“組織”,二則是一群為了趁勢搶奪財物的烏合之眾。
組織當然沒那麼蠢,他們早就做好了充足的退路,聯邦是肯定會派軍隊來鎮壓叛亂的,在來臨之前,他們就已經撤離到了9區其他城市去,面罩一扒誰也不知道是誰。
而造反的貧民們則沒那麼聰明了,他們憑借這種釜底抽薪的蠻橫,讓戰火燒到了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除了小股武裝勢力(士兵、保安等)依舊在進行反擊,大部分地區的百姓都瀕臨絕望了。不光是物資,他們半輩子的心血和財富就這樣消失在了煙火裡。
但誰也沒有料到,救援竟然說來就來了,還來的那麼快。
彼時某一支反叛軍小隊發現了藏匿在居民區正在修屋頂的喬伊斯,他們很快就拿著武器衝了上來,雙方交手了幾下,對方沒討到好,很快就聯絡來了更多的同伙——同伙有槍。
“投降吧!跪在地上求饒我還可以選擇饒你一命!”那人叫囂著。
喬伊斯冷著臉看他,露出一個我猜你是神經病的表情。
反叛軍還想再叫罵些什麼嚇嚇對方,忽然一陣狂風自頭頂刮起,伴隨著的是轟鳴的機翼聲音,抬頭望去,一艘巨大的空中戰機就在上空徘徊,漆黑的身軀粉刷著【第一軍團】的標志,太陽仿佛都被它遮蔽了。
幾道紅色的狙擊槍瞄準線掃下來,落在那些反叛軍的額頭,原本端著槍的那人被嚇傻了,膝蓋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趕來救援長平市的不是別人——正是奧維維亞洲第一軍團,戰無不勝的鐵血之師,代號“宿冰”。
要救援這樣一個十八線的小城市,原本不需要出動第一軍團,但即使面對一窩烏合之眾,最強戰力的戰士們也沒有藐視敵人,他們集結的軍隊依舊數量十分龐大。
鎮壓一波平均天賦B級,武器隻是刀叉棍棒的叛亂者簡直太容易了,但這群人挾持著目前全聯邦都聚焦的一位明珠,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他們要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敵人,保護這位珍貴的大淨化者的安全,還有就是,宿冰軍團的士兵們想要在這位小姐的面前表現一下,如果能留個好印象就更棒了。
所以此時此刻,從天而降的數艘戰機,並著駕駛坦克挺進城區的陸軍,軍容肅殺,用上了平時元首檢閱軍隊時120%的精力,他們不光殺了個反叛軍措手不及,也讓長平市的百姓們不敢置信。
就像是有朝一日,元首的貼身保鏢來護衛他們了一樣。
百姓們紛紛走上大街,圍觀那些全副武裝的S級戰士,他們組成方陣,從灌木叢裡、從破房子裡拖出那些反叛者,抓小雞一樣把他們抓在一起,戴上手銬。
幾分鍾前還氣焰囂張、號稱要燒光全城的反叛者,現在已經變成隻能痛哭流涕的喪家之犬。
段沫顏他們藏身的房子被包圍了。
那些漆黑的軍用飛機就停在最近的天臺上,從上面躍下來幾十位戰士,他們全都戴著頭盔荷槍實彈,戰鬥隻維持了很短的時間,那些試圖反抗的人就被打碎了半邊牙。
慘叫聲斷斷續續,附近的鄰居嚇得窗簾都不敢拉開,夫婦倆看著這群一看就不像普通士兵的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他們驚恐地看著其中一隊人馬走入自家的小院,在他們的力量下,門鎖仿佛都是擺設。
“你們、你們要找誰啊?”丈夫挺身而出擋在最前方,他的腿還在打顫,“我們家沒有反叛者!”
然而走在最前方的那位軍官,仿佛聽不到他說的話。這人一頭銀色的長發壓在軍帽下,渾身上下黑漆漆的,連掃過來的眼眸也是冷淡逼人,仿佛沒有溫度。
靖軼的視線沒有在這對夫婦身上有一秒的停留,他看向角落裡的喬伊斯,兩人默默對視了片刻,他最後還是將目光落在站在屋子中央的少女身上。
隔著一屋子的人,他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她。
段沫顏很確定自己沒見過這位軍官,但她總覺得面對這人的時候,有種沒來由的緊張,好像是被班主任盯著瞧似的。
氣氛一度僵硬,就在段沫顏思索自己是不是要先開口的時候,對方忽然動了,他隨手解下腰間的配劍放在一旁,然後裹著軍靴的長腿一彎,單膝跪地,右手握拳抵著地面,頭顱低下,銀白長發柔順地垂在地面上。
隨著他的動作,整個屋子的士兵們都唰一聲齊齊跪下了。
“參見您,希望的光芒,偉大的淨主。”他們齊聲道。
第26章
淨主是對大淨化者的尊稱, 聖主則是對聖者的尊稱,鑑於近50年都沒有出現過第二位聖者了,淨主已經是當下淨化師階層權利的巔峰, 一位淨主的喜好甚至可以間接影響下一任洲際元首的當選幾率。
在9區的一座普通小城市裡發現了一位陌生淨主——當地的人民可沒有這樣可怕的想象力。
聽到動靜, 百姓們從自己家裡出來,相互攙扶著走到大街上,他們看到那些荷槍實彈的士兵們將反叛者們驅趕到一起, 有條不紊地清點人數、排查領導者,如果有人死性不改想要反抗,就會被一巴掌扇飛滿地找牙。
第一軍團執行起任務來動作飛快,一批士兵組織有序地滅火, 就有另一批對傷員進行援救,原本窒息到即將爆炸的城市瞬間降了溫。
道路清理幹淨以後,先由沉重的坦克開路,十幾輛軍用重卡跟在後頭, 巨大的車輪在路面上壓出黑色的車轍痕跡,轟鳴聲震耳欲聾。
而這些重卡,是一個正式軍團行軍的標配, 除了搭載有醫療車、近攻武裝車、遠攻控制車之外, 還有兵器庫、物資補給倉庫等等,車頂上飄揚著奧維維亞洲的洲旗。
看著那些黑魆魆的彈頭和槍炮, 再被重卡尾氣噴一臉,9區的民眾和那些被俘的反叛軍都很緊張,生怕士兵們一個不高興了擦槍走火,那估計別提罪犯們了,整個長平市都要玩完。
但宿冰軍團沒有接著做出更嚴苛的舉動,士兵們組成方陣, 分別站立在市區最寬闊的街道兩旁,他們昂首挺胸目視前方,接著,從遠處傳來一陣騷動,他們刷的一下齊齊立正敬禮,起初隻有最前方的士兵那麼做了,到後來,隨著隊伍推進,人們才看清原委。
一輛精巧的軍用車緩緩駛來,它前後左右還各有四輛護衛車,上頭站著全副武裝的高級兵嚴陣以待,他們相信,任何敢靠近這輛車的人或物,都會被噴成篩子。
車子的窗玻璃是單面的,從外頭完全看不到裡面坐的是誰,但在場的所有士兵心裡都和明鏡似的,他們動也不動,目送著那輛車緩緩朝前駛來,整支軍隊的眼眸都變得異常明亮,宛如一閃一閃小太陽。
車隊一直駛到了城中最大的中央廣場,此刻那裡正停了數架宿冰軍團的戰機,一架“風暴”轟炸機,兩架“水銀”護航殲擊機,還有一架“流梭”多用途聯合戰鬥機。
長平市城市規模很一般,路面就那麼窄,被這些士兵和重卡一擋,流出來的空隙隻餘兩輛車並排走過。廣場也非常小,就算被反叛軍燒了一部分建築,空出來的位置也就幾百平米,全被戰機堵滿了。
“那是什麼人啊?”
“原來不是來救援的,是來接重要人物的。”
“不會是元首吧?”
“怎麼可能!”
此時許多從家門口走出來,或者從窗臺探出腦袋去想要看清楚的人都忍不住吞口水,這場面實在太大,他們有點緩不過神來。他們眼睜睜看著那輛軍用車被護送著停在戰機前方,但是黑壓壓那麼多士兵阻隔著,連裡頭人是男是女都看不見。
而坐在那輛被眾人圍觀的車裡的段沫顏,暫時還完全沒有意識到迎接自己的是怎樣的一支隊伍。
車廂裡一共三個人,段沫顏單獨一排座位,喬伊斯和那位銀色頭發的軍官坐在一側,他們倆都面對著她。
她見識過喬伊斯對待旁人是如何傲慢的,但面對這人時,他卻仿佛轉了性。
“淨主,宿冰軍團奉命前來迎接您回到第一區,直到路途結束,我將會負責您的安全。”那人說道。
“靖將軍……”喬伊斯欲言又止。
“鄧肯大校,這一路辛苦你了。”靖軼看了看他,喬伊斯頓住,低下了頭,“是。”
同樣是軍人,裴績、喬伊斯、墨菲,還有眼前這位名叫靖軼的男人一點也不一樣。
他就像是完全為軍營而生的,渾身上下仿佛融入冰雪,不,他就是由冰雪打造的,沒有多餘的情緒,沒有多餘的眼神。雖然說他的語言和舉止完全尊重她,段沫顏卻總覺得怕怕的。
兩人呆在同一間車廂,她努力縮了縮腿讓自己不至於碰到人家。而她對面的喬伊斯,始終低垂著頭,時不時用一種被丟棄的小鳥的可憐眼神看看她……
車子行駛得很快,路兩側的士兵安安靜靜仿佛雕塑,等到停穩以後,靖軼率先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