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對哥哥病態的渴望,被佔有的愉悅,和誰都沒辦法說出口。
何況一個誰對她好,她就喜歡誰的小孩。
江衍鶴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可是自己又何嘗不是。
那時候離開他,難道不是因為更算計到徹底地想要獨佔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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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江衍鶴渾身被黑沉的戾氣籠罩。
剛才情動成這樣,現在又一幅冰清玉潔的樣子,羞恥地遮掩著衣襟下的愛痕是吧。
這個女人,自己日日夜夜,輾轉反側,想要佔有和戀慕。
剛才還躺在臂彎裡,卻滿眼含著淚水,叫他瘋狗,還說不願意看見他。
他,被她拋棄在蘆葦地和湖畔,眼睜睜地看著她和別的男人,離開了。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江衍鶴,滿身戾氣地站在原地,眼睛被嫉妒和怒氣醺得泛紅。
剛才那些貪戀的流連忘返的吻,變成了無法滿足也無法平復的心癮。
沒有被認可的佔有欲,就像一團荒草園上升起的熊熊大火,摧枯拉朽地,想要毀掉一切。
因為在她走近小孩的那一瞬間,他很清晰地看到。
對方牽著的小孩,黃頭發,高鼻梁,白種皮膚,瞳孔顏色很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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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身旁的男人,特徵幾乎一模一樣。
叫她媽媽的小孩,不是自己的。
不是,屬於他的孩子。
恨意,讓唇角的痛變得強烈起來。
難道對方隱瞞的秘密,就是想要給其他男人生小孩嗎。
想把她掐著狠狠佔有她,一千次一萬次。
直到她腹部凸起,為自己孕育子息。
不會被她纖細的四肢和蒼白的皮膚牽動心念,不再心疼她的脆弱易碎。
誰讓這個女人,被別人的小孩叫媽媽。
嫉妒的感覺,會讓人瘋狂。
江衍鶴狠戾地咬緊牙關。
他用大拇指隨意地抿掉唇角的血痕,痛覺讓他清醒地過分。
他的眼睛,深邃,漆黑。
一瞬不眨地盯著遠處即將消失不見的身影,像狩獵一樣,眈眈而專注。
“喜歡裝不認識我是吧,這次,我非逼得你親口承認。”
承認你會一刻不停地灌滿屬於我的東西。
獨屬於我,為我繁衍,為我活著。
四年,我為你心念俱焚,想死上萬次,也到了你可憐可憐我這條瘋狗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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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似鶴歸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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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染染的來歷,其實源自三年前的春夜。
那時候禮汀剛到利維亞。
她會多國語言,日語,德語,意語,可唯獨對阿拉伯語沒有一點接觸。
有時候想念那個人,忍不住偷偷哭的時候。
她就把麥阿尼上翻譯的單詞,用膠帶貼在家裡的各個角落。
Castiel給她的英國華僑身份。
她嘗試著去領事館應聘,結果成功了。
她自己本來除了翻譯和閱讀書籍,也沒有別的喜好。
自身非常優秀,加上因為被碩士的教授和Castiel的家裡人舉薦,很順利得到通過。
再加上,禮汀從大學就開始兼職。
之前翻譯書籍,存儲在母親戶頭上的錢。
很快,她在市中心的醫院旁,有了一個小小的家。
雖然是戰後國家,利維亞一點也不亂。
他們之中的老一輩人,都是經歷過最繁華的時候,除了戰爭帶來的心理創傷,他們道德素養和文化素質都很高。
她從來沒有得到過那麼多的優待。
有怕她穿過戰後廢墟不安全,所以陪她走了半個小時送她回家的父子倆。
有得知她是中國人,每次都多塞幾袋中國洗衣粉的大叔。
還有請她吃甜甜圈,在烈日下比劃一個小時,告訴她公交車可以通往那些地方的好心中年女人。
因為自己經歷過苦難,所以格外地能互相體諒。
憐憫這個詞,本來就是相互的。
事實上,這個世界所有的詞匯都是雙向的,愛也是,包容也是,付出是,溫柔也是。
認識染染的時候。
是一個動蕩的周末。
空襲又來,每個月都會上演。
轟隆的爆破聲震醒清晨的小城,導彈隻會飛向沙漠裡的基地,居民區還算比較安穩。
禮汀被巨大的聲音吵醒。
她把家裡水仙花上的塵灰撫盡。
用噴壺灌滿水,澆花,瑩白的花苞被淺綠的葉片託舉著,花朵鮮活地開著,慰藉著她。
她經常穿過戰後早春的塵煙,灰暗深黃的街道,瘡痍的彈孔,廢棄的房屋和吊橋,來到醫院。
做一些義務勞動。
她離開那個人以後,不愛穿白裙了,經常穿著幹練的黑衣。
熱風吹起她的頭發,陽光溶進她雪一樣的皮膚,顯得流麗殊靜。
她很少因為受傷掉眼淚了,堅韌又勇敢。
世界又大又新奇,生存生活的艱難,總是能把情愛間的聚散分離放得很輕。
可是她依然想他,好想好想他。
這裡是最大的醫院。
禮汀會進行一些進口藥翻譯。
或者把當地的臨床報告,制成不同的版本,幫這裡的醫院籌措其他各國的募捐。
她在這裡,心想自己翻譯三本書,學會阿拉伯語。
在這裡呆三年,就去別的地方看看。
看極光,看冰川,看看把地球劃開兩半的峽谷,擁有一些更新奇的人生體驗。
她每天坐公交車,駛過很長的一條街道,全是密密麻麻的墳墓,上面葳蕤的荒草和野花生長。
就像《九月》那首詩裡所言,“目擊眾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遠在遠方的風比遠方還遠。”
生命就像一個奇跡。
認識染染的那天。
她剛剛九個月,感冒得很厲害,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斷地咳嗽。
這個孩子太小了,一咳就像一個小蝦米一樣,蜷縮成團狀,身子一顫一顫,氣管裡發出“赫赫”的聲音。
比嬰兒大一點點,還需要人抱在懷裡,水紅色的小小嘴巴開合著。
無助地虛抓五指,艱難地叫著“姐...姐....姐姐....”
那天,禮汀正在醫院樓下的荒草園裡,喝自己做的秋葵排骨湯。
她的食量不大,不吃主食也能飽,來這裡不經常做菜。
每天都在煲各種各樣的湯。
眼看著小小的嬰兒。
在一個挽著頭巾的女人懷裡,咳嗽地厲害。
她很溫柔地挪到她們身邊坐下,“要喝點我的湯嗎。”
要知道,她對自己的廚藝很自信。
那個人,不就是這樣,被她的一碗湯勾到手的嗎。
是呀,命運就是這麼機緣巧合。
第一次燉湯給別人喝,接近了好愛好愛的那個人,
第二次燉湯燉湯給別人喝,有一個眨著大眼睛的小孩,怯生生地叫自己媽媽。
戴頭巾的女人,盯著她看了好久好久,但是禮汀沒有注意到。
女人把手裡的小孩,往禮汀懷裡一塞。
眼看著她的注意力都在寶寶身上。
女人左顧右盼,下定決心把小孩遺棄給禮汀。
她很快就離開了,找不到人影的那種。
禮汀抱著小孩子,一勺一勺地給她喂完排骨湯。
她做得很清淡,沒多少葷腥。
寶寶看起來很滿足地咂了咂嘴巴。
她看起來好可愛,金黃色的頭發歪歪斜斜的,眼睛長得很美,像一泓清澈的湖泊。
女生喂完湯,才發現周圍已經空無一人。
她心念一顫,抱著孩子等了很久。
“請問你看過一個穿黑衣的瘦弱女人嗎,大概到我耳朵這麼高。”
來往的眾人都擺手:“沒有看見。”
社會經驗淺薄的她。
甚至沒有往對方丟棄小孩身上想,隻當是她的媽媽去忙別的了。
小孩吃飽了,在太陽光裡睡了一會兒。
剛睡醒,又攢著勁咳嗽起來,幾乎被背過氣去,全身都是熱汗。
在她懷裡扭動著,渾身也泛起紅來,仔細一看,連舌頭都長滿了紅色的小點。
禮汀有些心慌,急忙帶著小孩去繳費住院。
孩子太小了,輸液的針在腦袋側邊。
護士讓禮汀摁著寶寶的頭。
她的手指按住掙扎的小孩,眼淚在眼眶打轉。
接受完治療才知道。
小孩有先天性的心髒病,如果患上肺炎的話,導致並發的心肌炎,可能隨時都能讓她殒命。
一個牙牙學語的小孩,要承受這麼多苦難。
而且孩子的母親居然也不負責任。
她心疼地抓著寶寶的小手,不敢把眼睛挪開一秒,生怕小孩子胡亂踢打,會輸液血液回流。
當晚,禮汀選擇了在病床旁邊的小床上陪護。
天氣很冷,她不太會帶寶寶,隻能去前面的商店街多買了一床嬰兒絨毯和尿不湿。
直到半夜,她好不容易把哭鬧的嬰兒哄入夢鄉。
又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
女生撐起腦袋,看見嬰兒床畔,有個黑糊糊的人影。
眼睛適應了一會兒黑暗。
禮汀終於看清,是一位瘦弱矮小的女人,依偎在床邊,正在給寶寶喂奶。
女生沒有說話,就這樣安安靜靜地靠著牆壁,看見那個女人摟著小孩,不停地拍打哄著。
小孩的咳嗽實在太厲害,奶水流得衣服都浸透了。
那人害怕把禮汀吵醒,一直催促著寶寶:“吃快點呀。”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小孩終於睡著了。
女人擦了擦汗,瞥見禮汀還躺在旁邊的床上一動不動,於是腳步放得很輕,準備出門離開。