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手中那塊帕子沒抓住,被風吹的掉了下去。
207. 斷玉 殿下真厲害
“昨個兒殿下醜時便走了。”
三七跪在地上, 低著眼簾,任由眼淚啪啪的往下掉。太子殿下平日裡是個溫潤的,但若是在床榻上之時, 必然像是變了個人。
這事隻要是在主子身邊貼身伺候的, 多多少少都會知道一些。三七伺候的玉笙最長,她自然明白。
隻時間一長,殿下對待越來越好,連著在床榻上之時, 都憐惜了些。
昨日晚上動靜忽然這番大, 她們在門口自然是聽見了。她幾次三番的想闖進去,隻王全擋著。後來,動靜停了, 她以為結束了。
哪知, 太子殿下推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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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五一十……”
“你一五一十,將殿下的言行舉止都給我說一遍。”玉笙坐在軟塌上, 從面上來瞧神色無任何的不同。
三七抬頭張望了一眼, 心中有些放了心。主子這模樣,幸好不像是對殿下動了情的樣子, 不然聽了心裡指不定多難受呢。
“殿下開門的時候,奴婢瞧見了。”見她這樣,三七語氣裡倒是平靜了不少:“殿下出來的時候,臉色是一片煞白的。”
若是談論起太子殿下,首先第一個說出來的必然是儒雅。
平日裡殿下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甚至於對著個奴才,也是溫潤的。但就在昨日……三七至今想起來,還是嚇得半死。
昨個晚上, 動靜停下來的時候,都快要醜時了,那時,天邊一陣漆黑,隻有室內的燈火還在亮著。當時,她與王全一起守在門口,還以為結束了,靠著門框正在打盹兒。
推門聲響起的時候,她兩還沒回過神來,過了一會兒才往門口看去。
就見太子殿下站在廊檐門口,漫天的月色灑在他身上,太子殿下踩在一輪月色之中。臉還是那張臉,隻是通身的氣質卻是變了。
月白色的和長袍隨意披在身上,太子殿下當時垂著手,袖口下的一雙手微微在打著顫,哪怕是隔的很遠,她站在遠處飛快的張望了一眼,依舊還看的清楚。
“主……主子。”三七說到這裡,又抬起頭,小聲兒問:“昨日你與殿下究竟是怎麼鬧成那樣的?”
殿下那瘋狂的模樣,當真兒嚇到她了。
玉笙聽到這裡,沉默了片刻。隨後才說了一句:“我也不知。”她是真的不知道,昨日晚上一舉一動在她腦海中浮現,玉笙愣神了好一會兒才舉起自己的手腕。
手腕上的白玉镯子微微晃蕩,下面的墜著個拇指大小的金色鏤空球。昨日裡,殿下自從給了她這個後,氣氛就有些不對勁了。
但當時,殿下強勢又霸道的厲害,她縱然當時察覺出不對勁,後來也給忘了。
玉笙思緒微動,忽然撐著扶手站了起來。雙腿之間那股腫脹感還在,玉笙驟然站起,膝蓋還是軟的。
三七趕緊上前扶著:“主子,您這是要做什麼?”
玉笙不說話,強忍著身上那股不適,扶著三七的手走到軟塌邊。昨個兒胡鬧的地方已經收拾了幹淨,湿透了的海棠迎枕已經換上了批新的。
昨個兒晚上……玉笙一瞧見這軟塌,就想起自己昨個兒被壓在上面,背對著殿下跪著。膝蓋上,那酥酥麻麻的痛感還在。
她強行忍著,紅著臉蹲了下來,手掌在軟塌下方摸索著。
“主子,您在找什麼?”三七跪在地上,也跟著尋:“今日一早,這地方都收拾了,沒瞧出什麼……”
玉笙摸索著的動作停了下來,她舉起手。
掌心處,那一截碎了的白玉手镯躺在上面,碎口處的地方,還染著一絲鮮紅的血跡。
“主……主子,這怎麼會……”三七喃喃出聲兒,這手镯不會是殿下昨個硬生生的捏碎了的吧?這可是玉石,徒手捏斷,得……得需要多大的力氣。
玉笙呆呆的看著自己掌心處那一截斷了的手镯,眼神落在那幹枯的血跡上,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說出話來。
***
太子殿下半夜裡從合歡殿出來,轉頭去了太子妃的廣陽宮。
這事兒不出一日,就鬧的沸沸揚揚。玉良娣獨寵的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娘娘,如今您這算是心願得逞了。”廣陽宮中,丁香舉著託盤走上來,面上還帶著笑意。從昨個兒晚上開始,到現在,整個廣陽宮中都是喜氣洋洋的。
太子殿下許久不來,一來就與娘娘那樣好。連著她們這些在門口偷聽的奴才們都害羞的不得了,不得不說太子殿下還當真兒是厲害。
昨個兒晚上太子殿下半夜過來,娘娘本都睡了,居然鬧到了後半夜。
丁香一想到這裡,捂著唇又開始笑:“娘娘昨個兒晚上辛苦了,御膳房燉了甜湯娘娘好好補補。”
“合歡殿那兒什麼動靜?”太子妃單手接過,攪和攪和了兩下,卻是沒喝。
“能有什麼動靜?”丁香冷哼了一聲,一臉不懼:“靠美色上位的,能有幾時好?玉良娣平日裡再得殿下喜歡,如今不也是失了寵?”
“娘娘如今與殿下正好,重心還是放在殿下身上才是。”
太子妃聽了,卻是覺得有些恍惚。昨個兒裡,殿下是過來了。太子殿下昨日裡分明沒喝酒,但她卻覺得像是變了一個人。
但具體哪裡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
“娘娘,這是添了阿膠紅棗熬出來的補湯,你趁熱多喝喝。”丁香見主子不動,趕緊勸了一句:“這是讓御膳房特意給您煮的,娘娘您昨個兒晚上辛苦了。”
太子妃聽到這兒,才算是動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腰,今個兒她難得的起來晚了。昨兒鬧的太晚,身上還有許多印子。殿下這麼溫和的一個人,卻是不料在床榻上居然那麼……
“玉良娣那兒還是要派人看著。”
殿下來的忽然,雖是她請過來的,但她之前到底是失寵太久。再說了,昨日才是第一晚,殿下寵這位玉良娣這麼久,又豈非是一天就能夠忘記的?
“何況,那玉良娣的臉,的確是漂亮。”太子妃輕嘆了一聲,語氣悠悠的。
殿下昨晚是半夜從合歡殿那兒過來的,必然是與玉良娣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合歡殿中沒什麼動靜,殿下身邊的奴才嘴又緊的跟河蚌一樣,半點兒都打聽不到。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太子妃抬手,揉了揉眉心。
“管她發生什麼事。”丁香高興,嘴巴也快,一臉笑意的道:“總之,殿下如今疼您,就對了。”
太子妃聽到這兒,到底還是松了口氣。她低頭,悠闲自在的將那碗補湯一口氣喝了。將碗口放在桌面上:“將趙良媛給我藥丸給拿來。”
趙良媛與她鬥了一年,兜兜轉轉的,兩人你死我活。
沒想到,死之前居然給她給她這麼個驚喜。
太子妃拿起錦盒中的那枚褐色藥丸,放在手心裡轉了轉。死之前,趙良媛身邊的嬤嬤過來請她,幸好她過去了。
元承徽是個沒有用的,自從她兄長出事之後就被玉良娣嚇破了膽。如今躲在屋子裡,神神叨叨的不敢出來。
倒沒想到,這元承徽身上居然還有這個事。當初就算是懷上身孕,也隻是因為個藥丸。
太子妃將藥丸舉到自己眼前,笑了一聲兒。
“娘娘,您這真的要吃嗎?”丁香看了一眼,有些膽戰心驚:“這藥丸會不會出現什麼事?”
“不會。”
太子妃將藥丸送入口中,趙良媛生來坦蕩,不是那樣的人。再說了,這藥丸她派人檢查過,沒有毒。
口中一股苦澀的滋味傳來,太子妃卻是覺得心都跟著靜了。
“若是不出意外,下個月就會有孩子了。”她輕笑一聲兒,舉起手在自己肚子上摸了一吧。殿下就算是在她這兒來了,玉良娣也依舊令她心生忌憚。
區區一個瘦馬,居然坐在良娣上的位置,也太礙人的眼了。
這個‘孩子’來的正是時候,左右都是假的,用來搬倒一個良娣,穩賺不賠。
指尖在小肚子上跳動了兩下,太子妃眼中浮出一絲得意。
“派人去書房,給殿下送碗湯。”
太子妃的語氣悠悠的,裡頭含著一絲笑意:“昨日晚上,殿下辛苦了。”
***
書房
玉笙站在書房門口,已經有一會兒了。隻不過,書房的門緊緊閉著,太子殿下不願意見她。
這種滋味,還是她第一次嘗試。說實話,感覺很差。
玉笙想著,悄悄兒挪了挪腳。重心偏到了右邊腳上。她來了已經有快有小半個時辰了,天氣倒是不冷不熱的,隻就是這站久了又酸又累的滋味磨人。
她入東宮這麼久,殿下對她一直都好,這種站了這麼久還不能進去的苦,還是她第一次嘗試。
玉笙咬了咬唇,覺得有些委屈。
王全從裡面推門出來,腦袋垂的低低的,眼神下撇著根本不敢看玉笙:“娘娘,您還是回去吧。”
“太子殿下太忙了,沒時間見您。”王全跟了太子殿下這麼久,想不到居然還有一日能跟玉主子說這樣的話。
這玉主子有多受寵,他都是看在眼裡的。從揚州開始,殿下就待這位主子與眾不同。後來,更是直接寵到了現在這個位置上。
他都以為殿下這是尋到真愛了,卻沒想到兩人這又鬧了矛盾。
王全一想起昨個兒晚上就頭疼,抬起頭面對著玉笙,語氣裡甚至還帶著幾分哀求:“娘娘,您還是先回吧。”
玉笙昨個兒晚上被殿下折騰了一晚,如今渾身都是軟的。王全讓她回去,她其實是想回的。隻是……袖口中,她捏了捏掌心,裡面斷了的玉镯膈的她肉疼。
“我不去。”她白著一張臉,身子故意晃了晃,一臉的搖搖欲墜:“殿下不見我,我就不回去。”
王全瞬間便覺得五髒六腑都跟著疼。
“娘娘您等著吧,奴才再進去通傳一聲。”王全低著頭,隻覺得心累的腰杆都直不起來。他溜進書房裡,幾乎是快速的將門給關上。
還未抬起頭,便能察覺到,頭頂那道冰冷的目光。
太子殿下站在書案後,眼睛就瞪著門口。王全不得不說,玉小主站著的位置實在是太好。這個時辰,這個點下來,午後的陽光曬下來玉小主站著的地方,正對著書案。
影子垂在門框上,殿下隻需一抬頭就看見了。
這讓殿下還怎麼處理折子?王全揉著腦袋,隻覺得哪裡都疼。這玉良娣來了多久,殿下就跟著站了多久。
一個外頭站著,一個裡頭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