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眼裡,隻要這個外孫高興,穿什麼樣都行。
賓客們也從他不拘小節的打扮中回過神來,紛紛昧著良心誇他,奉承的話語充斥在整個晚宴。
沈宴清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他當著眾人的面這麼下了顧遠的面子,顧遠心中自然氣得要死,面上卻毫不顯山露水。程家人都在,他隻能繼續忍氣吞聲,他等著回小金山再好好教訓教訓他,給他立立規矩。
他揚著笑,和氣地將賓客們一一介紹給沈宴清認識。沈宴清雖不喜這種應酬,卻也能應付自如。
季棠在一旁圍觀,嘖了一聲,辣評道:“渣爹是忍者神龜吧,這也太能忍了。”
系統附和道:“你以為呢,能當反派總有點能耐,臉皮厚是基本素養了吧。”
季棠十分贊同的點點頭。
慢慢的,八卦聲漸漸取代了眾人的阿諛奉承,她扭頭看去,發現幾個年輕男女聚在一起聊天。她忙豎起耳朵,生怕漏掉了一心半點的八卦。
“你知道嗎,聽說他是被司機收養的,怪不得這麼上不得臺面。”
“對對對,好像是季家的住家司機,兩家還有過往來,你說當年怎麼就沒發現。”
“等一下,南城富豪裡有姓季的?”
“有啊,隻不過幾年前破產了。”
“怪不得我沒聽過。”
季棠沒想到會在這裡聽到自家的八卦,她抿了抿唇,不是很想聽下去了,奈何娓娓而談的聲音還是往她耳朵裡鑽。
“這種隆重的場合就穿件衛衣,我要是老顧,想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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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嘛,在場的可都是南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傳出去笑掉大牙了。聽說,就連京市的政要都給程家面子,派了人來。”
“嘖嘖嘖,要我說啊,他就是為了氣顧總故意跟他對著幹。我聽說,為了今晚的這場晚會,顧總特意從巴黎請了裁縫,為他量身定做了好幾套西裝。”
“哎,說起來怎麼沒看到顧遠的那個老情人,這麼重要的場合,不帶她出面說不過去了吧,不是都在說他們年底要結婚?”
“你瘋了還是顧遠瘋了?這種場合讓他的小妾跟來,這不是照著程家的臉打嗎?讓顧行謙參加,是程家給顧太太體面,畢竟他是她一手帶大。”
季棠坐這麼遠都能聽到一言二句,身為中心人物的沈宴清怕是能聽得一清二楚,不知道他此時是何感想。
房間裡燈光太亮,她使勁眨了眨眼睛,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又過了一會,賓客間的竊竊私語突然停了下來,季棠在他們臉上看到了堪稱詭異的神色,她敏銳的嗅到了一股瓜味,興致勃勃地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
隻見宴會廳門口站著一個年約四五十歲,打扮精致貴氣的中年女子,趾高氣揚地注視著眾人。
季棠不認識她,她莫名覺得,踢館的人來了。
第97章 認親宴
隨著她的出現,沉默一點點的,像烏雲一般籠罩在了宴會廳的上空。原本還在交流的賓客們瞬間安靜了下來,大家同時看向了她,臉上不由露出了或詫異,或好奇以及一些人來不及掩藏的幸災樂禍,看好戲般的表情。
季棠坐在最偏僻的角落,將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
“她是誰?”她好奇地問道。
“夏白音,顧遠的那個情人。”
伴隨著系統的回答,匯集在舞臺中央的人群自動讓出了一條道,讓來人完整的暴露在沈宴清他們眼裡。
她就像一塊吸鐵石,牢牢吸引住了在場人的目光,就連季棠也不例外,隨著她的走動而移動著目光。
所有人就這樣靜默地看著她朝顧遠走去。
季棠沒想到剛才還隻存在於話題中的人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出現,她一個沒忍住,爆了一聲粗,由衷感嘆道:“這麼明目張膽的嗎?”
”哇,宿主你快看顧遠的表情,五顏六色的笑死個統了。”
季棠現在就像是在瓜田裡的猹,聽到系統這麼一說,下意識地就朝顧遠看去,她今晚頭一次在他臉上看到見了鬼樣的驚恐表情。
“這表情管理不行啊。”季棠無情地評價道,她蠢蠢欲動地又往他身邊的幾個程家人看去,他們臉上也是姹紫嫣紅,各有各的難看,程老爺子的眉頭更是皺的能夾死蚊子了。
當目光觸及到沈宴清,看著他面無表情的那張臉,她那顆吃瓜看戲的心才淡了下去,一股憤怒之情油然而生,她有些生氣的說道:“顧遠腦子裡裝的都是屎嗎,讓自己情人登堂入室,一點情面都不給宴清留。”
系統說:“我看未必是他叫的人。”
季棠一愣:“不是他還能是誰,總不會是程家的那幾位吧?”
她的話音剛落,夏白音已經走到了沈宴清、顧遠以及程家人的面前。眼看著好戲就要開場,為了更方便吃瓜,季棠環顧了下四周,見陸瑾跟裴煜的注意力全在夏白音身上,她起身小心翼翼地走近了幾步,借助著面前人群的遮擋,偷偷摸摸地踮腳往裡張望。
“宿主,你這樣真的好像個賊。”
“你給我閉嘴。”
“阿遠,宴清。”夏白音臉上露出得體的笑容,柔聲喚道。
顧遠動用著面部肌肉也擠不出一絲笑容,他深呼吸了好幾下說:“你,你怎麼來了?”
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夏白音還沉浸在被認可的喜悅中,失去了往日的察言觀色。她朝周圍看了一圈,見自己成為了宴會的焦點,心中更是驕傲不已。她將背挺得不能再挺,坤長了脖子,以一副自以為儀態萬千的姿態說:“你在說什麼啊,不是你叫福伯讓我過來的,說程老爺子想見見我。”
福伯是顧家的管家。
站在程文清邊上的高壯男子陰著臉,出聲呵斥道:“顧遠,你什麼意思?”
他叫程曉,是三兄妹中的老大,脾氣最為火爆。他早就懷疑顧遠,現在見他將這個上不了臺面的女人找來拆他外甥的臺,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顧遠的額頭沁出了汗,他轉頭看向程氏一家,艱難的擠出一絲笑:“你們聽我解釋,真不是我叫她來的。”看到夏白音出現在這,他受到的驚嚇並不比他們小!
沈宴清的另一個舅舅程隨嗤笑了一聲,他挑了下眉說:“顧遠,你這事辦的,可真有意思。”
程老先生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了。
夏白音終於從被認可的“潑天富貴”中清醒了過來,她打量著面前的幾人,臉色白了一白。
怎麼跟她想的不一樣?
她伸手想要拉住顧遠的手,卻被他狠狠甩開,讓她抓了個空。她愣愣的看著空蕩蕩的手,不明白事情怎麼變成這樣了。
管家給她邀請函的時特意跟她說顧遠要正式介紹她給大家認識,她才特意梳妝打扮一番,興衝衝地趕了過來。
他叫她來就是為了羞辱她的嗎?為了討好程家?
這個猜測讓她眼前一黑。
她僵硬著脖子朝四周看去,賓客們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跳梁小醜,這狠狠擊碎了她的自尊心,讓她無地自容。
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著,抬眸淚眼汪汪地看著顧遠,妄圖用眼淚喚醒他對她的憐惜。
“你在說什麼昏話,我看你是病的不輕!”然而,她的柔弱非但沒有激起顧遠一絲的憐憫之情,反而讓他更加煩躁。他再也維持不住溫和的表象,兇狠地瞪著她,吼道:“還快給我滾,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周圍哗然一片。
“看顧遠的表情,他好像真的不知情,不會是她自作主張跑來的吧。”
“這也太抓馬了吧,名不正言不順的,怎麼有臉來的?”
“她不會以為她真是顧太太吧,沒看程家因為不想看到她,把晚宴放在瀾屋辦了嗎?”
“好丟臉啊,我要是她,一分鍾也待不下去。”
程文清被這場鬧劇氣得頭疼,他顫顫巍巍地指著顧遠說:“看你辦的好事,你就這樣待微兒跟宴清的?!”他看著身旁的沈宴清,心是揪著的疼。
這是他女兒留下的唯一血脈,當著他的面,顧遠就敢如此侮辱他,他不敢想象,背地裡他會如何蹉跎他!
“爸!我沒有……”顧遠覺得他比竇娥都冤,他再喜歡夏白音,也不會暈頭到這種地步,不顧場合帶她過來。
“你別叫我爸,微微已經去了,你跟我們程家沒有任何關系,帶著你的情人給我滾!”程文清怒吼道。
程曉跟程隨一人一邊扶住了程文清,擔憂的說:“爸,你別生氣,為了這種人生氣不值得。”
“爸,我真沒有!”顧遠徒勞的解釋著,奈何沒有人信。
夏白音的手握緊了包包帶子,她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的視線在眾人面前兜兜轉轉,當看到不遠處的顧行謙時,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如果在平時,她絕不舍得讓他為難,可她現在已經被逼到了絕境,無法思考這樣做會給他帶來的影響。
果然,她的聲音一落地,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落到了顧行謙的身上,臉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明面上,她不僅不是他的生母,連養母都不是,所以她的行為讓大家覺得怪異。
顧行謙看了看她,又看了眼程家人,他咬了咬牙,狠心別開了臉。
養恩重於生恩,他不會讓程家難堪。
夏白音隻覺得天都塌了,情人兒子竟都不幫她!她眼裡閃過一絲兇光,驟然抬頭瞪向顧遠。
她為他付出了那麼多,甚至不惜雙手沾血,他竟然這麼對她!
就在這一片混亂中,人群裡響起一道淡然的男聲:“既然來了,就留下吧。”
是沈宴清,他一副置身事外的超脫表情,仿佛周遭發生的事情與他毫無關系。
季棠很想吐槽,還來就來了,他當是在旅遊嗎?
“宴清……”
“哎,你這孩子,就是心太軟!”程家的人似乎想勸他,見他臉色漠然,便也不再多說。
他們也不想再繼續鬧下去,叫人看了笑話。等賓客的注意力轉移走了,再叫人把她拉走。
顧遠吐出一口氣,他如釋重負的拍了拍沈宴清的肩膀:“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