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要打敗古戰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也就隻有同樣擁有神符,可借神力的宣芝能有與之一戰之力。
她體內雙脈如今越發穩定,幾乎相當於擁有一座靈力充沛的靈眼,而她現在需要做的,便是思考該如何最大化地利用好這條靈脈。
三個月的時間轉眼即逝,修真界的仙門開始陸續跨越迷心海,去往東周。
九州法會是太爻大陸上的一大盛事,每十年舉辦一次,這一傳統法會在迷心海生成劃分開大陸兩岸之前就已存在,最初的組建者已不可考。
修真界仙門更迭,大陸王朝幾經變更,曾經的九州融合納入兩岸,但九州法會這一傳統還是保留了下來。
九州法會容天下修士交流和鬥法,能夠承辦法會的也就隻有三國和四大仙宗有這樣的實力。東周國力日益強盛,直逼大玄,如今正是向天下人展示自己實力招賢納才的時候,這次直接開闢了一座城池籌辦法會,足以見得對九州法會的重視。
拂來宗由巽陽峰主並兩院院主帶隊,領著宗門裡年青一代的佼佼者們渡海來參加盛會。一行數百人從迷心海渡船上下來,又登上拂來宗雲舟,往東周法會城池駛去。
雲舟上掛有入境令牌,過州郡城池時,隻需通過令牌和東周官員交接就行。
拂來宗出行比較早,並不趕時間,雲舟在天空中慢悠悠地晃著,路過東周繁榮的大城,還會停歇上一兩日,讓門中的小年輕們出去逛一逛,見見世面。
東周是受三位正神眷顧的地方,幾乎不受邪魔侵擾,當初若不是星君突然隕落,久黎城又地處邊界,讓雲家覷見機會從中作梗,也不會遭受那麼慘烈的邪魔圍攻。
東周的日益強盛自然也威脅著鄰國,大玄想要替換玄晟元君,改尊武厲天尊,想來也有這方面的因素。
宣芝趴在雲舟船舷上,望向下方緩緩後退的山林,零星的村落散布在大地上,再往遠處是愈來愈近的繁榮商鎮。耳朵邊是同伴們嘰嘰喳喳的談論。
門中弟子大多都在討論這一次的盛會,九州法會是年青一代弟子揚名立萬的絕好機會,每一次法會之後,都會出那麼幾個風雲人物,在以後的每一屆法會都會被人提出來念叨。
九州法會在原著裡的確是一段頗為精彩的篇章,是男主大放異彩的時刻。
小說裡面,雲知言得到了宣家的這枚神符,請來七殺、貪狼、破軍三位星君,又有元崇天君這位正神護佑,一路橫掃法會,得了這次法會的魁首。
還在法會上“不打不相識”地俘獲了許多天南地北的青年才俊,這些人都會在他之後雲遊四方時,不遺餘力地幫助他尋找重塑經脈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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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半也因為雲知言現在沒能得到宣芝手裡的神符,而為了法會上的劇情能順利走下去,戰神符才會提前登場。
宣芝抓著船舷的手指扣緊,聽到他們提到施念念的名字,師姐鬼仙子的名號最初也是從九州法會上傳開的,她聽了一會兒,直到他們的話音突然中斷了,才轉頭看過去。
船艙內走出幾名臨光院的弟子,同門看到他們都自覺收聲,沒有再提及施念念惹人傷心。
裴故揮揮手叫弟子們各自去玩,視線在甲板上掃過,朝著宣芝所在的角落走來。
臨光院主裴紫英自從受傷後,便再也沒有踏出過拂來宗山門,這一次自然也沒有前來,臨光院由大師兄裴故帶領。
他走到宣芝身旁,往下方商鎮看了一眼,說道:“明日一早就能到青雲城了。”
青雲城便是此次法會的地點,拂來宗雲舟臨近青雲城上空,俯首便能看到前方坐落的巨大城池,城池形如鳳鳥,雙翼嵌入地表。
城池四面種滿鳳凰木,濃烈的紅色鋪陳在地面上,紅花隨風飛揚,貫穿城池的街巷結成某種符箓陣法,使得整座城池看上去幾欲脫地而起,扶搖直入九天之上。
那股直衝而上的威懾之力直撲人面,激發了雲舟上的結界,一條木雕遊龍飛速從雲舟桅杆上竄下來,虛虛凝成的身軀從眾人身旁擦肩而過,帶起一股狂風,與那股力量衝撞到一起。
宣芝不由往後退了一步,甲板上許多人也跟她是一樣的反應,有人撫著心口說道:“這座城池還真是壯觀,一眼看去,當真像是有青羽鸞鳥撲來眼前。”
旁邊修為高一些的同門看得清楚些,糾正道:“什麼叫像,剛才就是有一隻蒼鸞虛影衝上來,連船上陣法都驚動了。”
他話音剛落,便見雲舟外的空中,生出一白一青兩道光芒,白光呈遊龍狀,青光如展翅鸞鳥,龍鳳在空中交纏片刻,鸞鳥青光確認了船上令牌,調頭在前方引路。
龍影牽引著雲舟隨鸞鳥前行,穿過一片彌漫的雲霧後,前方豁然開朗,遙遙地便能看到天空漂浮著許多飛行法器。
有大型飛舟畫舫、宮闕樓宇,亦有乘仙鶴,坐飛魚的獨行者,一群劍修從天邊飛來,颯颯劍芒匯成了一柄巨劍,當空掠過。
宣芝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快被天上地下漂浮的各類飛行器晃花了眼。
她回首看到一隻被從海裡拽上天的巨型八爪章魚,它赤紅色的觸角舞動地飛快,從遠處爬雲過來。
章魚腦袋上頂著一座樓閣,樓閣外的平臺上隱約可見一群身穿玄衣的修士。
“是御獸宗的修士,這一任的御獸宗宗主是個愛好古怪的老頭,導致御獸宗的修士對靈獸的喜好也跟著走偏。”顏印站在她身旁三步遠,一臉嫌棄地說道,“上回他們還搞了一隻巨大的蟑螂當坐騎,被聽音閣的女修用音波給趕走了。”
“真是英雄。”宣芝聯想到那個畫面就不由起雞皮疙瘩。
兩句話間,御獸宗的章魚越來越近,觸角從拂來宗的雲舟外滑過,吸盤啪地一下黏在船身上,使得整個雲舟都一陣晃動。
灼雲院的同門站在雲舟頂,不悅地揮出一道靈氣打在章魚觸角上,叫道:“御獸宗的道友,你們能不能別扒拉旁人?”
章魚頭上飄來一句歉語,用靈力加持著,聲音往四面蕩開,所有人都能聽到:“抱歉抱歉,借過借過。”
然後,御獸宗的章魚就在一片抱怨聲中,一邊點頭哈腰地左右道歉,一邊扒拉著別人繼續往前爬。
所有的飛行法器前方都有一抹蒼鸞虛影引路,乍然一見,頗有一種萬鳥來朝般的盛況,拂來宗雲舟隨著蒼鸞平緩地降落至青雲城外的落臺。
落臺上已經停駐了好些大型的飛行法器,有身著蒼青色官袍的東周官員上前接引。宣芝看著那迎上前來的熟悉身影,不由眯了眯眼。
雲知言雖然同樣穿著青色圓領官服,但他衣服上的紋飾顯然與普通官員不同,細密的銀色繡紋鋪滿整個前胸,是一種瑞鳥的紋樣。
他三兩步走到近前,拱手朝拂來宗領隊的三位尊長行禮,恭敬道:“在下東周國師門下弟子雲知言,特來迎接諸位進城。”
巽陽峰主回眸往裴故和宣芝看來一眼,施念念同雲知言成親,這本來該是一個喜事,但偏偏兩人成親之後,施念念又為雲知言而死。
這件事還沒過去多久,周遭的修士見狀全都豎起耳朵,一臉探究地往這裡打望。
巽陽峰主也算是看著施念念長大,他上下打量雲知言片刻,“你就是我念念師侄的夫婿?”
雲知言更低地躬下身去,低垂著首,面上顯出沉痛的表情來,“沒能攔下念念做傻事,晚輩實在慚愧。”
巽陽峰主伸手扶起他,銳利的目光落在他臉上,說道:“念念獻祭戰神,換來上千名修士出無方鏡,這是她心有大義,怎麼能叫傻事?”
巽陽峰主已入劍道化境,即便現在鋒芒內斂,也如一柄利劍似的讓人不敢直視,雲知言愣了下,額上出了一層薄汗,忙道:“是晚輩失言。”
“念念從六歲起便拜入拂來宗,是她師尊一手帶大的。你與念念成親,裴真人在臨光院等了你許久,想要見一見自己徒弟的夫婿。”巽陽峰主面色如常,一字一句渾厚有力,“拂來宗倒是收到了國師大人的一封信,卻沒有你的隻言片語,看來是賢侄貴人事多。要不是裴真人身體不好,不能出遠門,這次他都打算親自來見你了。”
他一個國師府的弟子,再怎麼忙能有國師忙麼?
雲知言聽著周遭人群窸窸窣窣的議論,出了一背的冷汗,拱手道:“怎麼敢勞駕裴真人,等這次法會一結束,晚輩必定親去拜見裴真人。”
巽陽峰主也沒有繼續為難他,隻是冷淡地頷了下首,領著拂來宗的眾人往青雲城內走。
宣芝從雲知言身旁走過,轉眸看了他一眼,嗤笑道:“雲二公子,你真的覺得慚愧嗎?”
雲知言抬頭看向她。
宣芝墨玉似的眼珠,靜靜地看著他,眼中含著深切的嘲諷,目光仿佛可以洞悉一切,口氣隨意地繼續說道:“怎麼碰上雲二公子的女人都這麼倒霉?沒有女人為你奉獻犧牲,你就強大不起來了嗎?”
你可是大男主哎。大男主要靠著騙婚的手段得來神符,要女人為他千辛萬苦找來古丹方,嘔心瀝血地煉丹治療他斷絕的經脈,最後耗盡自己心血而亡。
也要女人為他獻祭開棺取得戰神符。就連那位退了他婚的泠曦郡主,也不過是雲知言取得定成王手中權柄的媒介,最後同樣死在雲知言手下。
原著裡面為他而死的女配遠不止這幾個,她的師姐甚至在原著裡都沒有姓名,隻被一筆帶過。
細究起來,雲知言這個大男主,一路走上人生巔峰,簡直是用女人的血在給他鋪路。
雲知言聽到她最後這句話,眉頭狠狠一蹙,連他向來溫潤的神情都陰鬱了幾分,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那一剎那的猙獰神色,看上去倒和雲知慎一模一樣了。
真不愧是親兄弟。
裴故敏銳地靠過來,喊了宣芝一聲,但冰冷的目光卻一直鎖定在雲知言身上。臨光院大師兄平時溫溫吞吞,誰都可以在他頭上動土,但發起狠來還是很可怕的。
宣芝回頭對裴故笑了一下,說道:“沒事,我就跟雲二公子闲聊兩句而已,畢竟是師姐‘喜歡’的人。”
雲知言很快收斂了情緒,恢復如常,溫和道:“我與念念在無方鏡中時,念念經常與我說起師兄師妹,我這幾日要接待前來參加法會的修士,實在忙不過來,等空闲下來,一定與二位好好聊聊。”
宣芝也點頭應道:“好啊,我也好想聽聽雲二公子是怎麼和師姐走到一起的。”她想了想,問道,“對了,雲二公子會參加今年的法會吧?”
雲知言點頭,“自然。”雲知言之前都以為自己已經被師尊放棄了,直到他得到古戰神符,才又換來裘重甫另眼相待。
這一次法會對他來說意義重大,他當然得參加,還必須拿到魁首,才能徹底打消師尊對他的不滿,得到首席弟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