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跟林雪兒說了聲有事,就離開了。她走到裴煜的化妝間門口,敲了敲門,沒有回應。她打開門,往裡面探了探頭,裡面空無一人。
她一轉身,面前突然多了個人,嚇了她一跳。這人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站在她身後一聲不吭,要不是他身上掛著工作人員的牌子,她下意識的就要喊人了。
她拍了拍胸口說:“你來找裴煜嗎,他不在。”
來人笑了下說:“我知道,我剛才看到他去找何老師了。我看你好像要找他,想告訴你一聲,沒想到會嚇到你,不好意思啊。”
季棠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說:“謝謝你啊,那個請問何老師他們在哪?”
工作人員給季棠指了指路,他見季棠臉上還帶著迷糊,就說:“季老師,我帶你過去吧。”
季棠看了眼他的工作牌,再次跟他道了聲謝,跟著他往走廊另一頭走去。
距離下半場錄制還有十分鍾的時候,主持人跟嘉賓陸續回到了舞臺上,然而等了一會都不見裴煜跟季棠的身影。
何瀾走到林雪兒邊上,低聲問道:“你知道季棠去哪了嗎?”
林雪兒搖了搖頭,眼裡也浮上了疑惑:“她跟我說有事要出去一趟,就沒回來了。”
“會去哪了呢?她有說去辦什麼事了嗎?”
林雪兒還是搖頭:“她說很快就好的,不應該這麼久,會不會迷路了?我記得她方向感不好。”
何瀾略一沉吟,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見嘉賓沒有到齊,觀眾也察覺到了不對,開始議論起來。
“裴煜跟季棠人呢?快到下半場錄制時間了吧。”
“搞什麼啊,我剛還誇季棠表現的好,就掉鏈子了,也太沒時間觀念了,讓大家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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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不說裴煜,他也沒來。”
“臥槽,我有個大膽的猜測,但不敢說。”
“有什麼不敢的,大膽點。”
“這裡大半都是裴煜的粉絲,我怕說出來會被她們打死。”
“其實剛才我就想說了,上半場時裴煜一直在看季棠。”
“我就說吧,兩人之間肯定有什麼關系,不然為什麼就他們兩個還沒來。”
“眼睛不要就挖了,裴煜是尊重其他嘉賓,看他們發言,不是隻看季棠一個。”
章以茜四處張望著,她了解季棠的性格,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遲到。
袁曉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可能她還沒化好妝,裴煜也沒來,距離開場還有點時間,別著急。”
“怎麼可能不著急,大家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她咖位沒裴煜大,要是因為她遲到延遲了錄制,節目組肯定會怪她,還會被人爆料到網上挨罵。”
間隔兩個位置的周衍之走了過來,他俯身看著兩人說:“我剛給季棠打了個電話,手機在她經紀人手裡,他已經去找她了。”他小聲說,“我也去找她,你們盯著臺上那個叫譚菲的人。”
發現季棠跟裴煜不在時,他沒有錯過她臉上慌亂的神情,直覺告訴他她肯定有問題。
袁曉張了張嘴說:“兄弟,你怎麼進去啊?”
周衍之從兜裡掏出一個志願者證件掛在脖子上,拍了下他的肩膀沒有多說就走了。
“艹,忘記他在電視臺有人了。”
第105章 最後一個任務
在路過自己化妝間門口後沒多久,季棠就起了疑心。她是路痴,第一次去的地方,她一般是記不清方向的。
可偏偏她到這後跟譚菲在這裡發生衝突,對這條走廊可謂記憶猶新,它的盡頭通往電梯間,跟演播廳是兩個完全相反的方向,這個時間點,裴煜跟何瀾必然不會去外面。
她腳步一頓,停了下來,帶路的那名工作人員沒再聽到緊跟其後的腳步聲,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奇怪地問道:“季老師,你怎麼不走了?”
季棠又瞥了眼他胸前的工作牌,一邊記下他的名字一邊說:“再往前走就要出去了,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裡?真的是去裴煜嗎?”
這附近來來往往都是工作人員,走廊上又有監控,這人甚至連工作牌都不摘,她看過照片,跟本人差不多,應該不是偽造的。
她猜不透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是真的想把她騙出去對她不利,還是純粹搞錯了方向。
這名工作人員聽她這麼一說,臉上露出了窘迫的神色,他摸了摸脖子,承認是別人叫他把季棠帶過去的。
這個別人是誰,季棠不用腦子想能猜到,在場的人裡隻可能是譚菲。她可不認她私自找她會有什麼好事,估計正憋著壞想害她。
她扯了扯嘴角說:“什麼別人,就是譚菲吧。”
工作人員緩緩點了點頭,他沒料到會這麼就被季棠猜出來,局促不安的站在她的面前,他低著頭,低聲下氣的祈求道:“季老師,您能別把這件事說出去嗎,我真的沒想對你做什麼壞事。她讓我叫你,我也不敢拒絕,她這個人的脾氣,您應該也了解的對吧?我要是不按她說的做,她肯定不會放過我的。”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季棠的臉色,放低姿態想讓季棠心軟放過他。季棠隻心軟了幾秒,就硬起了心腸。
不是她變得冷漠,她很清楚,他是東窗事發才在她面前扮可憐,妄圖取得她的同情,要是她沒發現,她就真被帶去見譚菲了,到時候發生什麼可就不好說了。
像他這種常年在電視臺工作的工作人員,私底下見慣了藝人間的勾心鬥角,不可能猜不到譚菲叫她去是要做什麼。
她跟她吵架的事,早傳遍整個演播廳了。
季棠點了下頭說:“我知道了,你去跟譚菲說,讓她少琢磨這些歪門邪道,多把心思放在正道上。”
她轉身正準備原路返回,聽到了“篤、篤、篤”的腳步聲,她扭頭一看,譚菲踩著高跟鞋,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兩人面前。
工作人員與她對視了一眼,連忙低下了頭,手指緊張的掰來掰去,看得出真的很害怕譚菲。不知道她以前來參加節目,給他留下了怎樣的兇殘印象。
譚菲衝他揮了揮手說:“一點小事都做不好,還不快滾。”
工作人員如釋重負,他連話都沒有說一聲,轉身一溜煙的跑走了。
時隔兩個多小時,兩人就故地重遊,站在了這個“舊”戰場上,區別是這次沒有其他人在,就算大打出手都沒有人攔。
既然本尊來了,就不需要由別人帶話了,季棠說:“譚菲,你是前車之鑑不夠多,一點也不珍惜自己的羽毛,威脅工作人員,陷害後輩藝人,任何一件事傳出去都夠你喝一壺了,還是覺得自己出道久,作品多,大眾對你容忍度高,怎麼作妖折騰都不會翻車?”
季棠其實也不明白,她們也就在這次宣傳會碰上,後面有關《自白》的路演她是不參加的,基本就沒交集了,她怎麼就盯著她不放了。
她以為譚菲肯定會反唇相譏,她卻湊到她面前,眼珠子牢牢地盯著她,不屑的“哼”了一聲,她說:“我有時候真搞不懂,裴煜究竟看上你哪一點了,竟然會不顧自己,想要救你。”
季棠蹙了下眉,說:“你這話什麼意思,裴煜?救我?他怎麼了?”
以裴煜在圈內的咖位跟諱莫如深的家世,她倒不覺得譚菲敢對他做什麼,更大的可能,是拿他當誘餌設局害她。
譚菲指了指走廊盡頭說:“看到走廊盡頭的那個拐角了嗎,靠裡面有一間儲物間,你不是要見他嗎,他就在那裡。”
季棠冷笑了一聲:“譚菲,你不會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上當吧。”
譚菲垂下眼睑,遮住了眼底的一抹哀傷,她不會在她面前表露出自己的脆弱。她說:“季棠,說實話,我真的有點羨慕你了。”聲音輕的像是說給她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啊?”季棠一天霧水的看著她,她剛一開口,譚菲就打斷了她未出口的話:“信不信由你。你知道的吧,他怕黑,要不要當這個騎士,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了。”她向她扔了把鑰匙,“喏,這是鑰匙。”
說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她就邁著搖曳的步伐離開,像喝醉了酒似得。
季棠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慢慢地跟在她身後,她的腦海中一直充斥著譚菲方才的話,她又回頭望了一下,抿了抿唇。
猶豫片刻後,她轉過身,朝著與譚菲相反的方向走去,她走了幾步,就跑了起來。
——
裴煜不是天生就怕黑的。
在他七歲那年,他被一對瘋狂的夫妻綁架,他們想要他成為他們家的孩子。他們先是對他好言相勸,拿各種零食禮物誘惑他,後來見他油鹽不進,又哭又鬧,便不耐煩了,將他關在了儲藏室裡。
他從一開始的拼命捶門喊人,到後面體力不支暈倒。
被關的時間裡,他靠在牆角,緊緊的抱著自己小小的身軀。角落裡像蟄伏著恐怖的怪獸,準備將他大快朵頤,他被幻想的場景嚇得瑟瑟發抖。
他透過牆上的窗戶望向外面的天空,看著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黑暗終於張開它的血盆大口,一點點吞噬掉了他的身體。
兩天後,他在病床醒來,才發現自己被解救了,他身體指標一切正常,隻是從此以後患上了黑暗恐懼症。
時隔十七年,那種絕望的感覺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不同的地點,不同的儲物間,空氣裡充斥著一股物品堆積已久的發霉味道。唯一的區別,就是這個儲物間的牆上沒有窗戶,連一縷陽光都照不進來。
他像兒時那樣靠在牆壁上,用手臂抱緊了自己,整個人都在發抖。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臉上也慘白的如同刷了白漆。
唯一讓他慶幸的是,季棠沒有被關在這裡。
她是安全的。
十五分鍾前,他化了妝,便想利用剩下的休息時間跟季棠聊下天,雖然他們現在在劇組也經常碰到,可他覺得時間再多也不夠多,總想跟她待得再久一點。
他趕走了滿腹意見的姜蓉跟張勝,獨自去了季棠的化妝間。然後就撞上了譚菲,在走廊盡頭鬼鬼祟祟的。
他也聽說了她跟季棠爭吵的事,以她的前科,他直覺她又要搞事,便默默走了過去,然後就看到她跟一個工作人員在交談什麼。他隱約從她嘴裡聽到了季棠的名字,更是認定自己的判斷沒有出錯。
顯然她又想整什麼幺蛾子了。
他靠在牆上,用手指敲了敲牆,聽到響聲的譚菲跟工作人員同時看向了他,發現是他後,兩人皆露出了驚慌的神色。
他質問譚菲又想使什麼花樣,並且警告她不要對季棠亂來,否則別說顏芷,就算她公司老板求導他面前,他也不會放過她。
他維護季棠的話戳中了譚菲的痛腳,她臉色大變,先是怒氣衝衝地趕走了那個工作人員,又冷笑著跟他說他來晚了。
她把他帶到了這個關著門的儲藏室,跟他說季棠就被關在裡面,他要是願意,現在就可以把她帶出來。
“不過別怪我沒告訴你……”她嘴角噙著笑,漫不經心的說,“房間裡的燈壞了還沒修好,裡面暗得很,你能進去嗎?”
他的腳步一頓,驟然回頭看著她,心裡疑竇叢生。
他怕黑這件事隻有最親近的幾個人知道,她怎麼會知道?然而還沒等他疑惑太久,就聽到她繼續說道:
“裴煜,你害怕了?害怕了也沒關系,我把門打開,讓她自己出來。”
他滿腹狐疑的看著她,不懂她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