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有病,腦子裡怎麼也忘不掉沈宴清方才摸頭的行為,甚至隨著回憶,一些細節愈發明顯。
有時候觀察力太好也不是件好事。
周衍之抿了抿唇,把身子往後靠了靠,他雕刻的玫瑰整個暴露在了季棠眼裡。
他轉開臉,不敢去看她的反應。他的心裡升起一股羞恥之情,耳朵都紅了,因為緊張,他手心都出了汗。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受。
來之前他有多麼得信心滿滿,現在他就有多灰心喪氣。
季棠那個虎視眈眈的竹馬,讓他壓力倍增。
這麼醜的東西,讓他怎麼送得出手,他的計劃整個破滅了。
他早就在網上查到,很多情侶會在這裡互雕冰雕送給對方的。他是帶有私心,讓向導把這個安排在了第一天。
他的內心從來都是自信強大的,沒想到此時竟折在了一個小小的冰雕上。深深的挫敗感壓在他的心頭,這一刻,他都要懷疑世界了。
然而,他卻聽到季棠清爽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周衍之,你雕的雖然不像玫瑰吧,但也挺有意思的,我能拿我的跟你換嗎?”
他驟然回頭,目光沉沉地看著季棠。
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將一朵冰雕玫瑰遞到了他的面前。
他遲疑了一下,伸手接過了她的玫瑰。
這一刻,什麼沈宴清也好,什麼禮物也罷,統統被他拋在了腦後。他的心裡眼裡都隻有季棠。
她在他面前,像是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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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陌生的情愫緊緊包裹著他急速加快的心髒。
砰,砰,砰……
怎麼辦啊,他真的好喜歡她。
店家拿來冰袋給他們裝,看著她的玫瑰被裝進盒子放進冰袋裡,他連忙出聲問道:“老板,這個冰雕能保存多久。”
老板說:“有冰箱的話,可以放好幾天。”
周衍之聞言,突然不想看燈光秀了,他想現在立刻馬上就回天鵝湖民宿去,將這朵冰雕玫瑰放進冰箱裡。
這是季棠送給他的首份禮物,他多想永遠擁有它。
他們拎著袋子去找袁曉跟章以茜,他們也買了一點東西。
袁曉說:“你們雕了什麼,讓我們看看。”
他邊說邊要伸手去拿,被周衍之敏捷地躲開了。
他一臉認真地說:“別亂碰,磕到了你賠啊。”
袁曉嚷嚷道:“我賠就我賠,什麼東西這麼寶貝。”
“反正比你寶貝。”周衍之說著把袋子護在了胸前。
季棠跟章以茜走在兩人前面,聽到兩人的對話回頭看了他一眼。
周衍之難得羞澀地摸了下耳朵。
季棠抿了下唇。章以茜拉了下她衣服說:“你們到底刻什麼了,怎麼還神神秘秘地不讓看。”
季棠說:“玫瑰,不過雕的不好看,才不讓你們看的。”
“這有什麼,第一次雕難看才正常吧。”她回頭瞥了眼走在身後的兩人,對著他們笑了下後湊到季棠耳邊小聲道,“其實我剛才也是怕出醜,才不雕的。”
“他們不會笑你的啊。”季棠有些不理解。
章以茜說:“我當然知道,可是……哎呀,你懂得啦。”
她撞了季棠的肩膀一下,一副欲言又止模樣,捂了捂微微發燙的臉頰。
季棠面目呆滯,心裡抓耳撓腮的難受。
?
可是什麼?她懂什麼?
她什麼都不懂啊!能不能把話說清楚!
不過她也沒追問下去,因為他們已經看到嘉佳、田馨蕊還有嚴飛揚跟王翔四人,正站在特色街的招牌下。
章以茜伸出手朝他們使勁揮了揮手。
他們一起在街上吃了晚飯後,就回到大圓盤那等燈光秀。
暮色消失,夜色降臨。
璀璨的燈光逐一亮起,整個世界都如同夢的國度,黑夜也同黑鑽一樣,星星月亮都在發光。
大家看了一會,天空就下起了雪,不過是小雪。
他們跑到附近的便利店,買了傘跟雨衣。周衍之說:“下雪了,我們回去吧,等會雪要是下大了,車就不好開了。”
大家也都同意了。
周衍之看向季棠說:“季棠,你要不要打電話問問沈宴清他在哪?”
他現在手裡拿著季棠給的禮物,又跟她一起看了燈光秀,心情美得冒泡,下午發生的事他已經不放在心上了。他覺得他現在大度的不得了。
季棠說:“嗯,我正準備打呢。”
章以茜摘下手套,伸手去接雪花,看著雪花落在指尖上,眼裡滿是歡喜。她說:“我都不知道南城有多久沒加過下雪了。”
嘉佳說:“有十來年了吧,我記得最後一次下雪是在12還是13年來著。”
“差不多。”田馨蕊也跟章以茜一樣伸手去接,沒一會手指就凍紅了,在她身旁的嚴飛揚捂住她的手,給她哈氣,嘴上說:“冷不冷?也不戴手套,當心長凍瘡。”
嘉佳誇張地捂上眼睛說:“殺單身狗啦,你們兩注意影響哈,這裡不是無人區!別隨便放閃。”
田馨蕊笑道:“你別說得好像我們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袁曉看了章以茜一眼,說:“我們那年年都下雪,可大了,有機會,你們來京市,我跟衍哥做東,帶你們玩個爽。”
周衍之說:“對,京市每年的雪並不比這邊小多少,我們都習慣了。”
章以茜說:“那我們可不客氣了,以後有機會一定去。”
袁曉往章以茜邊上站了站,小聲問道,“你冷嗎?要不要我也給你捂捂手。”
章以茜笑了笑,搖搖頭說:“不用,我不冷。”
周衍之看了眼正在低頭打電話的季棠,咳了一聲,走過去擋在了兩人的前面。
他不想讓季棠看到他兩站在一起的畫面,怕會毀掉她一天的好心情。
他差點忘記,現在最要緊的可不是她那個竹馬,而是讓季棠別再陷入無望的暗戀中了。
可他又不知道該怎麼讓季棠放棄。
哎,四個人的感情注定擁擠又復雜。
等季棠打完電話,章以茜跟袁曉已經分開了,她沒有看到兩人之間的小互動。她說:“沈宴清他就過來了。”
周衍之說:“好,梁向導說他們也在附近,來這邊的路已經堵上了,他讓我們去安順路路口等,我查了下地圖,從這邊過去大概要走十分鍾。”
“行。”袁曉搓了搓手,看了眼天空說:“看樣子,明天的雪不會小。”
王翔好奇地問道:“袁曉,沒看出來,你還會看天象?”
周衍之接口道:“他會個……”考慮到在場的四個女生在,他硬生生地將屁字咽了回去,改成了較文雅的說法,“他會個球。不過,應該是不會小。你們看這天這雲。”
大家聞言都抬起了頭,烏雲翻騰著,吞沒了星星跟月亮。
過了一會,沈宴清到了,他跟大家打了聲招呼。
周衍之說:“人都齊了,走吧。”
沈宴清也沒帶傘,他走到季棠身邊,接過她手中的傘柄說:“我來撐吧。你進來一點,別打湿了衣服。”
季棠就往他邊上挪了幾步。
周衍之看了他一眼,走到他身邊,不經意似地將右手拿著的紙袋換到了左手,還提高了一點。
沈宴清莫名地看了看他,隨後視線定格在了他手中的紙袋上,他低下頭,看到季棠的左手也拎著一個袋子。
兩隻紙袋一模一樣。
他眸光沉了沉,問道:“你們把做的冰雕帶回來了?”
季棠正要回答,就聽到周衍之搶在她前面興衝衝地說道:“是啊,我做的不好看,季棠人很好,把她刻的送給我了。”
他聲音爽朗,一聽就心情很好。
大家齊齊看向了兩人,袁曉衝周衍之揚了下眉毛,他終於明白周衍之剛才為什麼那麼護著那個袋子了,感情裡面裝著他的寶貝。
沈宴清則又是嫉妒又是羨慕看著他手中的袋子,想奪過來據為己有,他沒想到季棠會把她做的冰雕送給周衍之。
章以茜被勾起了興趣,她說:“我現在可太好奇,你們刻得什麼,等回去後讓我們看看唄。”
季棠看了眼周衍之,說:“玫瑰,跟冰封玫瑰不一樣,它是一朵刻起來的。看周衍之,他願意就行。”
周衍之說:“隨便,季棠說可以就可以。”
沈宴清握緊傘柄,臉色比這天氣都冷。他冷冷道:“雪越下越大了,能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