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不想和周澤宇吵。
但有些人真的很容易蹬鼻子上臉。Ṭŭ̀ₜ
我深呼吸一口氣，問他：「周澤宇，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我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嗎？」
「你突然說這個做什麼？」周澤宇有些暴躁。
「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我甚至對你、對兒子、對以前那個家盡心盡責。現在我們離婚了，撫養權是你非要的，兒子也說他更喜歡林雅琪。我成全了你們所有人，現在我過我自己的生活，我有錯嗎？」
「我什麼時候說你有錯了？」
「那你為什麼要來質疑我讀碩考博？」
「現在不是關鍵時期嗎？你就不能為了兒子，稍微犧牲一下？」周澤宇說得理所當然。
「犧牲？」我冷笑著問他，「為什麼一定要我犧牲？
「當年我們一起大學畢業，你說你需要我和你一起創業，讓我犧牲保研的資格。
「後來創業成功，我們有了兒子，你說讓我犧牲事業回歸家庭。
「再後來我們離婚，我也如你所願，犧牲了兒子的撫養權。」
我越說越覺得好笑：「到現在，你有了新的家庭，不要兒子了，又要我犧牲自己去成全你的幸福。周澤宇，你不覺得你很無恥嗎？」
「我什麼時候說不要兒子了？我說的是在林雅琪懷孕期間，暫時由你幫我照顧一下兒子。撫養費我雙倍給！」周澤宇被我說得有些破防了，情緒越來越激動。
「萬一林雅琪懷孕了，又患上了產後抑鬱症呢？抑鬱症好了，又患上了神經衰弱呢？這世界上這麼多病，總能找到一個兩個適合自己的。」我淡淡地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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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琪不是這樣的人，她對兒子很好，視如己出。」周澤宇堅定地說道，自然也聽出了我的言下之意。
「既然如此，兒子又怎麼會影響到林雅琪養胎呢？這不自相矛盾嗎？！」
周澤宇被我說得啞然。
一時沉默。
周亦然突然難受地問我：「媽媽，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他已經十歲了，很多話他其實都能聽明白了。
「沒有不要你。隻是因為你有林阿姨當你新媽媽，我很放心。」我對周亦然溫柔地說道。
以前為了讓周亦然能夠好好學習，我總是扮演惡人的角色。
現在對他沒有任何期待，就絕對不再說一句重話。
可周亦然似乎不滿意了，他說：「媽媽你別對我笑，你這麼笑，我覺得你都不愛我了。」
我摸了摸周亦然的頭：「我怎麼可能不愛你呢，我隻是不想再讓你做你不喜歡做的ţů⁸事情，免得長大後，毀了你。」
「行了沈溪。」周澤宇不想再聽我陰陽怪氣，估計也覺得自尊受損。
畢竟這麼多年，他可從沒有在我身上吃癟過。
他拉著周亦然憤怒離開時，還不忘威脅道：「你既然不管兒子，我也不求你了，以後你也別想兒子再認你！」
我聳聳肩表示不在乎。
反正不管我怎麼對他，他長大了也不會認我，隻認他的林阿姨。
我何必要去，沒苦硬吃呢？！
9
我認真過好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哪怕每天都很累。
但很快樂，很有成就感。
原來對自己好，真的可以過得很好。
如不是，偶爾被人打擾。
今天我做完一組實驗數據後，看著關了靜音的手機上，十幾個陌生未接來電。
我回撥過去，接電話的是周澤宇。
「沈溪，你來一趟醫院，兒子出了意外受了傷，住院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去了醫院。
不管如何，周亦然畢竟是親生的。
沒有感情，也還有責任。
我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了裡面激烈的吵架聲。
林雅琪尖叫：「周澤宇，你到底要多久才把你兒子送走？！再不把他送走，我就要死在他手上，一屍兩命了！」
「都說了ťŭ̀₃，亦然沒有不待見你，你為什麼就揪著他不放。他從樓梯上摔下來都骨折了，你也沒半點關心！」周澤宇聲音也很大。
「所以你想要看到我從樓梯上摔下來是不是？！我死了，你就有理由和沈溪復合，你們一家三口又可以團圓了？！」
「你夠了林雅琪，別在這裡無理取鬧，亦然還要好好養傷。」周澤宇沒了耐心。
「那我就真正無理取鬧一次給你看看。」林雅琪咄咄逼人，「反正我今天把話放這裡了，要麼你讓你兒子滾，要麼我就帶著我肚子裡面的兒子去跳樓。」
「亦然才十歲，你讓他去哪裡？」周澤宇氣得聲音都在發抖。
「我不管他去哪裡，反正我就是不要再看到他！」林雅琪態度堅決，「否則，你就等著一屍兩命吧！」
說完，林雅琪轉身離開。
結果一走出病房，就和我撞見了。
林雅琪看到我這一刻，明顯愣了一下。
我看到林雅琪也愣住了。
這還是曾經那個纖細、嬌嫩、青春的女孩嗎？挺著孕肚，晃眼以為是高齡產婦。
不過兩年沒見而已。
「沈溪，你來這裡做什麼？」林雅琪像個炸彈一樣，見誰都爆。
「聽周澤宇說亦然住院了，我來看看他。」
「你來看周亦然還是看周澤宇的？怎麼，你想要趁著我懷孕期間，勾引周澤宇是不是？」
這人有病吧？！
不過她隨時隨地發瘋也不用意外。
雖然這兩年我沒再見過林雅琪。
但我和周澤宇在一起這麼多年，也有共同的朋友。
偶爾也聽朋友說過，說林雅琪自從知道自己懷的是個兒子後，就開始不停地作妖。
但凡周澤宇的公司有稍微好看點的女員工，她就去指著人家鼻子罵人家勾引周澤宇，非要逼人家辭職。
也不允許周澤宇出門應酬。
如果周澤宇去了，她就跑到周澤宇的飯局上大吵大鬧，不知道讓周澤宇損失了多少大項目。
說周澤宇都要被林雅琪給逼瘋了。
我當時聽著的時候，就覺得有些好笑。
怎麼會被逼瘋了？
周澤宇可喜歡死了，林雅琪的活潑勁兒呢！
10
「我給我滾！」
周澤宇突然從病房中出來，對林雅琪怒吼。
那模樣想要吃了林雅琪。
林雅琪估計也沒見過周澤宇這麼兇的樣子，有點被嚇到。
下一刻又挺了挺肚子，似乎是有了很大的底氣。
她吼著周澤宇：「你要是敢做對不起我的事情，我就死給你看！還有，你最好把你兒子解決了，否則我和你沒完！」
林雅琪轉身離開。
周澤宇氣得身體都在發抖。
我在旁邊，就當在看一場笑話。
「是不是覺得，我很活該？」周澤宇突然開口問我。
我收下嘴角的笑容：「和我無關的事情，我不做任何評價。」
「我也沒想到，懷孕後的林雅琪，會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
「我對你和她的事情沒興趣。」我提醒他，「我是看來兒子的。」
周澤宇不再多說。
我走進了周亦然的病房。
他躺在病床上，眼眶很紅。
顯然是聽到了他爸和林雅琪的爭吵。
看到我這一刻，眼裡瞬間有了光，很激動地叫我：「媽媽。」
我點頭，不太熱情。
隻簡單詢問了一下他的情況。
他今天放學回家，上樓時和林雅琪遇到了，他說是林雅琪故意把他推下樓的。
可林雅琪卻一口咬定是他不想要林雅琪再生個孩子和他爭寵，所以他要把林雅琪從樓梯上推下去摔死她肚子裡面的寶寶。
而林雅琪出於自衛，才失手把周亦然推了下樓。
周亦然還說，林雅琪對他很壞很壞。
以前對他的好都是裝的。
自從她嫁給他爸爸之後，總是暗地裡打他罵他，還說他是沒媽要的野孩子。
她總是給他吃雞腿漢堡，他不吃了也強迫他吃，說他隻配吃這些垃圾食品。
周亦然越說，哭得越厲害。
我聽著，卻很平靜。
隻淡漠地提醒：「這些事情你不該跟我說，你應該跟你爸說，或者你奶奶說。」
「他們都不信我，隻信林阿姨。」周亦然哭得很傷心，「他們隻關心她肚子裡面的孩子，一點都不在乎我了。他們都不愛我，都嫌棄我。媽媽，你讓我跟你走好不好？」
周亦然緊緊地拉著我：「我以後一定乖乖聽你話，再也不說你不好了。媽媽，我知道，你才是最愛我的。以前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那麼說你，不該討厭你！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周亦然一直哭一直哭。
他真的很怕，我不再要他了。
可我是真的不要他了。
我將他的手推開，溫柔卻又疏遠地說道：「亦然，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你選擇林阿姨時，媽媽就已經退出了你的世界。」
「可是我後悔了，我知道錯了……」
「你後悔了，就應該改變你自己，不是來改變我。」我平靜地說道，「而我現在的生活，不會為了任何人而改變。」
特別不會為了你和周澤宇而改變。
我冷漠地離開了周亦然的病房。
不可能原諒。
也從未想過原諒。
「沈溪，你什麼時候這麼冷血了？！亦然是你親生兒子，你就真的不管他了嗎？！你不覺得你很對不起他嗎？！」周澤宇站在病房門口，狠狠地質問我。
11
我停下腳步，有條不紊地回答周澤宇：
「首先，我按照我們的離婚協議，每個月給了他撫養費，我盡到了我做母親的責任，沒有不管他。
「其次，周亦然也是你的親生兒子，且撫養權在你這裡，你更應該處理好你的家務事，讓周亦然有一個舒適的生活環境。
「最後，我們的婚姻是因你出軌犯錯而破裂的，你沒有資格說我對不起周亦然。真正對不起他的，是你自己。」
周澤宇被我說得臉紅耳赤。
好一會兒他似乎鼓起了莫大的勇氣問我：「沈溪，是不是非要我給你服軟？」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你這麼做，就是想要讓我主動給你道歉，主動說我後悔和你離婚娶了林雅琪。
「好，我承認，我錯了，我當初不該被林雅琪勾引，我不該因為林雅琪破壞了我們的感情和婚姻，不該和你離婚。」周澤宇的悔恨，顯得又是那麼高傲。
他說：「我答應你，等林雅琪生下孩子後，法律可以允許我和林雅琪離婚了，我就立馬離婚，和你重新在一起。」
我保持沉默。
是真的被周澤宇這番言語給震驚得目瞪口呆。
我不知道一個人的臉皮到底有多厚，才會說出這樣的話，才能說得這麼理所當然。
「我知道你這兩年一直保持單身。」周澤宇又說道，「你現在不停地進修深造你自己，又堅持鍛煉讓自己保持這麼好的身材，不就是想要讓我看到，不就是想要讓我後悔嗎？」
「所以你覺得我現在的生活，是為了做給你看的？」我不由得笑出了聲。
「沈溪，我們也不年輕了，沒必要再走那麼多過場，你自己見好就收，我真沒有那麼多耐心。」周澤宇似乎並不想和我廢話。
他說道：「我手上還有一套大平層，你和兒子先搬去那裡住，等我和林雅琪離婚後，再讓你搬回別墅來。」
我沒說話。
就看著周澤宇笑。
周澤宇有些窩火：「你笑什麼？太高興了？」
「我笑，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厚顏無恥的人。」
「沈溪！」周澤宇怒火衝天。
「我不知道你哪裡來的自信，覺得我會和一個不負責任、亂搞男女關系，還狂妄自大的渣狗復婚？我是有病嗎？！」
「你最好想清楚你在說什麼？沈溪，我隻是看在兒子的分上，給你一次回來的機會，你別得寸進尺。」
「這麼好的機會你還是留給別人吧，我承受不起。」又一字一頓補充道，「也不稀罕。」
「你少在這裡陰陽怪氣。」周澤宇難掩憤怒，「你不會真以為你離異還有個十歲的孩子，且三十好幾的女人，會有男人要吧？！他們都是和你玩玩而已，哪個男人會真正娶這樣的女人當老婆？」
「你不都能二婚嗎？」我諷刺。
「男人和女人能一樣嗎？男人可以浪子回頭金不換？女人呢？」周澤宇輕蔑到了極致。
原來這就是周澤宇可以肆無忌憚婚內屢次出軌的原因。
身為男人，可真是把他給得意到了。
12
「我不勞你費心了，就算這輩子沒有男人要，也不會再考慮你。」我直接拒絕。
未等周澤宇開口，我又說道：「再說了，誰說女人就一定有男人才能活？我為什麼不可以獨美？
「我一個人生活得好好的，為什麼非要去伺候人？
「錢我不會花嗎？日子我不會自己享受嗎？我是缺胳膊少腿了，一定要找個男人？！」
周澤宇被我說得臉紅耳赤。
我越說越覺得好笑。
就笑著離開了。
真不明白，這都什麼年代了，周澤宇的男權主義怎麼還能這麼理所當然？！
上輩子真是腦殼被門夾了，才會忍受了他一輩子。
……
這次和周澤宇不歡而散之後，他沒有再來糾纏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