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芝穿進了一個修煉“鬼神符”的世界。在這個世界,符師可以通過符箓請神、驅鬼、御妖、控五行之力,是修真界公認的最有前途職業NO.1。
她穿來之時,正一身紅妝坐在花轎中,抱著祖傳的“神符”,準備與東周雲氏聯姻。
按照原書劇情,她嫁進雲家後,就會被以“三從四德”變相軟禁,她的夫君也從庚帖上的雲二公子,變成了家暴狂魔雲三公子,最終被活活磋磨至死。
而雲家奪了她那尊“神符”呼風喚雨,一躍成為東周第一世家。
宣芝:我自己請神不香嗎,為什麼要把好東西給別人?
第1章
日上中天,金燦燦的陽光潑灑在大地上。
山野密林中,一行披紅掛彩的迎親車隊正停駐在林間,一場打鬥剛剛停歇,車駕周圍躺著五六具新鮮的屍骸,鮮血流了滿地。
新郎官收劍回鞘,喜服上沒有染上絲毫血汙,有條不紊地指揮車隊前行,離開打鬥區域,又命屬下將屍體和血水焚燒幹淨,用術法清洗掉車隊沾染上的血腥氣,以免引來妖魔。
安排好一切後,他才舉步退回被簇擁在車隊中心的鸞車,在窗外站定,開口問道:“宣姑娘可還好麼?”他人生得端方,就連嗓音也溫潤如玉。
車廂內,榻上昏沉的新娘子長睫微顫,猛然睜開了眼睛,她原本斜斜倚靠在軟枕上的身軀倏地挺直,渾身緊繃,變為雙手護前的防備姿勢。
宣芝在亂世裡呆了三年,再粗大的神經,都被磨煉得多了幾分敏銳,當不熟悉的人聲入耳的那一剎,就強迫自己從半昏半醒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那雙烏黑的眼瞳中滿是警惕,上下一掃,迅速將周遭情況收入眼中,繼而露出一絲茫然來。
這是什麼地方?
眼前的畫面如夢似幻,看樣子是在一駕車廂內,車身框架全由實木組成,上面雕琢著精致的花鳥圖騰,四面都垂著帷幔,車廂被一扇小巧的鏤空雕花屏風分割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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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風外有一身穿古裝衣裙的女子靠在窗前,一手撩開帷幔向窗外的人回話,語氣帶著擔憂:“雲二公子,方才車駕震動的時候,小姐撞傷了額頭。”
宣芝抬手摸了下自己額頭,疼得皺起眉,她順著額頭又摸到頭上沉重的鳳冠金釵,低頭時步搖晃動,撞出細碎的珠翠輕響。
她發現自己正穿著一身繁復的嫁衣,裡三層外三層,裹得她行動很不方便,絳紅的嫁衣袖口繡著金色的鴛鴦紋,襯得露出袖口的手腕越發白如皓月,十指纖纖。
此時,那手指間正緊握著一枚似玉非玉的金色方牌,方牌稜角硌得她手心一陣鈍痛。
宣芝太陽穴突突地跳著,腦海裡突然多了一段陌生的記憶。
再結合方才聽到的“宣姑娘”、“雲二公子”這兩個稱呼,宣芝意識到自己可能穿書了。
這具身體的原主和她同名同姓,是東周久黎城宣家幺女,她的祖父是東周國內排得上名號的符師。
在這個世界裡,符師可以通過符箓請神、驅鬼、御妖、控五行之力,是個非常牛逼的職業。而所有符箓中,能夠借助神佛之力的“神符”,更是其中之最。
此時,她手裡捏著的,便是一枚神符。
這是原主祖父所煉制,隻不過如今祖父傷重垂死,宣家又後輩不濟,沒有一個人有能力繼承這枚神符。
無人能駕馭神符,這枚神符就成了一個“懷璧其罪”的定時炸彈,宣芝祖父也明白兒孫守不住這枚神符,他尚且還在便已有許多人聚集到久黎,其中暗潮洶湧,他最是清楚。
與其在他死後招人覬覦引來爭奪,還不如提前選擇一方。
讓宣芝帶著神符嫁入雲家,就是祖父最終的選擇。
雲氏是東周國內的名門望族,樹大根深,很有底蘊,雲家二公子從小拜入大宗師門下,是出了名的青年才俊,對原主來說本應是個極好的去處。
然而,才讀過這本小說的宣芝卻知道,雲家隻為神符而來,根本就沒打算讓一個不擅修煉的廢物,高攀上自家前途無量的二公子。
在迎親回程的途中,一知道宣芝祖父仙逝,便再無任何顧忌地奪走神符。
而原主嫁入雲家,洞房花燭之後,才知道跟自己拜堂成親的,是雲家沒出息的老三——從一開始雲家就在婚契上做了手腳。
雲三行事荒唐,不求上進,是個脾氣暴躁的神經病,成天被天資出眾的哥哥壓一頭,心裡早憋著一股子氣,如今還被逼接手他不要的女人,更是氣憤難當。
跟原主成親後,便把所有的氣都發泄在了原主頭上,將她關在屋裡百般折磨,可憐原主才嫁入雲家不足三月,就活活被磋磨至死。
而宣芝祖父這枚神符,最後自然是落到了雲家前途無量的雲二公子,也就是本文的男主,雲知言手裡,成為助他問鼎大宗師之位的“四神符”之一。
宣芝回想完書裡的情節,當場就有點坐不住,想要立刻腳底抹油,跑路。
但這個念頭隻冒出來一瞬,就被她強行壓下,理智告訴她,她現在不能逃,也逃不掉。
手裡的這張無主神符不知道暗地裡被多少人盯著,她現在尚處在雲家的護衛下,都有人膽敢铤而走險前來打劫,要是跑出去落了單,那還不是分分鍾就會被人殺人奪寶。
更何況,就算她真逃得掉,拿著神符回到宣家,也隻會給宣家帶來禍患。
在她暗自思索間,車駕晃動了下,有人登上車駕,繞過屏風走進來。
宣芝一抬頭,便對上一雙黝黑的眼眸,對方的視線最先落在她手裡的神符上,漫不經心地一瞥隨即便抬眸看向她,表現得對那塊神符全然不在意似的。
身為這本龍傲天小說裡的大男主,雲知言的外形自然無可挑剔,他同樣穿著一襲殷紅的喜服,金冠高束,眉眼深邃,嘴角噙著一縷溫和的笑意,讓人看一眼便不由得心生好感。
從身旁侍女眼中掩飾不住的傾慕便可見一二,那還是宣芝從自家帶來的貼身丫鬟呢。
雲知言目光落在她額頭上撞出的紅痕,歉疚道:“是我沒護好姑娘,讓你受驚了。”
宣芝雖心亂如麻,面上沒有絲毫顯露,擺出一副餘悸未消的樣子,呆愣愣地沒有回話。
雲知言眉目之間越發溫和疼惜,眼前的少女明顯是被嚇壞了,小臉慘白,眼周通紅,額角的傷非但沒有減損她的花容,反倒令她平添幾分楚楚動人,像一株在寒露裡引人憐愛的春花。
在商定親事的這些時日裡,雲知言早已摸清這位將過門妻子的性情,她是宣家最小的孩子,資質平庸,無法修煉,一直被養在深閨內宅裡長大,不諳世事,性子也怯懦。
雖然她並不是他理想中的伴侶,不過既已同意娶她,自己自會好好待她。
雲知言回身取過侍女託盤裡的傷藥,坐到她身旁,安撫道:“別怕,我們很快就能進西衡關了,那之後便是我雲氏地盤,斷不會有人敢再來放肆,我也會一直守在車駕旁,護你周全。”
宣芝半點都不覺得高興,到了西衡關,她就徹底落入雲氏的手掌心裡了。
“你傷在面上,可馬虎不得,我……”雲知言溫柔地說道,“為夫幫你上藥?”
宣芝聽到他改口的稱呼,睫毛微微一顫,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一個離家遠嫁又剛受過驚嚇的小姑娘,哪裡抵抗得了他這樣的溫柔攻勢。難怪就算後來雲家出爾反爾,將她嫁給雲三,原主還傻乎乎地覺得雲知言定是身不由己。
她想盡辦法想要再見雲知言一面,反而被暴怒的雲三打得更加厲害。
而那個時候,雲知言在做什麼呢?同處於一個府邸內,他對原主的遭遇不聞不問,甚至為了避嫌,躲得更遠。
直到原主離世,都沒有再多看她一眼。
宣芝心裡再清楚不過,他想要的隻是她手裡的神符。未免對方起疑,她還是裝出一副全然依賴他的樣子,默默點了點頭。
幫她敷好藥後,雲知言又輕言安撫了她好一陣,才從車裡出去,下令繼續前行。外面馬鳴如嘶,車廂微微一震,繼而動起來。
宣芝從車窗望見外面密林,氣浪衝開濃密的樹冠,速度越來越快,符箓的光芒一瞬間大亮,宣芝不由低了頭,等再抬頭望向窗外時,隻看到綠濤一閃而過,外面已是朗朗晴空。
騰空的震動隻有一剎,比坐飛機還平穩。
久黎城位於東周和昌餘兩國交界,已是邊境之地,距雲府所在的白雲澗六千餘裡,若是不用上飛獸靈馬趕路,一天之內根本到不了。
車隊行進得越快,雲府這個火坑離她就越近,宣芝匆匆收起對玄幻世界的好奇心,以休息為由打發婢女去外間,開始埋頭研究手裡的神符。
神符隻有巴掌大,其上銘刻著她看不懂的紋路,祖父雖自動解除了與神符的連契,但在上面下了一層禁制。
她閉上眼整理了一下原主殘留的記憶,原主神識孱弱,小時候又生過一場大病傷了根基,丹田氣海留不住靈氣,十歲上下便開了靈竅,打通靈脈,如今七年過去,依然滯留在最底層的凝氣境界。
宣芝內視丹田,隻能看到一團稀薄的靈霧飄蕩在氣海內,聊勝於無。憑著這點修為,要想從金丹期的雲知言眼皮子底下跳車逃婚,顯然不可能。但是一旦進了守衛森嚴的雲府,她更不可能逃得出去。
左右現在也別無它法,手裡的神符是她唯一的希望。這種好東西,她實在不想白白便宜雲家這種出爾反爾的小人。
宣芝抬頭看了一眼投在窗上的人影,又看了看屏風外的婢女,提起沉重的裙擺,輕手輕腳地盤膝坐於榻上,抱元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