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愛聽好聽的,誰也不例外。
哪怕知曉她這是嘴硬心軟,太子還是扭頭瞥了她一眼:“你都半點都不想孤?”他早上出去,到現在回來,中途還想了她一下。
一從正陽宮出來,可就立馬就來了她這兒的。
“我才不想你呢。”玉笙立馬飛快的加了一句,斬釘截鐵地又道:“殿下早上才出去,晚上就回來了,怎麼會想?”
太子冷哼一聲,面上也有些不好看了,抬手揉了揉眉心:“孤去書房。”
“殿……”玉笙在他身後瞪圓了眼睛,還當自己是玩脫了。
面前的人又轉過頭來,居高臨下的看了她一眼,抬手掐住她的脖子,將人拎了起來:“你也隨孤去,成日裡性子浮躁的厲害,隨孤過去靜靜心。”
玉笙被提溜進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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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在一側看折子,讓人給她弄了個書案來,就放在他書案旁邊。
“我又不看折子……”王全指揮著奴才手腳麻利,瞬間就給她安排好了,玉笙坐在她的小椅子上,面前是她的黃花梨木的小案幾。
筆墨紙砚給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她抬手撥弄了一下幹淨的毛筆,歪著腦袋不開心:“給我準備這些做什麼?”
“孤說了,讓你改改你這浮躁的性子。”
太子身子朝後靠了靠,手中捧著折子,垂眼看著眼睛都不眨:“ 孤看折子,你就在那練練字。”玉笙仰頭,眼睛瞪的溜圓。
“ 我……我練字?”
“我又不去科舉,練什麼字?”
“讓你練就練,哪那麼多廢話。”太子眼神從折子上挪開,瞪了她一眼。
玉笙縮了縮脖子,還想頂嘴。
太子懶得跟她說,隨手從手邊抽出本書來扔到她的桌面上:“孤就在這裡看著你抄。”
“一……一本書?”玉笙拿起來,翻開後臉都綠了:“抄……抄一本?” 太子看著她那吃癟的模樣,心中一陣舒爽。
拳頭抵住唇咳嗽了一聲,面上拉了下來: “不然呢?”誰讓她膽子大,什麼話都敢說。太子暗自輕笑,非要好好磨磨她那性子不可。
“我不想……”
話還沒說完,太子便低頭重新看折子,把她那苦巴巴的臉當做看不見:“寫吧。”
玉笙一臉憋屈,卻隻能苦哈哈的低頭研磨,練起字來。
太子給她的是本《金剛經》,玉笙的字寫得不錯,可抄起經書來卻也是嫌棄枯燥又乏味。抄了半個時辰就開始不老實了。
一會兒喝水,一會兒吃塊點心。
時不時的扭頭往他那兒看上一眼,太子低頭處理著折子,還得分神來照看她,見她這模樣,揉了揉眉心警告:“你在動來動去,不抄完孤可就不讓你出去了。”
玉笙嚇得面色一白,卻也立馬就老實了。
委委屈屈的低下頭,慌亂的抓起毛筆低頭假裝抄寫了起來。隻經書實在是太無聊,抄了一會兒又不安分起來。
趴在桌面上不知寫寫畫畫寫什麼,太子放下折子的時候抽空看了她一眼。她那眼睛半點都沒往經書上看,一瞧就知道不是在抄寫佛經。
太子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地繼續看折子。
趙家與元家聯手,如今雖是站在他這邊,但趙元兩家對上的卻是陸家。屋子裡靜悄悄的,太子批了會折子,轉身又去看這屆科舉的考卷。
科舉放榜就在這幾日,從考卷中看,這屆考生有才的倒是不少,秋闱之後就是殿試 ,到時候陛下會從中選出前三甲。
他在朝中的人也該換換血了。
黑夜寂靜,太子又低頭看了半個時辰的考卷,王全端著茶盞進來,託盤放在了桌面上:“殿下,喝口茶潤潤喉休息休息。”
太子放下卷子,抬手捏了捏眉心。
手才剛接過茶盞,身側王全就是一愣:“殿……殿下,這玉主子怎…怎麼……”太子低頭邊喝茶,便往她那兒看了一眼。
書案上,玉笙趴在桌面上,看那樣子已經睡著了。
王全站在一側,憋著氣兒想笑。
太子黑著臉站起來,拿起折子面無表情地在她桌面上敲了敲。
桌面上的人一驚,瞬間就醒了。
“孤讓你抄個佛經,你還給孤抄睡著了……”太子氣的深深吐出一口氣,居高臨下地瞥了她一眼,訓斥的話還沒開口卻是又給原樣咽了回去。
那巴掌大的臉仰起,如玉般的額頭上還印著字跡,左邊王,右邊豖,加起來是個琢字。
她腦門上印了個他的名字。
太子瞧見這兒,沒忍住,轉過身笑了一聲。
“我……這。”玉笙腦袋上頂著他的名字,振振有詞地頂嘴:“誰讓佛經太無聊了,我……我這才睡著了啊。”
“哦?”太子心中暗笑,面上卻是拉長了臉 :“那你剛抄的呢?給孤瞧瞧。”
“給就給。”玉笙下意識去尋,抬手抽出那張紙卻是想到什麼似的。愣住了,隨後趕緊慌亂地拿經書給蓋在上面。
面對著他幹笑了兩聲,一臉的緊張:“不……不行。”
“哦?”太子知道她為何不行,盯著她那腦門,故意詐她:“你抄了半個時辰,一張總抄寫好了吧?孤檢查檢查。”
“不……不給。”
玉笙身子往後退了兩步,雙手護著那張紙,手足無措:“還沒寫好,不想給殿下瞧。”
“好……”太子點了點頭:“孤不看也成。”
垂眸看著她那印滿他名字的額頭,太子想到昨晚她纏在自己身上,板著手指頭告狀的嬌氣模樣。
輕咳了一聲,拉了拉領口,哄她:“那你說說,孤這幾日出去,你可想孤了?”
書案旁的人面色一動,眼神忽然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不……不想。”她頭頂著他的名字,腦袋搖晃得像是撥浪鼓。
斬釘截鐵的又道:“半點都不想。”
“呵……” 孤信了你的邪!
太子咬牙輕笑一聲,抬手就將人拉到了懷中。他太忽然,措不及防的將她手中的紙也給一同帶了過來。
玉笙慌的臉上瞬間就煞白了,手拿著紙慌的不知往哪裡藏。
一隻手從她懷中將那張紙給奪了出來。
“給我。”玉笙嚇一跳,趕緊去搶。
“嬌氣。”太子單手控住她的腰,攤開那張紙放在桌面上。
隻一眼,就笑了。
那上面,前半段還是佛經,後半章就亂了心智,認認真真,一筆一劃,密密麻麻寫滿的都是他的名字。
“你這叫不想孤……”
太子面帶笑意,又滿是得意:“你這是嘴上不想,心裡全是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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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親王府
陳珩坐在書房中,面色黑沉著,旁人不敢靠近。
屋子裡,畫卷擺了一地,如意館的小太監來了一批又一批,都是來送畫的。這幾日,恆親王大鬧如意館,說是幼時見了個美人圖,如今記起來十分歡喜,想重新去尋。
陛下向來寵信恆親王,他要尋個畫更是由著他。幾日的工夫,恆親王將整個如意館給翻了個底朝天兒,卻是半點洛太妃的蹤跡都尋不到。
莊牧看著滿書房的畫卷,硬著頭皮走進來:“殿下,大小姐在門外,說是想見你。”
那放在玉板子上的手摩挲了一下,虎口帶著一道淺淺的疤:“不見。”莊牧點頭,對這個回答半點都不詫異。
這幾日殿下雖是歇在恆親王府,但卻是從未見過大小姐一面。之前對大小姐還算是關心,如今卻像是主動想將她這個人隔離開一樣。
分明……莊牧的眼神落在地上的畫卷上,分明,還未尋到那畫卷上的人。
出了門,洛長安看見莊牧的樣子,面上便一臉的無措:“珩哥哥還是不願意見我?”莊牧搖了搖頭,上前去替她推著輪椅:“小姐,秋日裡風大,您還是回去吧。”
洛長安面色煞白的,搖了搖頭:“我聽說這幾日珩哥哥在尋畫。”
她低下頭,一臉的消瘦與脆弱:“我也不知道珩哥哥要尋的什麼,也幫不上忙。”她將帶來的湯水送上前,遞給莊牧道:
“這是我親手熬的羊肉湯,之前在西北的時候珩哥哥十分喜歡的,莊牧你拿過去給他補補身子。”
“好,多謝大小姐。”
莊牧面帶著笑意,將食盒給接了過來。
眼看著莊牧進了書房,洛長安才深吸一口氣,推著輪椅走了。
“小姐。”
嬤嬤在她身側道:“您是不是惹了殿下生氣了?殿下這段時日倒像是主動躲著您一樣。”
“ 我沒有啊。”珩哥哥躲著自己,洛長安如何不知道?隻她想了幾日都想不明白,到底是為了還是麼。
嬤嬤在身側小聲兒道:“奴才倒是聽說了一句。”
洛長安仰起頭,就見嬤嬤低下頭,對著她道:“殿下好像在尋一幅美人圖。”
“美人圖?”洛長安喃喃的,隨即心又酸澀了下來,珩哥哥果真是變了心了。
“殿下。”
莊牧將食盒放上來,羊肉湯溢出一股香味:“大小姐親手做的,殿下您嘗一嘗?”
羊肉湯是西北那邊的特色,與京城這兒的做法不同,添著一股辣子味。恆親王揉著眉心的手放下,看著那送上來的羊肉湯。
“殿下,如今洛太妃的畫像還沒尋到,您對大小姐也別太無情了些……”莊牧將湯碗放在桌面上。
“這大小姐的身份還沒確定,奴才是怕你日後後悔。”大小姐到底跟隨了殿下七年,這番說不見就不見,日後哪怕是和好,隻怕也有了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